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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面時,姬洵要怎麼用最小的力氣將蕭崇江哄上一哄呢?
很是問題。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萬疏影不知從哪裡得知了扶陵整日過來,到御前獻寵的事情。
他和姬洵相處時不說自己有什麼吃味的心思。但轉過頭去,立刻差自己手下的人給扶陵當朝扣了數不清的帽子。
梁太傅如今都在關禁閉,更何況身後根基不穩的扶陵,自然逃不脫萬疏影的手段。
不過三日。
扶陵就在他的手裡,因通敵叛國之嫌,壓入天牢。說起來這件事情還是有根源的,扶陵當時入仕時所用的身份,有一定摻假的嫌疑。
還是當初萬太師幫忙走通的。
為了將扶陵洗成白身,萬氏親自經手,而這一點如今被萬疏影拿來利用,扶陵自然百口莫辯。
然而只是押入天牢還不夠。
扶陵敢當著他的面引誘姬洵,這是萬疏影最為痛恨的事情。
雪後一日,天色稍微晴好。
風也柔和許多,少了徹骨的陰寒,
萬疏影走入養心殿,將抱著手爐吃山楂丸的芳歲帝請了出來。
姬洵嘴裡還有那股糖霜的味道,他閒閒地問,「去哪兒?」
萬疏影樂於見到姬洵放鬆的模樣,他笑起來,「好地方。」
除了皇宮,重兵護衛的車隊一路行進天牢,姬洵想起前段時間聽聞的消息,不動聲色地看了眼萬疏影。
萬疏影或許從未想過會這麼順利奪權,他如今不僅權勢在手,甚至身側還有姬洵相伴,他有些顯而易見的飄飄然—— 行事太無所顧忌了。
但這也是姬洵想要的。
天牢分為三層,最外層是犯禁的武官,第二層是窮凶極惡的惡徒,最裡層才是押著霍亂朝堂的文臣之地。
而關押扶陵的地方,居然是第二層。
雖然周圍仍舊髒亂,滿布血腥氣,可顯然在姬洵他們來之前已經得到了清理。
只是天長日久積壓的血漬根本消不掉。
「奴才去外面守著,若是需要,陛下和攝政王殿下叫小的。」看管的獄卒打開關押的門,小心退下了。
這兩尊佛,他沒一個惹得起!
萬疏影站在姬洵身邊,他時刻注意姬洵的神色,怕姬洵看不習慣。萬幸,芳歲帝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當玩兒一般摸著手裡的手爐。
他示意姬洵去看扶陵被綁在鐵架子上的模樣,非要得到一個答案,「芳歲,你心疼他嗎?」
天子漫不經心的開口,「你怎麼不上去試試看,朕會不會心疼你?」
萬疏影有點氣悶,可姬洵不心疼扶陵,他心裡能稍微好受一些。
將視線挪到這天牢的主角身上,扶陵被綁在架子上,一身落魄和血跡,看起來沒少受折磨。
萬疏影笑了笑,「怎麼能對扶陵君用私刑呢?」
分明授意動刑的人是他,他又在姬洵面前裝起無辜來,「不過畢竟是扶陵君有錯在先,你出身造假是其一,欺瞞陛下才是你的重罪。」
「本王今日好心搭橋牽線,你不如趁此機會,同芳歲認了你的罪。譬如你是如何通過本王之手有意接近他?又是如何從本王這裡打聽芳歲的喜好?一切布局,都是你扶陵君的別有用心。」
扶陵抬起頭看向華服披身的姬洵,他臉上有血,卻也無損風姿,「只要陛下還好,扶陵就放心了。」
姬洵懶得聽下去了。
他以為萬疏影是有什麼特殊安排在這牢獄裡,索性走一趟也沒關係。
可僅僅只是讓姬洵看他們兩個成年男人互相貶損,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難道貶低這個,另一個就能脫穎而出了?
姬洵轉身要走。
萬疏影一把抓住了姬洵的手臂,「何必急著走?還有事情沒做完。」
姬洵側過頭想了想,提了個條件,「讓朕單獨和扶陵待一會兒,你出去。」
萬疏影想都沒想,「不可能。」
他始終介懷扶陵先前瞞著他和芳歲有私情的事情,並且非常嫉妒。
姬洵不和他掰扯,「要麼朕走,要麼留一炷香的時間,朕和他談完,隨便你之後還要去哪。」
「……」萬疏影不甘心,又想霸占午後姬洵陪他批閱奏摺的時間,「……只一炷香。」
萬疏影出去了。
姬洵走到扶陵面前,他看著傷痕累累的扶陵君,再次開了所謂的陣營辨別,扶陵頭頂已經是一線綠意。
他沒有對姬洵的惡念了。
姬洵有個疑問,需要答案,「萬太師,他可曾與你有過通信,對萬疏影又怎麼看。」
姬洵問這兩個問題,無非是決定之後要如何處理萬氏全族,若這一切背後有那位老先生的影子,姬洵某些計劃還需要做改動。
但若沒有,萬疏影的死期將至了。
姬洵看一下牢房上小小的窗,上一世他也是待在這樣的牢房裡嗎?飢餓侵蝕他的五臟六腑。他當時在想什麼來著?
忘了。
他現在吃個山楂丸都有人千里迢迢的惦記,餓肚子是什麼滋味,他早忘了。
姬洵不是個愛記仇的人。
但有些東西例外。
萬疏影在他這條命上已成了一道坎,他要想跨越只有兩種方法。
姬洵看著眼前的扶陵,「你最好實話告訴朕,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