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六月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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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慰獎?」

  柳拂嬿回頭看了看自己剛才放在講桌上的枇杷味潤喉糖。

  「可以是可以……」但他要這個幹什麼?

  柳拂嬿不明所以地拿起一顆, 遞給薄韞白。

  就在此時,下課鈴響了起來。

  教室里的氣氛驟然一變,仿佛關著猛獸的籠子打開了門。

  大家瞄準了靠窗的帥哥,目光虎視眈眈。

  柳拂嬿輕輕咳了一聲。

  不等其他學生圍上來, 她先反應很快地說了句:「你跟我來一趟辦公室。」

  聞言, 薄韞白抿了抿唇。

  從來沒見過薄韞白這副衣著。不過這人長得好,穿什麼風格都不違和。

  男人高大清落的身軀擋在面前,黑髮被夏風掀起,遮住了天邊炫目的日光。

  只見一顆來勢洶洶的足球,穿越了大半個綠茵場,直直地飛過來。

  樹蔭濃翠,室外浮動著夏日的灼烈氣息。

  分不清是自己後退了一步,還是他往前邁了一步。

  薄韞白還是那副懶怠語調。

  眼看就要撞在她的腿上。

  坐在邁巴赫里的時候,儼然一副商務精英的做派。可站在校園的綠茵場旁邊,又像是每個人學生時代里,最耀眼的那個存在。

  「我是來上課的。」

  來不及看清他的動作,那隻橫衝直撞的足球,已經被他踩在了腳下。

  柳拂嬿下意識抬起頭。

  薄韞白漫聲回答著, 笑意似乎深了幾分。

  忽然,不遠處的足球場上,傳來幾個男生的驚呼。

  柳拂嬿不小心掃到了一眼,又趕緊收回視線。

  夏風拂過綠茵場,陽光下的青草氣味縈入鼻息。

  薄韞白隨意將足球踢到一旁,轉了過來。

  她視線不自覺地掃過這些地方, 說話也就稍稍有些心不在焉。

  他眼眸低垂,換了副理性語調, 仿佛只是陳述一個客觀事實。

  一直帶著人走到教學樓背面, 其他人都不會過來的地方,柳拂嬿這才停下腳步。

  其實,本該覺得這樣的他有點陌生的。

  「這麼好的老師,很難找的。」

  聞言,柳拂嬿一時語塞, 無奈地看著他。

  冷冽的下頜線, 好像也比記憶里更鋒利了幾分。

  可他周圍的空氣好像依舊清涼, 有種冰塊墜入瓷碗的清爽。

  夏風徐盪,掀起他襯衫衣角。純白T恤勾勒出腰腹上明朗的肌肉輪廓。

  「沒事吧?」

  說話時,他舌尖在口中輕輕轉了下,枇杷味的潤喉糖在齒關間碰撞作響。

  可電光火石間,手臂卻被輕輕一扯。

  他隨手撕開了潤喉糖的糖紙,放入口中。然後, 就好像真是個聽話的優等生似的, 拿起自己那盒嶄新的畫具,跟著她出了門。

  但偏偏,他那種懶淡語調一如往昔,配合眸底若有若無的笑意,反而讓人覺得熟悉感更強烈了。

  好像這麼多天以來,兩個人並不是一面都沒有見過一樣。

  根本來不及躲避。

  「我聽其他學生說了。柳老師是國畫系最敬業、最用心的講師。」

  這麼久沒見面, 他頭髮似乎剪過, 整體上更短了一些,露出冷白的耳廓。

  然後,不假思索地俯下`身,查看她的腿有沒有受傷。

