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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葉飄落下來,有人縱身上了牆內那棵老柳樹,朝外頭看了看。

  林雲深躺在灌木叢中,透過葉fèng看到一個白衣飄飄的少年,眉目如畫,秀氣可餐。

  可是他現在也沒空呼救了,因為白隱壓著他,好像生怕他鬧出動靜一般。他睜著眼睛,看著和他幾乎貼面的白隱。

  白隱氣息不穩,一雙小狗一般的眼睛,好像盛著這一chūn天的水光。他還是頭一回發現這小子有這麼動人魂魄的一雙眼,這麼水靈的一雙眼,長在這麼古板老成的一個人身上,真是可惜。

  白隱如今壓著他的雙手按在地上,林雲深忽然起了壞心眼,仗著白隱如今不敢動,伸指頭撓了撓白隱的手掌心。

  白隱果然動了一下,眉頭幾乎倒立。林雲深看他是真惱了,也不敢再撓,不過兩個人面貼著面實在有些尷尬,他也有些拉不下老臉,於是就別過頭去,留給白隱一段雪白脖頸,紅色胎記若隱若現,像是裡頭藏了一瓣桃花。

  不過也沒過多久,樹上那少年就下去了。白隱立即避之如蛇蠍,幾乎從樹叢里彈了出來。林雲深被捆著,在地上磨蹭了半天,才算坐了起來。

  白隱收了捆仙索,惡狠狠地說:“自己走,要老實。”

  林雲深恨不得雙臂能垂到地上:“腿軟,走不動。”

  白隱不耐煩地伸手去抓他的手,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突然又收回了手臂,然後突然將背上的劍拿過來,自己握住劍柄,把劍尾給了林雲深。

  林雲深不解其意:“gān嘛?”

  白隱面無表qíng,就晃了晃劍鞘,林雲深看到上面鑲著一塊白玉,盯了一會,才明白了白隱的意思。

  他哂笑一聲,伸手去捉那劍尾,卻聽白隱道:“你若敢欺負我姐姐,我要了你的命。”

  林雲深一驚,抬頭看白隱,但見白隱面上無波無瀾,唯有那眼神堅決凌厲,竟有幾分他的影子。

  林雲深冷笑道:“你以為你說了這話,我就會怕你?”

  白隱道:“你不必怕我,只知道怕我手裡的東西就夠了。”

  林雲深聞言忽然上前扣住他玄劍,手腕靈巧旋轉,便將劍抽了出來,直往白隱胸膛刺去,白隱沒想到他會突然發難,驚的倒退數步,身體一個趔趄,那劍刃便將他腋下衣襟劃出一道口子。他一掌打在林雲深手腕上,玄劍震落在地,白隱几乎勃然大怒:“你竟動真格的!”

  林雲深面色慘白,喘著氣道:“不然呢?你以為我如今法力全無,就真奈何不了你?我不過是看在慧端的份上,又念你是白氏長子,處處手下留qíng罷了,我要殺你,易如反掌。”

  白隱見他眼神滿是戾氣,竟有幾分詭異淒寒。他沉著臉撿起地上玄劍,道:“好,我記著。”

  他將玄劍cha入鞘中,劍尾往他手上一敲,命令一般道:“你是自己走,還是老實握著?”

  作者有話要說:問:小受這麼冷心冷肺,殘酷無qíng,但是一和小攻在一起怎麼有點天真呢。答:因為小攻對於小受就要是特別的存在呀。

  你是我生命中唯一一抹亮色,有你在,提醒我自己還是個人…

  第9章藏青篇:魔頭

  林雲深盯著劍鞘上的那塊白玉,跟十三年前相比,似乎不如從前雪白了。玉能辟邪,所以玄劍上多鑲玉,他的羅睺劍上,就鑲著一塊黑玉。

  他跟著白隱到了官道上,看著白隱的背影,心裡迷惑一茬接一茬。

  白氏長子,這時候不應該早已出相入仕了麼。難道白家長子和次子調換了一下,長子走了玄門,次子承襲了權貴?

