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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次見到常素危時,他個子已經抽條,體格結實,比她高出許多了。
熟悉又陌生。
常素危得到了順天帝的賞識,直上青雲。
“煞”,古書中記載,有這種命格的人,往往是星宿轉世,銳不可當,一旦出世必然要見血,對於普通人家,這可能是最不祥的命格。
但對於帝王來說,這卻是一把不可多得的趁手武器。
帶“煞”之人,是天生的將才,他們天生就知曉如何在戰爭與死亡中遊走。刀鋒固然鋒利刺手,但只要拿住刀柄,方向朝外,就能所向披靡。
這樣的武器,足以把大燕帶上新的輝煌。
這個從登基以來就野心十足,卻沒有任何政績能拿得出手的皇帝,因為這個可能而心蕩神馳。
常素危因為這樣的命格,飽受流言,而也因為順天帝相信,才拿到權力。
軍事上的勝利,對大廈將傾的大燕沒有任何裨益,順天帝荒淫無道,姜真要為她自己和姜庭重新打算,與常素危不謀而合。
他不願為南燕愚蠢的主人獻上忠心。
常素危想,如果他生來就是一把武器,他只願意被姜真握在手裡。
命運儘管讓人嘗盡不公,姜真的手心,卻充滿鮮活的溫暖。
——如果沒有封離就好了。
他從未覺得自己會輸給封離,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頂多有幾分少年意氣,但同樣也有這這個年紀的天真和輕狂。
封離父母美滿,家中有個活潑的妹妹,自己少年得志,仿佛全天下的好事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少年人的勇往直前固然令人心動,姜真看他的眼神,到底是欽羨和嚮往,大過喜歡。
當今皇后太蠢,實在容易操控,被青夫人輕鬆用言語撩撥,就為封離和姜真定下了親事。
常素危沒來得及插手這門過於草率的親事,也沒有著急。
皇后同樣會因為青夫人幾句似是而非的話,就害了封家一家。
她雖然因為皇帝的事每天以淚洗面,本質上卻和順天帝是同一類人——從未將其他人當作人過。
常素危默許青夫人拿他對姜真的心意做筏子弄倒封家,反正這對他又沒有壞處,只錯在他低估了姜真的態度。
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將封離放在眼裡。
叛軍以封離為首又如何,他打進京畿的那一刻,常素危就知道他和姜真已經再無可能了。
他主動留下來斷後,就有自信能殺出封離的軍隊。
南軍的數量也許沒有叛軍部隊多,但比起無數流民和老弱病殘拼湊起來的叛軍,戰鬥力不可同日而論。
叛軍會席捲大燕的城池,叛軍里素質參差不齊的兵油子,一旦進了富足的城池,就燒殺搶掠無所不用其極,比強盜劫匪還要恐怖,他們會讓百姓知道誰才是該擁立的王。
封離固然有組織叛軍報仇的能力,卻還是個意氣用事的毛頭小子。
屆時,無論是她想自己稱帝,還是擁立別人,他都會成為姜真手裡最鋒利的那把刀。
塵沙漫天,常素危策馬穿過叛軍的軍旗,殺了兩個來回,那些叛軍只敢縮在一邊,沒人敢和他對上。
封離直接單槍匹馬追了出來,在塵沙里與他對峙良久。
封離不復離開京城時的狼狽模樣,身戴輕甲,神采飛揚,聽說他的軍帳里,還隨身帶著唐家那個姑娘。
風聲拂動,遠處傳來嘈雜的人聲,但在此刻,只是他們對峙中模糊的背景。
封離的目光如同冰錐般刺向他。
“阿真呢?”
萬籟俱寂中,常素危一哂:“她走了。”
他表情仿佛挑釁,目光落在封離身上,淺淺地跳了兩下,滿不在意地瞥開。
常素危和封離早就積怨良久,對封離的惡意從來不擺在背地裡,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不入流的泥腿子最好離他的小公主遠遠的。
封離眼底醞釀著晦暗的神色,神情蒼白冷漠,手中長劍已經出鞘半截,他聲音冰冷徹骨:“我讓你說,她去哪了?”
“你配知道嗎?”
新仇舊恨同時湧上心頭。
常素危諷刺的語氣,和數年前訂婚時輕蔑的警告重疊在一起,封離握著劍柄的手暴怒地收緊,脖頸充血,直直揮劍而下。
常素危迎上他的攻勢,長槍橫掃而過,金屬眩目的寒光交錯,嗡鳴的聲音竟震碎了四周的樹葉。
哐當一聲,封離吐出一口鮮血,長劍被直直挑飛,常素危手中的長槍也脫手而出,常素危從馬背上跳起,一手抓住韁繩,脫身而出重新抓住長槍,又穩當地坐回了馬上。
“你還要跟我打?”
常素危夾緊馬腹,往他面前走了幾步,槍尖抵住封離的胸腹,還有一步就能刺穿他的胸膛。
“我會帶她走的。”
封離卻在此時抬起頭,露出一個冷笑,金色的瞳孔,宛如被劍痕劈開,凌厲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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