  「你怎麼來了?」

  「你想學國畫,有的是大師願意教你。何必非要大熱天來學校里上課?」

  「不是說了麼,」

  柳拂嬿耳根稍稍發起燙,索性假裝沒聽見這話。

  「小心!」

  「……」

  柳拂嬿的呼吸稍稍一窒。

  他屈膝蹲下的動作很自然,沒有一絲猶豫。好像從未考慮過,這一幕映在別人眼中,會是什麼樣子。

  一貫桀驁,素來都被眾人仰視的男人,就這樣俯在她的膝前。

  她一心虛,足尖稍稍退回了幾寸。

  沒想到,薄韞白卻輕輕蹙了下眉。

  「別動。」

  嗓音帶著淡淡的威壓。

  她只好很不自然地,將那條腿停在了原地。

  夏天衣裙薄,她這條裙子也不算長。

  只過了膝蓋幾寸,小腿和腳踝都露在外面。

  薄韞白垂眸細看,確認了她的腿上沒有擦傷或紅腫,甚至不曾沾到一絲灰塵。

  與之相反。

  雪白的皮膚上,好像還泛著淡淡一層淺色的珠光。

  情緒從擔憂變為好奇。

  他眉尾稍抬,視線不由多停留了一瞬。

  「……我沒受傷。真的,一點也不疼。」

  柳拂嬿只覺得他實在檢查得太久,好像一點也不在乎別人看到了會怎麼想。

  所以不好意思地推了推他的肩膀。

  薄韞白稍稍一怔,旋即很平常地站起了身。

  只是清雋的面容上,還殘留著幾分淡淡的疑惑。

  柳拂嬿微躬下腰,揉了揉剛才差點被撞上的地方。

  雖說沒有受傷,不過為了防曬,她穿了一層透明的絲襪,這時就有些擔心,絲襪會被蹭破勾絲。

  好像沒事。

  她放下心來,見薄韞白眸底似乎有些疑惑,便主動問道:「怎麼了嗎?」

  「……」

  薄韞白沒有接話。

  此時此刻,遠在綠茵場另一邊的少年們,看見沒有傷到人,也都放下了心。

  為首那個隊長模樣的人,雙手攏在嘴邊,形成一個喇叭形狀,遙遙的喊道:「帥哥!足球!幫忙踢一下!」

  薄韞白垂眸一瞥,見足球滾到了一旁的樹蔭下。

  他抬腿把足球勾了回來,順勢一踢。

  在柳拂嬿看來,這一腳的力度根本不大。

  閒庭信步,舉重若輕,有種靈活的輕盈感。

  可伴隨著這個動作,足球卻像安了個加速器似的,直直俯衝了出去。

  飛躍半個綠茵場,穩准地停在了隊長面前,滴溜溜地打著轉兒。

  「……臥槽?」

  整個校隊都震驚了。

  有這麼好的技術,為什麼沒加校隊!

  再直白點!為什麼隊長不是他!

  所有隊員一擁而上,攛掇隊長過去招攬人才。

  可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隔著偌大一片茵茵綠草,那兩人已經離開了足球場,朝車庫的方向走去了。

  燦爛的夏陽下,他們並肩而行。

  男人挺拔桀驁,女人清麗端莊。

  看似隔著一個肩膀的距離,影子卻漸漸交錯,融合在了一起。

  -

  車庫比外面陰涼得多,不過氣味卻不太好,有股汽油和香菸混雜的味道。

  不過,因為從這兒走離國畫系的辦公室更近,柳拂嬿就順路和薄韞白一起過來了。

  轉過一個拐角,便看見了他那輛溫文爾雅的白色卡宴。

  柳拂嬿停下腳步,等著和他道別。

  可不止為什麼,薄韞白並沒有立刻走向自己的車。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輕輕轉了轉手裡那枚修長的畫具盒,回眸看身旁的柳拂嬿。

