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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
姜真看著他的眼睛,突然覺得心口痛了一下。
持清的懷抱像潮水一樣裹挾著她,像是某種令人不安的、古怪的,無法理解的深淵。
可她卻在這個令人窒息的懷抱中,得到了片刻喘息。
持清薄唇淺淺地勾起,看不出任何異樣:“那滴鳳凰真血從你體內被挖出來時,將你的一部分記憶封在了血中。”
可她能失去什麼記憶呢?
她腦海中的記憶,明明是再完整不過的。
想到這里,她又有些不確定起來,在持清解開她丹田裡那把劍意鎖前,她也從來沒想到自己會和方佳伶見過。
“是封離。”姜真從唇縫裡擠出幾個字。
真血絕對不是她自願剖給封離的——如果是自願,他也沒必要對她的記憶動手腳。
“嗯。”
持清嘴角的弧度看起來像是笑,瞳孔逆著光,卻只剩下異常的冷漠:“還想記起來嗎?”
“可是……鳳凰真血已經毀了。”
“沒關係。”
他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一寸寸地靠近她,彼此之間幾乎沒有任何距離。
“閉上眼。”
姜真下意識閉上眼,感覺到他冰涼的唇落在她眼上,泛起一絲刺痛感。
“世間萬物,從無毀滅之說,只會回歸混沌。”
那個一貫溫柔空靈的聲音在她的耳側響起,混雜了某些熟悉的感覺,仿佛很久之前,她就已經聽過這個聲音。
“感受混沌,你就能‘看見’。”
第38章 變天
離南燕王城十餘里的臨關, 原本有一座小山村,王城貴人苛刻,裡頭的村民近些年都相繼逃亡, 於是田間荒廢下來, 成了一片野地。
如今滿目皆空, 唯有蕭索,田裡乾枯的稻梗堆在一起,上面燒了一半,偶爾大風吹過,上面的灰就驚起來跟著打轉, 若是不慎吹進了眼睛裡,要疼好久。
這條路雖然凋敝, 卻是王城往來的必經之路, 殘陽照晚, 馬車的疾蹄聲由遠變近, 慢慢大了起來。
行得近了, 馬車垂下的壁簾, 被掀起一個角,暖光從縫隙里照進去, 驚鴻一瞥,露出一張漂亮又有些疲憊的臉。
姜真掀開車簾, 張望了片刻四周景象,灰塵和枯黃的乾草葉片刮過來,她伸手將帘子拉上, 掖緊了一些。
風吹得車頂獵獵作響, 離京城已經很近了,但天色也暗沉下來, 如果趕不及在城門關閉之前抵達,今夜可能就要露宿城外。
車廂里響起淡淡的、沙啞的咳嗽聲,聲音壓得很低,卻斷斷續續地,磨著人的耳朵。
姜真轉過頭來,打量著坐在車廂里,臉色蒼白得看不見一點血色的男人。
男人眼睛上蒙著繃帶,大半張臉都被遮住,看不大清模樣,長發垂落,肩膀峭立,一副病弱的模樣。
姜真只好又打開車簾望了一眼,估摸著行車的距離是否能在天黑之前趕到:“若是趕不上進城,我會讓他轉路去燕郊,那裡有大夫。”
男人輕飄飄地說道:“轉路去燕郊,怕是要耽誤你的事。”
“你的眼睛……”
姜真看到他臉上還帶著一層病容,聲音放溫柔了些:“不能耽誤到明日,需要及時醫治。”
“無事。”
男人微微一笑,像是真的不在意自己身上的傷,只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就與四周格格不入:“你似乎很著急入城。”
姜真的目光落在他逐漸滲出血跡的繃帶上,停留了片刻,短促地“嗯”了一聲。
封家大變,她著急回京確認現在的局面,但救都救了,也不能放著這個人不管。
亂世易生妖魔。
入京的路上大多荒涼殘破,民不聊生,田間的無人居住的殘垣都被魑魅魍魎占領,藉此興風作浪坑害過路的旅人。
姜真在修煉一事上沒有天分,只能避開這些地方,以求平靜無波地回京。
眼前這看上去病得快要死的男人,是她在路上遇見的。
遇見時,男人面色蒼白,長發貼著臉,臉上都是血痕,雙眼緊閉,臉上的血正是從眼角流出,傷得很重,看上去隨時都要支撐不住倒下來。
一個人在這路上行走又身受重傷,大概率是遇上了妖魔。
他咳得劇烈,看上去久病纏綿,在這荒郊野嶺里,身子羸弱得仿佛隨時都會化成風。
男人和她去的是一個方向。
姜真思忖片刻,還是捎了他一路,答應帶他入京。
她清楚如果放任不管,任何一個普通凡人傷成這樣,都會因為失血過多死在路上,才搭了一把手,但這並不代表她信任眼前這個人。
姜真找侍衛要來的手銬明晃晃地掛在男人手腕上,和車廂緊緊拷在一起,男人似乎一點不介意她的做法,神態自若地端坐著,蒼白羸弱的臉上有幾分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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