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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真聞言,心裡愈發不安,連忙把骨頭收起來。
這可是能支撐仙界之州,改變天地氣運的東西,居然就這樣被她大大咧咧地放在身上了,丟了她都不清楚……
常素危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你對著這顆鮫珠發什麼呆?”
姜真動作一怔,常素危竟然看不到她手中的骨頭,以為她在對著案上的鮫珠發呆。
“沒事,只是隨便看看。”
“凡間確實找不到這樣漂亮的鮫珠。”
常素危聲音若有所思。
仙界也很難找到……畢竟鮫族本來就稀少,更何況這還是仙界唯一一條純血鮫族的眼淚。
姜真將東西收起,正襟危坐起來。
“我有事要問你。”
她望向常素危,神色正肅:“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九年前我離開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常素危面具下的臉色一僵。
九年前幾乎是他和姜庭的禁區,已經很久沒有人在他面前提過這個相關的字眼。
她臉色雖然蒼白,眼神卻十分認真:“我離開京城後,你又出了什麼事?”
姜真的目光直直望向常素危臉上的面具,眸底是隱晦的擔憂,她輕聲開口。
“常素危,不要騙我。”
——
常素危小時候病得厲害,騎射對他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連木劍都拿不動,只能待在府中看著其他孩子玩鬧。
有個和尚不請自來地進了常府為他看病,說他身上有“煞”,命中必有殺劫,非凡人軀體所能承受,勸父母要麼溺死他,要麼早日讓他修道出家,否則遲早禍及全家。
他父母把那和尚攆了幾里遠,最後請出了常家祖傳的玉珏,好歹留住了他的命。
父親和母親都很愛他,為了讓他活下來,想盡了一切辦法,那時的他和女孩差不多,頭髮留得很長,有時還會穿裙釵,因為有傳言說這樣養著,能混淆閻王爺的耳目。
他和同齡人一起上學,也只能坐在一旁,看他們習武。
常素危看著一群小蘿蔔的招式,總有種莫名的自信,哪怕他連劍都不允許被碰,卻覺得只要握住武器,就能戰勝任何一個人。
但他連塊木片都摸不到。
有個同樣安靜的孩子坐在了他身邊,那個不受寵的公主以為他和她一樣,是個女孩。
姜真真沒想過眼前這個穿著黑色勁裝的身影,回過頭來竟然是個女孩。
常素危黑髮垂到腰下,烏黑的頭髮尾部卷卷的,脖頸如白玉,腰身纖細,嘴唇鮮紅,旁邊還有顆小痣,身量雖然不高,比她像個公主多了。
她和他都不上騎射課,姜真沒有天賦,常素危身體不佳。
常素危沒事做,一直看那些人菜雞互啄,又看得眼睛疼,沒事就給姜真扎頭髮。
那些母親給他戴的繁瑣首飾,轉眼間就被他弄到了姜真頭上,他找到了娃的樂趣。
他知道姜真覺得他好看,任由她誤會,常母欣慰他有朋友一起玩,總算活潑些,常常讓他帶姜真回府,姜真才知道他是男孩子。
可知道是一回事,裹著厚厚的外氅,只露出削瘦病容的常素危,無論怎樣都是嬌俏到男女模辯的模樣,長長帶卷的烏黑青絲垂到腳邊,裡頭珠翠叮噹作響,姜真實在無法將他當成同齡男孩看。
兒時的記憶不過是痛苦的點綴,姜真都快記不清了,接踵而來的就是常家父母暴斃,京里流言四起,常素危還要一個人支起偌大的常家。
那段時間,常素危幾乎形銷骨立,姜真來為常家長輩送行,還沒進常府的大門,就聞到了撲面而來的陳垢藥味,到了刺鼻的程度。
姜真歇在榻上,常素危脫了外袍,掀開被角鑽進去,臉色灰沉沉的,尚顯稚嫩的臉上,因為削瘦而急遽顯出成熟。
他躺在姜真身邊,只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裡頭滿是迷惘:“阿真,我真的是煞星嗎?”
姜真也鑽進被窩裡,兩個不大點的孩子抱在一起互相取暖,常素危身上一股熏人的藥味,還往她懷裡鑽,姜真慢吞吞地說道:“你不是煞星。”
“可別人都說我是……”常素危聲音難得遲疑:“我會不會害死你?”
“別人覺得,算什麼?”姜真抱住他,他身上瘦得像是只剩下一把骨頭,硌得她手麻:“我不覺得,常姨常叔也不覺得。”
她緊緊地摟著他,就像很多次他看見她護著姜庭那樣,從未像他人一樣遠離,她一點兒也不信是常素危剋死了常家的兩位長輩,也不信常素危能剋死她。
常家的長輩對她很好,他們走了,姜真自覺要替他們愛他。
她捉住常素危的手腕,牢牢地握著他的手,將體溫傳給他,儘量讓他好受些,她身上的香氣,幾乎遮蓋住他鼻端苦澀的藥味。
也許物極必反,常素危差點死在床榻上,大病了一場之後,身體居然漸漸好了起來。
姜真這時已經不能像兒時那樣隨意出入宮牆,還是得知了常素危一舉拿下了南燕的武狀元,他天生就對武器有種特殊的熟悉,同齡人無人是他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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