  「現在幾點了?」

  柳拂嬿不知道這人為什麼不看自己的手錶,還要讓她掏手機。

  她溫吞地從裙子口袋裡摸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十一點半。」

  薄韞白一副恍然模樣,語調很隨意:「該吃飯了。」

  「嗯。」柳拂嬿不明所以地點點頭,「所以你快回去吧,我也回辦公室了。」

  男人卻道:「你今天不是沒課了嗎?」

  稍頓,漆眸散漫地瞥過來。

  「還有工作?什麼時候結束?」

  「不是的。」柳拂嬿搖了搖頭,「我回去吃午飯,飯盒在辦公室。」

  聞言,薄韞白眸底掠過一絲微詫,好像完全沒有預料到這個回答。

  「這附近的外賣,主要針對的群體都是大學生,我不太吃得慣。」

  柳拂嬿向他解釋。

  「所以只要有空,我還是更喜歡自己做好飯帶過來。」

  話雖如此,她也是最近才撿回這個習慣的。

  之前柳韶出事,她沒心情做飯。

  後來,又忙著跟薄韞白領證、搬家,見他家裡人,也一直沒能騰出空來。

  直到最近,情況才有了變化。

  「……」

  薄韞白沒有做出評價。

  只是等她說完,男人那副挺拔清落的肩背,似乎也稍稍塌下來了幾分,好像放棄了什麼似的。

  「……那你回去吧,我走了。」

  薄韞白坐進車裡,發動引擎,又想起什麼似的探出頭:「要我送你一段嗎?」

  「不用了。」柳拂嬿朝電梯的方向努了努下巴,「坐電梯上去就有條小路,走過去很近。」

  「行。」

  等對方乾脆利落地扔下這一句,半開的車窗也合了上去。

  薄韞白沒有再看向她,手中方向盤一轉,車子風馳電掣地駛離了車庫。

  柳拂嬿收回視線,獨自坐電梯回到地面。

  明艷的陽光迎面而來,她從包里拿出遮陽傘,在頭頂撐開,朝辦公室走去。

  一路走回工位,才打開素白色的陶瓷飯盒,冷掉卻依舊誘人的香味立刻飄了出來。

  裡面盛放的是清燉排骨和熗炒油麥菜,只要在微波爐里稍微轉一下,就可以拿出來吃了。

  柳拂嬿抱著飯盒來到微波爐前。

  等待加熱的時候,她忽然想到,為什麼剛才薄韞白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提了一句吃午飯的事情?

  正在走神,微波爐忽然「叮」了一聲。

  柳拂嬿想也沒想,下意識地伸手進去端,一時忘記了,自己還沒有戴上隔熱手套。

  指間傳來灼熱的痛感,她驀地縮回了手。

  與此同時,一個並不明確的可能性,也像煙花一樣,在她的意識里炸開。

  他剛才,是想約她出去吃午飯嗎?

  是為了這個原因,他才來學校的嗎?

  柳拂嬿用被燙到的手指捏了捏耳朵,然後打開旁邊的水龍頭,用冷水沖洗被燙紅的地方。

  應該不是吧。自打簽訂協議以來,他們每次見面,都出於一個明確的目的。

  或者是領證,或者是應付家長,應付輿論。總之沒有一次,是出自心血來潮的私人原因。

  她想,自己大概真是被曬迷糊了,想法也奇奇怪怪的。

  於是搖了搖頭,把這個想法丟到一旁,去找隔熱手套。

  -

  柳拂嬿也沒想到,她還會在校園裡,再次遇見薄成許。

  自從上次在薄家猝不及防地碰上面,這還是兩人頭一回重逢。

  這天下班,柳拂嬿才走出院樓,就看見籃球場旁邊的長凳上,坐著一個熟悉的背影。

  別人還在場上打球,只有他先行一步去了旁邊休息,大口大口灌著冰礦泉水,脊背松松垮垮的,看上去累得不行。

  柳拂嬿也不確定是不是他,視線稍稍停駐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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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卻是場上的一個眼尖的男生先注意到她,球也不打了,大喇喇地往外一扔,扭頭就給薄成許使眼色。

  薄成許茫然地往後望去,正好和柳拂嬿對上視線。

  柳拂嬿心臟稍稍一揪。

  其實她不太擅長和薄成許相處,之前幾次碰面總不愉快,弄得她也有了心理陰影。

  少年人情緒起伏大,心裡沒城府,又容易激動。叫人根本猜不到,他下一秒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就像此刻。

  薄成許剛回頭,一眼就認出了她。被礦泉水浸潤得濕噠噠的嘴唇抿了兩下,也沒多想,主動開口打招呼。

  嗓音帶著幾分運動後的清爽與嘹亮,飄過籃球場,傳到了所有人的耳邊。

  「嬸嬸!」

  柳拂嬿:?

  不等她做出反應,球場上搶先傳來一聲痛呼。

  聽起來,好像是有個人手滑了,不小心用籃球痛砸了隊友。

  柳拂嬿不知道,這個手滑的人,正是薄成許的僚機好兄弟。

  眼看薄成許朝自己跑來,她有點緊張地繃直了腳尖。

  卻沒想到,薄成許來到她面前後,又親親熱熱地叫了一聲:「嬸嬸好。」

  見他一副乖寶寶模樣,好像上次在薄崇面前發癲的人不是他。

  柳拂嬿感到幾分恍若隔世。

  雖然她和薄韞白約定過,之後要跟這個小侄子單獨解釋他們的事情。

  但從那以後,薄成許又傷心地飛去了泰國玩,她也就一直沒能找到機會。

  也不知為什麼,此時的薄成許,好像已經對這件事釋懷了。

  「……嗯。你好啊,小許。」

  柳拂嬿姑且應下了這個稱呼。

  「在和朋友打籃球?」

  「嗯嗯。」薄成許用力點頭,又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一臉慚愧地低下頭去,聲音悶悶的。