  這也並非沒有先例,雖然說規矩在那裡,但事從權宜,百姓尚且還有愛麼兒的,何況兄弟天資也各有不同。但高門之家,重視權貴勝過玄門,這是肯定的。從子弟中挑選承襲權貴的那個,肯定是最適合走仕途,也最受器重的那一個。

  而白家萬千寵愛於一身,明明也就只有白隱一個。

  喜怒不形於色,應該頗有城府,確實很適合混官場。林雲深想,這樣不咸不淡的一張臉,到底是什麼打算,他真是看不出來。他大魔頭林雲深重生了,就站在他面前,這個白隱到底在想些什麼,他真想鑽進了他肚子裡去看看。

  天色已明,他們到了一處茶肆,白隱說:“歇歇再走。”

  茶肆里除了他們,還有七八個玄門人士在那裡歇腳。林雲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累的直不起腰來,把背上的包袱和劍都拿下來,不無埋怨地說:“這劍死沉。”

  白隱倒了一杯茶遞給他,林雲深接過來一口悶了,茶水還有些燙人,他喝完了之後伸著舌頭直哈氣。四野里寂靜無風,大清早也是有些悶熱的。林雲深朝那群人看了一眼,卻突然聽見他們在說朝仙會的事兒。

  十月半是玄門一年一度的朝仙會,說是玄門之間的一場切磋學習,其實是一種暗中較量。朝仙會是玄門最重要的一場大會,在西州之所舉行,因為沒有門檻,人人皆可參加,因此每年一度的朝仙會,可謂車水馬龍,人山人海,是一大盛事。

  掐指算算,如今九月半,要參加朝仙會的人,是該啟程了。林雲深不由多聽了幾句。

  “話說這些年朝仙會,怎麼都沒見到白家長子的身影,他不是走了玄門麼?”

  “你們不知道麼,聽說白家長子,如今已墜魔道。不過江東白氏乃是權貴之家,如今朝廷的天師白沖之,人稱“山中宰相”,他出面將這件事壓了下來,所以知道的人不多。”

  “江東白隱?他入了魔道?”問的人不可思議,旁邊聽的人,比如林雲深,更是不可思議,這也是他想問的。他抬頭看了對面坐著的白隱一眼,白隱卻面色如常,抿了一口水,那嘴唇有些gān裂,臉色有疲憊之態。

  “聽說……我也是聽說啊。這白隱當年不是誅魔有功之臣麼?聽說他在藏青山發現了林千山的yīn術秘籍,動了魔心。那林千山雖然是個yīn毒的妖道,可是他的法術是實實在在的高明,當年多少人都敗在他的手下。這樣的法力,誰不想得到。或許白隱自認壓得住邪氣,所以鋌而走險了呢。”

  林雲深面色沉沉,看了白隱一眼。

  “禍不單行啊,你們聽說了麼,大魔頭林雲深,又重現人間了。這一下,天底下就有兩個大魔頭了。”

  兩個大魔頭,說的是他和白隱?

  林雲深抿著嘴唇,扭頭又看了白隱一眼。

  “什麼時候的事兒,我怎麼沒有聽說?”

  “就在前幾日,林雲深騎著他的那頭駭人大鳥坐騎,出現在了藏青山下一個小鎮上,幾個玄門弟子親眼所見。”

  白隱估計是這才聽說他重生的事兒,似乎對他騎著小白大肆招搖頗有微詞,因此眉頭一鎖,看了他一眼。

  “更詭異的是,那幾個弟子去山裡獵妖,竟全部腸穿肚爛而死,如此巧合,又是如此慘烈死法,兇手不是林雲深那個魔頭,又能是誰。”

  “哪一年沒有他重現人間的消息傳出來,結果呢,都是杜撰。這林雲深人雖然死了,可存在感比你我這等大活人還qiáng呢。再說了,什麼叫天底下有兩個大魔頭了,這江東白隱,哪裡算是魔頭。他修的是不是魔道尚且不知。林雲深那個魔頭,刁鑽狡猾,當年他憑著美貌少年模樣,一臉無辜,獵殺了多少不識他的玄門之士,又以正義為名,害多少人家破人亡!如此惡毒之人,怎麼能和白隱相提並論!白隱和他比,就算是魔頭,那也是好魔頭!”

