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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否山惱羞成怒,「拿出一把隨便買的破短刀,放一邊當天子劍裝樣子!你這是欺君之罪!」

  「要殺要剮隨你,而你欺瞞本官,聖上自有決斷!」

  戲怎麼比扶陵那衰人還多。

  姬洵懶得解釋,他手持過的兵器,拿出去糊弄一下哪個不是天子劍了。

  況且還有蕭崇江作陪,三百精兵圍府,就算今日他手無寸鐵殺進來,也少有人會過問。蘭荊城如今的情況,眾人自顧不暇,一個貪污的官吏,自然是死便死了。

  至於之後蘭荊城接任的人是誰。

  姬洵心裡也早有了最佳人選。

  「汪否山,」姬洵的短刀抵在汪否山的命門上,他語氣和藹,帶了點親近的和善,「你為妻兒安排的去處不錯。」

  汪否山心下大驚,頓時亂了陣腳,「你休要胡言亂語!我妻正好好睡在府上!」

  姬洵不解釋,他起身把短刀扔給蕭崇江,「來吧,蕭將軍。」

  「你什麼意思!你把話說清楚!」

  沒人回他,沉重地悶響,汪否山倒在地上,他還睜著眼,是極度驚愕之下的瞠目結舌。

  他捂著喉管,血流遍地,抽著嗓子的氣音卻說不出話。

  他臨死前,聽到那『溫城壁』說了一句話。

  那溫城壁說,

  「朕斷他的罪,殺無赦。」

  *

  金雪城。

  國師府。

  燈火徹夜不滅,藥香如濃霧一般瀰漫不散,足有一人高的香燭點了二十三根,佇立在國師府門前的銅鼎之中。

  白衣侍從一批又一批的從國師府的正門湧出,分散去城中各處。

  國師有令,遵聖主旨意,需儘快規整城內,破除災禍。

  聖主雖不在京中,卻以書信布局,將京中渾水摸得一清二楚,先前他們上門去要求京中官員遵守的規矩,那些人閉門不理,如今師祖將聖主信上的內容公之於眾,再也沒有人說半個不字,尤其是那攝政王,態度大變,竟成了第一位站出來贊同的人。

  白衣侍從們互相探看,心照不宣。

  果不其然,這些人都拜服在聖主之下了!

  他們師祖的卜算從未出錯,聖主便是站在那裡不動,只怕也能轉危為安。

  可惜聖主心繫天下,得上天感召,先行出宮而去。

  據師祖的三言兩句,白衣侍從們猜測聖主親身離京的原因,是因為他放不下那蘭荊城的百姓,放不下天下蒼生。

  如此心境,如此品行,讓他們如何能不從心底尊崇聖主?

  白衣侍從們手持點燃的藥草,自京中一圈圈散開,今日的事情還沒做完,他們閒不得。

  自溫城壁歸京,遞給國師府的帖子也在門房堆了一層又一層。

  這些時日,除了姬洵的書信,其餘的溫城壁是一概置之不理。

  今日自然也是一樣。

  藥閣之上,是溫城壁如今的居所,頂層開闊,有一層鎏金玉頂,照得熠熠金光如錦緞,地上鋪設了一堆藥書卷冊,溫城壁端坐在小案之前。

  他在查藥典。

  繼上次與姬洵分別之後,他一直心緒不寧。

  這情緒久違了,上次有如此情境,還是他師父故去之時。

  溫城壁合上藥典,他輕輕用指尖點了點自己的手腕。

  芳歲帝離開時,將溫城壁覆眼的白綾纏繞在這裡。

  他看見了,不知為何,也一直記在心裡。

  溫城壁是故意將姬洵信上的內容公之於眾的。

  他對權勢並無追逐之意,但京中局勢如何,他再愚笨也看得分明。

  溫城壁不喜歡姬洵蹙眉忍痛的模樣,他不想看。

  世人逐權奪利,為此不惜殺父母兄弟,害同僚師長,可見此物確有『迷人』之處。

  而他的國師府除了府庫的丹藥,再也沒有什麼能獻給姬洵了。

  為姬洵養身,是他自願。

  而為姬洵造勢,則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將手伸入權勢的局中。

  穩固江山除卻心病,身康體健了斷雜念,芳歲帝自然可以長長久久地留存於世,不必再為病痛所擾。

  「師祖,聖主的信。」

  溫城壁站起身,「嗯,送進來。」

  小童子低著頭,邁著短腿將信紙雙手奉上,「請師祖過目。」

  信上不曾有什麼多餘的話,兩人通信,從來如此。

  芳歲帝將所得所悟寫在信上,他字裡行間都不曾提及一路上的辛苦,也不提身為皇帝,卻隱瞞身份在那裡過得如何辛苦。

  字句都短如秋葉凝霜,日光一縷,便能將它曬得融化。

  溫城壁用手指描摹藥方上的草藥。

  浸透了紙頁的香氣也仿佛有所回應,纏繞在他的指尖。

  這一瞬間,他突然有了一陣莫名的急促心音。

  絲絲縷縷早已萌芽的情意,從高聳的山崖縫隙之間鑽了出來,縱然微小,可也是這一瞬間,溫城壁突然察覺到了自己的心。

  良久,室內寂靜無聲。

  他如石山一座,靜靜地立在原地。

  童子不知情況,只看出溫城壁久久地看著那封信不曾言語,他小心翼翼地開口問詢,「師祖,可是信出了什麼問題?」

  溫城壁如夢初醒,他微微歪著頭,又凝神細看了一遍信紙上的字跡。

  筆墨行行,濃深的墨色凝聚在紙上,只能窺見芳歲帝的腕力稍有虛弱,風骨微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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