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北郊親蠶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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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十七, 長安城北郊祭壇,將舉辦親蠶禮。

  上一次在此的親蠶禮,還是先皇后, 即當朝皇帝的母親,孝德皇后親自帶領祭祀的。

  時隔多年, 終於又迎來了這一祭祀盛典。

  所謂親蠶, 即皇后率領嬪妃命婦們, 祭拜蠶神嫘祖, 躬親蠶事,為天下女性做勤於紡織的表率。

  新皇后乃去年冬月剛剛授封,現有懷有身孕, 皇帝本不欲在此時舉辦親蠶之禮。

  但民間有傳新皇后得位不正的聲音,新皇后自然要借這次親蠶展示自己的正統。

  早在三月十三, 皇后便開始了親蠶的準備,開始齋戒三日。

  許梵音為皇后特意準備了齋戒日的飲食, 此時恰逢皇后已入孕四月, 孕初的反應消退, 胃口正好。

  這齋戒的飲食清淡, 不合皇后胃口,她便又想起了喬昭的那酸酸甜甜牡丹魚,還有白切羊肉。

  這才遣了許梵音出宮, 安排喬昭在親蠶這日, 也來北郊,為皇后做些愛吃的飲食, 換換口味。

  昨日, 喬昭便已安排好了小食肆第二天的經營,只說她有事不在, 讓朗月帶著大家照例行食單出餐。

  今日,天剛亮,喬昭便起來收拾完畢,換了身輕便的胡服,早早在別院門口,等著許梵音過來接她去城外北郊。

  沒多久,喬昭就看見一輛雖不華麗卻處處透著貴氣的馬車,向她駛來。

  還沒等喬昭看清來者何人,馬車上的車夫便已經向她揮手了,「喬娘子!」

  這聲音,好熟悉,很像清風的聲音。

  喬昭定睛仔細一看,沖她揮手的,還真是清風!

  「清風校尉!」喬昭揮手回道,「這麼早,你要去哪呀?」

  「專程來接你的呀!」

  清風將馬車穩穩地停在了喬昭的面前,正想伸手將喬昭拉上車來,車簾後傳來一聲咳。

  清風立刻收回來伸出去一半的手,轉向車簾後,取出一隻車凳,跳下馬車,放在了喬昭的面前。

  「請喬娘子上車,我們是奉了聖上的安排,來接你去北郊祭壇。」

  看到喬昭表情的變化,清風在她耳邊低聲耳語:「有驚喜。」

  喬昭沒停住蹬車的腳步,只瞪大了杏眸看了清風一眼,便俯身進入了車廂。

  果然有驚又有喜。

  車裡的一人與一豹,喬昭全認識。

  「王爺好。」喬昭在車廂里無法站起,只得俯俯身,以示施禮。

  李玄度稍稍抬頭,看了喬昭的髮髻一眼,輕聲一嗯,並無其他話語。

  今日的喬昭,不僅穿了輕便的胡服,連頭髮都只是簡單地挽了個髻,無任何裝飾。

  阿貅嗅到了喬昭的氣息,早就想奔下車廂,無奈被人用力按著,動彈不得。

  突然,阿貅覺得自己身上的力道一送,它瞅準時機,呲溜一下,便劃到了喬昭的懷裡。

  在李玄度面前,喬昭可不敢跟阿貅肆意玩鬧,只穩穩地摟住了阿貅,輕輕撫著它身上柔軟的皮毛。

  阿貅才不管那麼多呢,它不滿足於喬昭的輕撫,使勁在喬昭身邊蹭來蹭去,表達它對喬昭的喜愛。

  喬昭一邊撫著阿貅,一邊偷偷打量著李玄度,他今日未著官袍,也是一身輕便打扮。

  雖然喬昭很好奇為何許梵音沒有來,來得是李玄度,但看著李玄度氣息平穩,似乎正閉目養神,喬昭連大氣都不敢喘,更別說打聽了。

  清風的駕駛能力非常優秀,這一路十分平穩,本來晉昌坊離著北郊就近,因此,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下車時,李玄度牽著阿貅先下了車,清風搬出車凳,喬昭踩著車凳也下了車,跟在李玄度的後邊,進了祭壇的大門。

  李玄度帶著喬昭來到帝後所在的殿外,讓宮人通傳喬昭已到。

  很快,宮人便出來了,說皇后殿下不召見喬昭,由宮人直接帶喬昭去後廚。

  「我隨你一道去。」李玄度對帶路的宮人說。

  宮人先是有些驚訝,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前幾日,皇帝剛給李玄度按了一個實職,千牛衛大將軍。

  這千牛衛,乃是皇帝的近身親衛,不僅負責皇帝的安全,還要負責禮儀出行等,與皇帝有直接關係的大小事物。

  因此,李玄度過問後廚之事,也算是職責範圍,關心皇帝飲食的安全嘛。

  到了後廚,喬昭並未見到許梵音。

  「靖王。」另一位尚食宮的主事,向李玄度施禮。

  「免禮。」李玄度虛抬了一下手臂示意,「今日由喬昭負責聖上與皇后殿下的飲食嗎?」

  「回靖王,喬昭只負責皇后殿下的飲食,聖上依然由尚食宮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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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主事雖然說的很正式,但聲音很是婉轉好聽,說完,她又對喬昭交待一番,讓喬昭去隔壁小廚房,為皇后單獨開灶。

  來到小廚房,喬昭才發現,這個廚房並不小,比小食肆還要大上兩倍呢!

