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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屬下也不知道,也比咱們預設的早了半刻。”

  “別管了,快把那些半屍引到容探身上去,快去!”

  這一箭不中,再要殺容探可沒那麼容易了,何況他身邊還有個范行之,不到萬不得已,范行之是萬萬不能動的。范首輔為人狡詐,早就要尋容氏的錯漏,若范氏的兒子死在東河,只怕很難收場,不是推脫到意外上就能了事的。

  只是院子裡亂作一團,只不過一會的功夫,就找不見容探的影子了。容三爺心下一急,在護衛的保護之下跟著人群走,快走到大門口的時候,竟看到范行之已經帶著容探到了大門口,忙伸手指著喊道:“少主在這裡,快保護少主!”

  誰知道他話音剛落,忽然又一支箭she了過來,正中他的喉嚨,刺穿了他的脖子。

  容探目瞪口呆,一時之間,眾人全都驚呆了,包括容三爺的那些手下。

  他們都曾接到通知,席間會有半屍出現刺殺容探,容三爺也曾下有命令,他們只需保護城中達官貴人的安全,容探的安危,他們不必過問,半屍人人畏懼,他們只管裝作逃命也就罷了。誰能想到這些半屍竟然會she殺了容三爺!

  “他不是半屍!”人群里忽然有人喊了一聲。

  那些容氏的護衛仿佛突然警醒過來,容探在跑過大門的瞬間回頭看去,就看見一個身著華服的青年,玉樹臨風,眉眼狠厲,拉著蘇翎留下的弓弦。

  “李牧!”

  他大喊一聲,就見容三爺倒在了他身邊,身體還在抽搐著,瞪著眼睛看著他。

  那箭尾上,刻著蘇翎很愛的月季花。

  由老師傅名義上的兒子,she出蘇翎的箭,這兩個被容三爺害死的人,也算報了仇了。

  范行之跑出大門之後,忽然chuī了聲口哨,早就埋伏在周圍的范氏護衛群涌而上,將他們團團護住。容探急道:“快救李牧!”

  范行之將他往一個護衛懷裡一推,便帶人攻了進去。容探哪裡呆得住,拔出身旁護衛的劍來,便也沖了進去。

  容氏那些人果真都是容三爺千挑萬選的死忠之士,主人已死,他們卻毫無罷手的意思。兩方人數相當,又是一場血戰。容探傷痕累累,衝到李牧身邊:“你怎麼會回來?”

  “我說過,我是要跟著你的。”李牧衝著他笑了笑,臉上滿是血污。

  容探便也笑了,只覺得這話叫他全身血液沸騰。

  一場惡戰,終以他們的勝利告終。他們都已經筋疲力盡,容探坐在了血泊里,垂著頭。

  范行之也靠著他坐了下來,一隻手伸出來,搭在他的膝蓋上。只有李牧走到容三爺的屍體旁,抽出了蘇翎的箭。

  “他會出現在這裡,是你做的手腳吧?”容探問。

  范行之喘著氣道:“我只是心裡太多疑問,覺得你有事瞞著我。何況我與他自幼一起長大,他心裡如何想的,我最清楚不過了,我要是聽你的送他離開,若你有個三長兩短,他豈不是要恨我一輩子。我給他解了藥,把他留下來,換他一句話。”

  “什麼話?”

  “你和容三爺的約定。”

  容探笑了笑,拍了拍范行之的手:“多虧有你這個朋友。”

  “你也真是叫人寒心,這些事竟要一個人去做。你可知道你即便死了,也未必殺得了他。”

  “我是怕連累你們。這個容三爺,雖然忌憚你,但也未必不敢殺你。死的人已經夠多了,如果死我一個,你們都能活,也是值得。”

  范行之站了起來,說:“任憑你花言巧語,我和獻臣都不會輕易原諒你。”

  “二哥哥。”容探叫。

  范行之擺擺手,拖著筋疲力盡的身子朝前走。李牧走了過來,伸出手來,將他拉了起來。

  容探笑了笑,沒說話,轉而又皺起了眉頭,說:“朱笄的解藥,我到底沒能拿到。”

  “我會替你治好她,”李牧說:“不過在此之前,我有話要跟你說道說道。”

  “我知道,我錯了,不該支走你,可我也是愛你疼你啊,不想你死。”

  “那你可知道我也愛你疼你?”李牧問。

  容探便笑了,伸手拍了一下李牧的手,跟著范行之往前走。

  他們能全身而退,多虧了范行之的義氣,李牧的聰慧,還有一點點上天給的運氣。

  他們三個都受了不輕的傷,療養了兩個多月,這期間,他們安葬了老師傅和蘇翎,修繕了容宅。

  隆冬的時候,東河城下了第一場雪,他們請來的煉蠱高手裡,終於有人解了朱笄的蠱毒。

  這年的冬天特別冷,得益於這樣冷的天氣,禍亂了一整個秋天的行屍終於消失殆盡。

  一切都似乎迎來了新的開始,只等chūn天到來,東河城裡桃花十里臨水開。

  第57章

  隆冬自下了第一場大雪之後,就接連下了好幾場。

  容探抱著手爐坐在窗前賞雪,庭院裡的紅梅傲雪盛開,紅艷艷的十分好看。

  “這天真冷,晚上加了一chuáng被子還是冷。”他對李渭他們說。

  他本來只是無心說的一句話,誰知道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晚上睡覺的時候,李牧竟然敲了他的房門。

  容探已經養成了睡覺上門的好習慣,裹著被子跳下chuáng,踩著絨毯過去開了門,就看見李牧抱著一chuáng被子站在門口。

  外頭還飄著雪,李牧說:“外頭這麼冷,你也不叫我進去。”

  “進來進來,”容探把他拉進門,關上門:“大半夜的你跑來做什麼?”

