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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佳伶跟在她身後,沒有催她快點走 ,突然將手伸進她衣領里,冷得姜真一顫,像只受驚的羊。
姜真壓著眉瞪他,他反而想笑。
“這是什麼東西。”
方佳伶手腕抬起來,兩指中間夾著一根潔白的羽毛,眉頭皺起來:“在行宮我就想問你了,這羽毛貼在你的肩上,怎麼一直都沒掉?”
“有股很奇怪的氣息。”方佳伶手頓了頓。
姜真盯著這片羽毛,覺得很眼熟,天道在她耳邊尖叫:“是白鵠!!!持清一定知道你行蹤了,快走快走,快讓這小子把你送下界。”
“知道又怎麼樣。”
姜真不解:“我又沒做虧心事,持清也不是封離,我本來就留了書信,和他說清楚了我要另擇方法下界,從來沒想瞞過他行蹤。”
瑤池離不了持清,總不會為了她大動干戈,她還不至於把自己想得那麼重要,不過封離要是發現了,確實會有些難辦。
天道喃喃:“你不懂。”
她從方佳伶手中接過那根羽毛,羽毛一落在她手上,就化成了小小的花。
姜真漆黑的眸子盯著手心的花,沒片刻花瓣就消散在空里:“湊巧沾上的吧。”
方佳伶便沒有在意:“走吧,先去我家歇一晚,換身衣服……別說不用,你不嫌狼狽,我還嫌棄呢。明日我帶你去天隙,急這一時做什麼。”
——
灰色的霧氣飄蕩在瑤池上空,裊裊升起,又落下,糾纏在纖長的指尖。
持清仍是沉默著,看著眼前的灰色無聲墜落,化作一朵花落在他手上,上面不單單沾染著她的味道,還夾雜著些陌生的水腥。
他將花送入瑤池裡,捏著那隻輕到不能再輕的紙兔子,掌心殘留著兔子上的溫度,侵入他皮膚,輕輕鼓動著。
凡間的絹紙太脆,展開又多一道摺痕,他沒有打開兔子,微微用仙力掃視了一眼,就看到了裡面清雋規整的字。
“多番麻煩,實在慚愧。”
他無意識地,溫潤地,重複念出了他已經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信,手指在紙兔子的邊緣摩挲:“找到了別的,下凡的方法啊……天隙麼。”
他指尖冰冷,察覺不出半點暖意,驚悸地攥著她留下的隻言片語,血色全無,指節到手背,凸出一條條青色的血脈。
白鵠的眼睛就是他的眼睛,他親眼看著姜真將那封信折好,沉沉地望著她離開,什麼也沒有做。
這是她的想法,持清就不會阻攔她。
持清不願承認是她不信任自己,也不願覺得是她不聽話,只對那個引誘她的人,生出微妙的不悅。
她想做什麼,他就讓她去做。
人間、仙界,她吃了這麼多苦頭,如今還是傻傻的,要做一片浮萍。
她要痛、要累,偏要一個人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放在自己一個人心上。
為什麼不能留在他身邊?
持清垂首,頭頂的蒼穹,微光灑在他頭髮上,像是流動的水,柔和地流散下來。
瑤池上飄蕩著灰色的詭異霧氣,如鏡子般的水面,將岸邊如數倒映。
他看著自己落在瑤池裡的影子,灰色的眼睛在水紋里蕩漾,逐漸擴散成了一圈小小的褚紅色,像是凝結的血塊。
水裡的影子,並不柔和好看,優雅從容的身下,像是畫皮一般,蟄伏著猙獰的蛇尾,盤繞在瑤池的邊緣,泛著淡銀色的光,無數條黑色的鎖鏈,從蛇尾的皮肉中穿過,牢牢延伸進湖底,破開的血不停地滲入瑤池中,持清卻恍然未覺。
白鵠划過水面,將他的影子破成凌亂不堪的斷裂碎片,再一看,水裡什麼也沒有。
持清的指尖捏著那枚紙兔子,輕輕貼在額上,仿佛在藉此感受上面早已不存在的溫度。
“如果他不能讓你幸福。”他低語:“你離開我的意義是什麼呢?”
張隙走到瑤池口,猶豫地在外傳音:“尊君,封離帝君求見。”
他看出來持清近日心情不佳,本來不想通傳打擾,只不過封離臉色陰沉可怖,還不等他說完,就冷聲道:“阿真不見了。”
張隙一嚇,聯想到姜真向他打聽方氏的消息時那麼認真詳細,腦子裡一時竄出許多想法。
一,姜真還對封離舊情難忘,打聽方氏是為了對付情敵,倆人打起來,方氏的大小姐脾氣上來把她幹掉了。
二、方氏的大小姐故意引姜真到她的行宮,將計就計將姜真囚在身邊,好要挾封離。
可答案是三。
封離扶著額頭,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攪到一塊的,但行宮的水陣殘留的靈力通向的是諸敝州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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