  「對不起,嬸嬸,我上次又給你闖禍了。」

  「都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錯怪了叔叔不說,還害得你也被爺爺說了一頓。」

  上次的情景確實不太愉快。

  回想起在薄家的那場針鋒相對,柳拂嬿垂下了眼睫,沒有接話。

  薄成許沒在意她的欲言又止,壓低了聲音,繼續道:「我都聽我爸媽說了,你和我叔叔是假結婚。是為了救我們家的集團,你倆才在一塊搭夥的。」

  說到這兒,他誠懇地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嬸嬸,謝謝你。」

  「不用謝。」

  柳拂嬿從包里拿出紙巾,遞給薄成許,示意他擦擦額頭上的汗。

  她柔聲道:「我和你叔叔是各取所需,他也幫了我很大的忙。」「嗯嗯,我明白的。你媽媽的事情,叔叔肯定毫不費力就解決掉了。」

  薄成許大喇喇地點點頭。

  「其實,我當時就覺得有點奇怪。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叔叔喜歡過誰呢。怎麼可能一轉眼,就跟喜歡的女人結婚了。果然是契約婚姻啊,哈哈哈。」

  少年人笑聲爽朗,迴蕩在六月的夏風裡。

  自然,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事實。沒有絲毫誤解,也不曾添油加醋。

  柳拂嬿聽完,淡淡地彎了彎唇。

  和薄成許道別後,她繼續踏上回家的路。

  走了幾步,微微歪過頭,輕輕揉了揉耳朵。

  也不知為什麼。

  好像能感覺到,耳廓里躺著一根無形的小刺。

  那股扎耳的感覺,很輕、很淡,卻揮之不去。

  -

  周六的上午,柳拂嬿和陶曦薇一起去貓咖擼貓。

  她倆點的是小木屋雙人套餐,環境更私密舒適,兩個人可以隨便聊知心話,屋裡還配了紅茶和點心。

  柳拂嬿才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坐下,陶曦薇已經一手貓條一手逗貓棒,撲進了小貓咪的海洋。

  陶曦薇是個花心大戶,貓狗都愛,什麼種類都來者不拒。她一直說等自己發達了,必定要貓狗雙全,各養它個三五隻。

  奈何家裡的巴頓太愛吃醋,出租屋地方也太小,於是貓狗雙全的大業暫時停滯。

  比起主動出擊的陶曦薇,柳拂嬿就顯得比較含蓄。

  她坐在沙發上沒動,只是打開一根貓條,隨意放在手邊。

  少頃,一隻漂亮的布偶貓嗅著氣味走過來,喵嗚一聲,跳上她的膝頭。

  陶曦薇輕嘖兩聲,笑著打趣:「優秀的獵人,只等獵物自投羅網。」

  聽起來是個雙關語。

  根據網絡共識,現在大家再說起獵人和獵物的修辭,更多是比喻感情中的圍獵關係。

  「嗯?」

  柳拂嬿卻裝沒聽懂。

  「小貓咪這麼可愛,你怎麼能說它們是獵物?」

  「少在這跟我裝純。」陶曦薇憤憤不平,「你可是已經結婚的人了,姐——姐——」

  「要我提醒你一下嗎?我們倆年齡差不多。」

  柳拂嬿漫聲回應。

  兩人說話間,一隻黑貓邁著優雅的步伐,來到陶曦薇的腳邊。

  柳拂嬿心無旁騖地逗弄著懷裡的布偶,只是隨意地朝那邊瞟了一眼。

  那黑貓長得還挺好看。

  如果說有些貓咪長得和人很像,那這隻黑貓無疑是個帥哥。

  而且還是長著一雙丹鳳眼,性格很高冷的那一種。

  她正這麼想,就見陶曦薇一臉晦氣地站起身:「這貓長得真討人嫌。」

  柳拂嬿:「……」

  她說脾氣和神態也就罷了,說長相討人嫌,柳拂嬿都替黑貓的顏值委屈。

  陶曦薇伸出手,嫌棄地戳了戳黑貓的頭頂。

  黑貓高冷地扭過頭,卻不慎發出一聲低低的「呼嚕」。

  好像挺舒服的樣子。

  陶曦薇:?