  乖乖,當年他用這種話為自己辯解了多少次,結果大家都怎麼說?

  “魔頭就是魔頭,不走正道,還分什麼好魔頭壞魔頭?”

  “你少在這裡蠱惑人心,顛倒黑白!”

  果然人比人,氣死人。

  林雲深恨的牙痒痒,狠狠瞪了白隱一眼,心裡隱隱有些挫敗感。

  這世道啊,真是不公平的很。即便是犯一樣的罪,下場也截然不同。白隱從始至終命都比他好。他在白隱跟前,總是顯得那麼不堪。他被污為野種,自小寄人籬下,後來入妖道,更是為人不齒,人人得而誅之。可是白隱出身高潔,名聲顯赫,即便修了妖道,也比他境遇好上很多。正是這種對比,常常讓他內心生出一種邪惡的想法,想要把白隱弄的和他一樣污穢不堪才好。

  他心裡煩躁的很,於是就把腿放到長凳上,自己靠著涼棚的柱子小憩了一會,平復了自己的心境。直到一陣馬蹄聲傳來,他才睜開了眼睛。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在旅店裡遇到的那群西州子弟,還有那個叫白鷳的年輕人。

  他們也在茶肆下馬,白鷳將馬拴好,立即跑了過來,腦門上一層細密汗珠也顧不得擦,有些驚慌失措地說:“師叔,我們剛從棲霞里路過,發現那裡被人屠村了,全都被割了頭,如此yīn毒,必是那邪祟作怪。”

  林雲深眯著眼打量著那年輕人,唇紅齒白,只是面容有些憔悴。這個難道是白隱的跟班?

  白鷳也看見了他,估計是看到他和白隱一桌,所以愣了一下。白隱扭頭瞧了林雲深一眼,林雲深趕緊坐了起來,衝著白鷳笑了笑。

  白隱對他說:“這是我一個堂侄,白鷳。”

  林雲深正要跟白鷳打招呼,就見白隱轉頭看向白鷳,介紹說:“這是你楊師叔……”

  “叔什么叔,”林雲深立即打斷了他,好笑,他如今十幾歲含苞待放的年紀,個頭矮小如少年,哪裡能被白鷳稱一句師叔,依他看,這白鷳看上去比他還要大上兩歲。他立即笑著對白鷳說:“喊哥就行。”

  白鷳立即作揖:“楊兄……”

  “……師叔。”

  林雲深和白鷳都是一愣,看向說話的人。

  白隱面色無波,抿著茶眼皮微微下耷,重複了一遍:“喊師叔。”

  ……

  白鷳趕緊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楊師叔。”

  林雲深雖然臉皮一向厚,可還是訕訕的,有點笑不出來。

  不過很快他就更笑不出來了,因為他在西州派下馬的子弟中,看到了一張熟面孔。

  第10章藏青篇:誅魔

  西州盧氏的獨子,他的冤家對頭,盧元鶴,取字東萊。

  摺扇在手,面容邪美,一雙桃花眼自帶風流,還是舊日老樣子,竟不見老。

  西州派如今的掌門盧正道,膝下男丁稀少,統共只有盧元鶴這一個兒子,生的俊美異常,在玄門之家,他和林雲深一樣以美貌聞名。傳聞他的生母並不是盧正道的正室夫人,而是一位出身低微的丫鬟,這丫鬟美貌而體弱,生下孩子就死了。盧元鶴一出生就沒有了生母,又生的光彩照人,因此盧氏對其極為溺愛。盧氏是玄門始祖之後,無論在朝堂還是江湖上都極有威望,他的獨子自然人人捧在手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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