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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崇江抬起酒盞,敬了一下,「國師,好久不見。」
兩個人平常是有一些交道的,畢竟溫城壁的藥有些確實好用,蕭崇江此人又不吝嗇買藥錢,一來二去,他們算是利益相交的朋友。
蕭崇江隨意提起個話頭,「少見你出門。」
溫城壁嗯了一聲,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他道,「陛下給了我請帖。」
蕭崇江:「宮宴應當都是陛下宴請過來。」
溫城壁的嘴角微微抿起,他皺眉,是有些不高興的模樣。
「我的是手寫出來的。」
蕭崇江微感詫異,溫城壁居然會說這種話,以及,他說這話什麼意思?
鬼使神差的,蕭崇江也淡淡補了一句,「我的也是。」
溫城壁又成了木雕。
蕭崇江下意識地抬頭,目光追逐天子。
青色茶盞碰在水光浸潤的唇上,蕭崇江看見姬洵在飲茶的間隙,輕飄飄地抬眼,眼尾輕勾,眼神像狐狸毛掃過他掌心那麼軟,多情又曖昧,無端銷魂。
蕭崇江掀了下衣袍,擋了一下。
陛下身體不好,喝茶是理所應當的。
可為何區區一盞茶,也能被他飲得活色生香?
姬洵喝茶呢,蕭崇江那眼珠子像吸鐵石一樣快黏在他身上了,出於警告,他又斜了這人一眼。
蕭崇江深深看他一眼,偏過頭,和其他武將討論起來。
姬洵滿意了。
不專心做事,像什麼樣子。
不過……
姬洵此時左下手是溫城壁和蕭崇江,右下手是一言不發,氣氛詭異的扶陵和萬疏影,他宮裡還養著一個養傷的尉遲瓔和一個常無恩。
好怪啊。
好像三消遊戲,多添一個就要同質化消除了。
姬洵在主位胡思亂想,半點沒關注下面進行到什麼環節了。
直到下面有人自請。
「如此良辰,如此勝景,臣等攜家眷出席,陛下卻是孤身一人,豈非難成佳話?」
席間眾人一聽這個話里暗藏的意思,一時之間,心底想法各異。
有些大臣看著表情則更為冷靜,他們是提前收到了消息,知道今日宴會的真正目的,也有意推波助瀾。
「臣斗膽,薦家中幼女追隨陛下,為陛下後宮豐盈盡一份心!」
萬太妃坐在上首,僅次於芳歲帝一級,她悄悄攥緊了手心,不動聲色地笑了笑。
幾名手握實權的大臣站出來,爭相自述家中有女如何如何傾慕陛下。
反正這是宮宴,誰不知道誰呢?
只有陛下不知道他們,那嘴在他們身上,還不是他們說什麼是什麼。
姬洵反應慢了半拍:「選什麼?」
小福子以為姬洵沒聽清,認真重複道,「陛下,說是讓您選妃。」
姬洵:「……」
沒等姬洵拒絕,萬疏影先笑了,他側眼看了那大臣一眼,「你家中那女兒,莫非是文心?前些時日不還鬧著尋死覓活要嫁書生郎,怎麼,陛下成書生了?」
「還有你,當後宮是什麼人都能隨隨便便進去的?庶女也堪為陛下妃!」
蕭螢今日隨她父親一起來了,以家眷的身份,她聽得心頭火熱,也想站出來自薦,讓陛下將她記在心裡。
結果她剛剛想起身,腿彎上突然一疼,沒忍住撲了一下,她摔倒在地失了儀態。
她怒氣沖沖回頭找兇手,卻只看到一臉嚴肅正在吃花生的國師溫城壁和端著酒冷著臉的她堂兄。
她堂兄不會這麼無聊,國師……肯定也不會!
可惡,到底是誰想害她,居然還躲起來了!
姬洵一個人都不想選。
他這一半身子埋土裡的做派,就是眼前換成十八美男他也沒有想法啊。
刺客呢,說好的放冷箭呢。
姬洵都做好大庭廣眾之下閉眼蹬腿的準備了。
尉遲瓔這個紅名不會也不好用吧?
姬洵的視角是正對門廳的,外面有什麼風吹草動,他是第一個能看出來的人。
風推開了幕簾。
一點幽幽寒芒,如淬毒的蛇牙在夜色里一閃而過,姬洵視線微緊縮,他緩緩地扯出笑來。
終於來了!
那刺客拉開滿弓,放出一箭,可這一箭射向的目標居然不是姬洵。
箭矢落在席間,徑直奔扶陵而去!
萬疏影在一旁看得分明,他莫名緩了一步,沒有出手搭救。
席上眾大臣看傻了。
宴席才剛開場,怎麼會有刺客!
姬洵也是微微一怔。
這冷箭怎麼奔著扶陵去了??
姬洵見席間生亂,深知不能錯過此良機,畢竟刺客是尉遲瓔提前和他約好了找來的,歸屬於主要劇情人物的暗殺。
姬洵推開常無恩,不許他阻攔,他在眾人匆忙的閃避里上前一步,蕭崇江察覺事態不對,剛想伸手將姬洵扯過去,卻見芳歲帝義無反顧地站到了扶陵的身邊,替扶陵擋下了一箭。
箭矢穿胸而過,尾羽顫顫,顯然刺客是滿開一弓,用了下死手的力氣。
「陛下,陛下遇刺!!」小福子尖聲叫道,「快去請太醫!」
姬洵衣襟都是血,這一箭位置巧妙得很,應是擦著心脈穿過,他沒忍住嘔出一口血,如此唇上也是殷紅的。
姬洵滿足地笑著,他站不穩,踉蹌著揮退其他人想攙扶的手臂,神態專注而又痴迷地問扶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