  柳拂嬿正在感慨,陶曦薇逗貓的直覺還是挺準的,知道貓咪最喜歡被摸什麼地方。

  結果卻看見,陶曦薇一臉後悔地收回了手,又換了個地方,去摸它的肚子。

  這隻黑貓真的有點特別。喜歡被摸頭,卻不喜歡被摸肚子。

  見陶曦薇對它的肚子起了歹心,它忙不迭往邊上躲,還呲出白白的小尖牙。

  陶曦薇越挫越勇,逆勢而上。

  黑貓躲避不及,亮出鋒利的爪子——

  「啊!」

  陶曦薇猛地縮回手,低頭一看,三道紅印。

  「……你說你,欺負一隻小貓幹什麼。你又沒爪子。」

  柳拂嬿打開了她倆僅剩的第三根貓條,算作給黑貓的賠償。

  黑貓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陶曦薇按住手上的傷口不說話。

  藥箱就放在角落處的圓角架上,貼著萌萌的圓體字貼紙,很好找。

  柳拂嬿用棉簽幫陶曦薇的傷口消了毒,然後拆開一卷繃帶,貼在上面。

  貓咖里的貓咪和野貓不同,都會定期打疫苗和驅蟲,所以被抓傷了也不要緊。

  「保險起見,一會兒再出去讓店主看一看吧。」柳拂嬿道。

  「……好。」

  陶曦薇沒精打采地點了點頭。

  見她低落,柳拂嬿柔聲逗她。

  「本來一個人在家補覺多好,非跟我過來。來了還得我照顧你。」

  「那我不是怕你一個人孤單嗎。」

  陶曦薇蔫蔫地撅了噘嘴。

  「之前叫你出去旅遊,你也是說怕薄韞白忽然有事找你,也不出遠門,就一直一個人在家悶著。」

  「可是,他最近好像也沒聯繫過你啊。」

  說最後這句話的時候,陶曦薇聲音壓得很低。

  說完,還偷偷瞟了柳拂嬿好幾眼。

  生怕會傷害到她似的。

  柳拂嬿沒想到,原來陶曦薇這麼為自己著想。

  她怔了怔,從茶盤裡拿起一枚最好看的點心,遞到陶曦薇唇邊,示意她張嘴。

  「啊——」

  陶曦薇乖乖地張開嘴,就這樣被投餵了一大口。

  「我記得協議上寫過,從峇里島回來之後,應當還有幾個需要我們一起出席的場合。」

  「我也不知道,他怎麼一直沒聯繫我。」

  柳拂嬿的語調雲淡風輕,好像在說別人的事。

  「不過,婚禮應該已經籌備得差不多了。」

  「我也記得合同上寫的是六月。」陶曦薇點點頭,「可現在才六月初,萬一他們推到六月末呢?」

  「也有可能。」柳拂嬿想了想,「不過天氣太熱也不好吧,賓客會不舒服。他們這種家庭,應該都會講究這些。」

  說到這兒,陶曦薇湊了過來。

  「我記得合同上明文規定,婚禮的時候,你倆得表現得特別親密才行。」

  她擔憂地望著柳拂嬿:「你行不行啊?」

  「行啊。怎麼不行。」柳拂嬿漫聲道,「之前在峇里島,也是那麼演過來的。照片也發你看過了呀。」

  「峇里島是別人結婚,你倆裝樣子貼貼一下就行了。」陶曦薇說,「但這回結婚的主角可是你們,光止步於貼貼也不現實吧。」

  「你想說什麼?」

  柳拂嬿抬起眸。

  「我就是想說——」

  陶曦薇清了清嗓子。

  「婚禮上,你倆應該是不只得貼貼,大概率還得抱抱、親親什麼的?」

  說著抬手一指,牆根正好有兩隻小貓在互相舔毛。

  望著那倆交錯重迭的身影,還有各自粉嘟嘟的小肉舌頭,柳拂嬿的表情逐漸變得嚴肅起來。

  「其實我一直想問,這麼長時間了,你倆除了公事公辦,真就沒點別的事了?」

  見她有了反應,陶曦薇順勢就是一個八卦。

  「什麼事兒?」

  柳拂嬿收回視線,平靜地呷了一口熱茶。

  「比如說……」

  陶曦薇抿了抿唇,有些羞澀地道:「嗯……一些碰觸?」

  「怎麼沒有?」

  柳拂嬿彎了彎唇,故意用了一副會讓人誤會的語氣,尾音帶著幾分淡淡的妖嬈。

  「都是成年人了。碰過的。」

  「是嗎?!」

  陶曦薇無愧於童女之名,只聽到這幾個字,胸腔已然不冷靜地擴大了一圈。

  但她仍忍住了唇角的瘋狂上揚,佯作鎮定地追問道:「碰、碰過什麼?」

  柳拂嬿忍住笑:「碰過煙。」

  少頃又道:「酒杯也碰過。」

  「……」

  陶曦薇委屈巴巴地看著她:「耍我好玩嗎?」

  柳拂嬿忍俊不禁,還想再說什麼,放在窗台上的手機忽然震了震。

  她拿過來,點亮了屏幕。

  是兩條新微信。

  發信人是薄韞白。

  [婚禮的地點和時間定下來了]

  [下周三,在闌西國賓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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