  果然是皇家的廚房,爐灶廚具餐具無一不精緻,蔬菜瓜果禽肉無一不齊全。

  在這種環境下做飯,真是一種享受!喬昭心情好極了。

  這時一位宮人推門進來,端了一個托盤,上面是一杯熱茶。

  「許尚食安排,請喬娘子先飲熱茶,活絡舒展後,方好施展廚藝。」

  「謝謝許尚食。」喬昭接過托盤,宮人便退了出去。

  這宮裡行廚前還有喝茶這個講究,喬昭心想,既然來了,就入鄉隨俗。

  湊近聞了下,一股濃濃的胡椒味,看來是已經調製好的茶湯。

  喬昭將托盤放在桌上,伸手把熱熱的茶盞端起,剛入了口,便聽見門響。

  放下茶盞,喬昭去開門,看到李玄度帶著阿貅,正站在門外。

  「阿貅在門外繞了幾圈,不肯離去。」牽著捆豹索的李玄度開口說道。

  捆豹索另一頭,阿貅看見門開了,開心地就要往裡走。

  喬昭連忙讓開了路,阿貅使勁一拉,帶著李玄度就進了小廚房。

  還沒來及關門,喬昭便看見阿貅正往放著茶盞的桌子上撲,她趕緊上前,作勢要護住茶盞。

  但還是晚了一步,阿貅已經把茶盞撲倒,茶湯全撒了出來。

  喬昭心想這萬一被宮人看見就壞了,拿了抹布正想消滅茶湯撒出印記,卻被李玄度的手臂攔住了:「這茶湯有異,你去關上門。」

  關門回來的喬昭,只見李玄度端起茶盞,聞了聞,眉頭一皺,問道:「你剛才可喝了這茶湯?」

  喬昭嗯了一聲,想問這茶湯怎麼了,忽然就感覺整個口中騰起一陣灼燒感,舌頭髮麻,說不出話來。

  看到喬昭突然變得緊張又害怕,李玄度放下茶盞,拉過喬昭的手腕,將兩指置於其脈上。

  稍過片刻,李玄度又在下廚房內尋了一圈,沒有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在我掌內寫字,告訴我你現在的情況。」

  李玄度將手掌遞到喬昭面前,喬昭顧不上推辭,用手指在他掌心寫了起來。

  柔軟的指尖,觸碰到溫熱的掌心,一種莫名的心安通過手指,傳遞給了無措的喬昭。

  「口灼,舌麻,不能言。」

  寫完,喬昭口內灼燒的疼痛,她又在李玄度掌心寫了一個字:疼。

  「是半夏與附子。」李玄度低聲在喬昭耳邊說道,「莫慌,你喝的茶湯應該不多,這個感覺應該不會持續太久。」

  剛才李玄度牽著阿貅離開時,無意間透過隔窗看到一個宮人,正將紙包里東西倒入了一杯茶盞。

  隨後那名宮人便端著茶盞,去了喬昭所在的小廚房。

  剛才李玄度端起茶盞便嗅到了半夏與附子的味道。

  半夏灼口,附子麻舌,這兩樣全是藥材。

  但只要稍微過量,救人的藥材,就變成了奪命的毒藥。

  而且還一次放了兩種,可見心之狠毒。

  幸虧李玄度來的及時,喬昭只是沾了沾茶湯,否則現在的喬昭可能就……

  李玄度沒有繼續想下去,找來涼水,讓喬昭趕緊漱口。

  喬昭漱完了一大盆涼水,感覺口中的灼燒感輕多了,但舌頭依然麻木,不能說話,也沒有感覺。

  不知想起了什麼,喬昭突然抓起灶台上的鹽,嘗了一口。

  完全沒有任何味道,喬昭的味覺也消失了!

  作為一名廚娘,除了廚藝,最重要的就是味覺了,沒了味覺,這餐食就沒法做了。

  喬昭轉身走向李玄度,又在他的掌心,將自己味覺消失的事情寫了下來。

  就算舌麻只是暫時的,現在皇后還等著喬昭出餐,若是在小食肆,不靠味覺,喬昭也沒問題。

  這在新廚房裡,所有調味品的量勺都與喬昭平日裡所用不同,而且同樣的調味品,不同地方生產的味道也不一樣。

  失去了味覺,就像沒有箭的弓,毫無用處。

  就在喬昭正著急的時候,小廚房的門忽然被敲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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