  “你不是冷麼?我給你送被子來了。”

  “我已經蓋了兩個了,再蓋,壓的我都喘不過氣來了。”

  “被子蓋的多,是不舒服,可是如今天冷,保暖最要緊,我倒是有個方法,又暖和,又不壓人。”

  容探看見李牧眼睛裡冒著jīng光,心下就有不好的預感。

  “什麼?”

  “你可曾聽過人體暖爐?”

  容探立即搖頭:“我沒聽過。”

  “那你試試看,管用不管用。”李牧說著就把被子扔到chuáng上,攔腰將他抱了起來。

  “哎哎哎,你要gān什麼!”

  “小點聲,別讓朱笄她們聽見了。”

  朱笄就住在隔壁,容探也不敢大聲,就那麼被李牧抱到chuáng上,掀開被子就鑽進來了。容探躺在chuáng上,看著李牧脫衣服。

  李牧三下兩下就脫的只剩下內衫,立即鑽了進來,將他抱了個滿懷。

  容探本來還要說什麼,但是大冷的天被一個熱熱的軀體抱著,真的實在太舒服。

  因為太舒服,所以也就沒再掙扎。

  李牧的胸膛還像從前一樣熱,擁抱著的時候讓人心裡有一點點感動。最舒服的是李牧話少,什麼都沒有說,這種靜謐很得他心。

  算一算,他們也有幾個月沒在一起睡覺了。天冷,房間內加了很多暖爐子也不管用,他也不是沒懷念過李牧的溫暖的身體。只是他們這一路經歷了太多生死,要他和李牧溫存,好像總是怪怪的。而且他心裡還記恨李牧騙他。

  這樣一覺到天亮,果然睡的前所未有的香甜。

  第二日起來,賞梅喝酒。范行之從都城來信來,說一切安好,等到chūn天桃花盛開的時候要來拜訪,再三qiáng調要他們盛qíng款待。

  容探笑了笑,就給范行之回信,朱笄在旁邊研墨,說:“咱們召庭的人都怎麼樣啊,范公子信上可說了?”

  “俱好。”容探道。

  回完信,便覺得手有點涼,便抱著手爐暖了一會,問:“怎麼沒見李渭那小子?”

  “別提他了,獻臣要他多讀書,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如今不愛讀書了,反而整天跟在陸統領身後,嚷著要學武。這不,獻臣剛把他揪回來,親自監督他寫字呢。”

  容探便笑了,說:“他就有這個老毛病,重文輕武。他自己博學廣識就算了,難道還要求個個像他一樣?”

  他話音剛落,就見李牧和李渭進來了,李渭甩著手說:“寫了那麼久的字,手都酸了。”

  “就是你老護著他,他在學問上才這麼不長進。”李牧說。

  “我對李渭沒有多餘的要求,也不求他將來做達官顯貴,他在都城學的已經夠多了,再說了,練武qiáng身,也是好事。”

  “他是為練武麼?”李牧說。

  李渭就紅了臉,不說話了。

  容探心下隱約也察覺到了一點什麼,晚上的時候偷偷問李牧:“你這人真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李渭喜歡跟在陸廣野身後你就不樂意了,那你現在怎麼跑到我chuáng上來了?”

  李牧大言不慚,說的頭頭是道:“老師傅對我有養育之恩,我不想斷了他的香火。”

  容探道:“那沒事啊,李渭不生孩子,我可以多娶幾個嬌妻美妾,多生幾個,到時候指一個孩子給李家,怎麼樣?”

  李牧聽了卻問:“你想要孩子麼?”

  容探才發覺李牧當了真,便道:“我只是說說,我又不是容氏親生子,你們老容家的位子我也不能久占。如果我生了孩子,孩子再有孩子,那你們容家的位子豈不是變相成我們李家的了?我還是不要孩子,這樣等我隱退之後,就從你們容家子侄里找一個接我的位子。我爹為了你們容家命都沒了,親生兒子都不要,我還哪敢占著這個位子,早物歸原主早省心。”

  李牧循循善誘道:“這是一樣,還有一樣,你若生了孩子,也要送到都城去,你們父子分離,也是痛苦,倒不如不要,你要是將來覺得膝下寂寞,抱養一個也是可以的。”

  容探看破不說破,只嘿嘿笑。李牧被他笑的有點臉紅,道:“我說的沒有道理麼?”

  “其實我不想做這個家主了,”容探說:“自從我知道我不是容氏的人之後,就覺得自己鳩占鵲巢,心裡總是很不舒服。”

  他最近已經在容氏的叔伯裡頭物色接班人了。

  年輕一輩的都太稚嫩,容氏這樣的百年望族,得找個能壓住場子的才行。他的叔伯裡頭,他如今比較看中老四容丹,為人頗為穩重。容氏要做的是韜光養晦,一個穩重的家主正是容氏所需要的。

  經歷了這麼多生死之後,好像很多東西都看淡了,他本就不愛慕權勢,何況若做容氏家主,娶妻生子是必然之選,這也是為什麼他想要儘早讓位的原因之一,他聽范行之說,范首輔已經在范氏宗親中給他物色待嫁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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