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五章 醒後的苦難
外面的風呼嘯著，光禿禿的樹枝在劇烈地晃動著，周遭都充滿著森冷的，令人窒息的氣氛。
「不管用盡什麼方法！都要把那個人給我找出來！我要讓他生不如死！」顧墨沉孤寂冷傲的身影背對著一眾手下，眼眸中折射出陰狠毒辣的目光，就連語氣，都如同一個來自地獄的魔鬼。
「是！」一眾手下畢恭畢敬地站在顧墨沉的面前，異口同聲地應了一句。
他們一個個訓練有素，那副模樣不完成任務誓死不歸的模樣。
「還有！你們看到的事情都給我忘了，不許對任何人提起，尤其是蘇沫！明白了嗎？」顧墨沉的薄唇輕啟。
「明白了！」又一次整齊有力的回答。
「好。去辦吧，我要聽到好消息。」顧墨沉慢慢地轉過身，對著他們開口。
所有人都出去以後，顧墨沉坐會了辦公桌，拿起了桌面上蘇沫的照片，是一張兩個人的合照。
那個時候蘇沫笑的很燦爛，那一抹笑容，無比的美好，甚至有一種治癒人心的感覺，那麼純淨。
為什麼！
為什麼會有人捨得去破壞她！
顧墨沉猛然把桌面上的一切掃落。
傳來了一陣陣刺耳的，物體破碎的聲音，顧墨沉覺得，自己的心也在慢慢地破碎。
「該死的！」顧墨沉握起拳頭，重重地捶在桌面上，鮮血立刻噴涌而出。
可是顧墨沉也不知道疼，比起心裏面那一塊不可磨滅的傷口的，手上的這點痛又算得了什麼呢？顧墨沉只覺得自己心像是在被什麼，恨恨地扎著。
他頹然地癱倒在椅子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眼眶中晃蕩著。
是自己沒能保護好蘇沫！
都是自己！
顧墨沉的內心被痛苦和內疚煎熬著，他的心好慌，悶悶的疼，疼得讓他幾乎忘記了呼吸。
他希望自己能夠忘記去救蘇沫的時候，那一副場面，可是那樣的情景，根深蒂固地橫在了顧墨沉的腦海，像忘都忘不掉。
蘇沫那麼要強的個性，如果知道了現在發生的這些事情，她會怎麼想呢？
蘇沫躺在病床上，她還不知道發生的這一切。
只是覺得做了一個冗長可怕的噩夢。
蘇沫的夢裡面，也依然只有顧墨沉一個人，她似乎預感到自己就快要離開了這個地方，靈魂不斷地尋找著顧墨沉，想要和他告別，無奈世界那麼大，游離的魂魄卻顯得如此渺小，大千世界中找到顧墨沉一人是何其難。
蘇沫窮極一生，都找不到她。
直到夢醒的最後一刻，她似乎還在飄蕩著。
蘇沫猛然睜開眼睛，雖然窗簾當著外面的光，可是她的眼睛還是不太適應。
好看的眸子半眯著，讓自己慢慢地適應此時的光線。
她伸出手，摸了摸額頭，冰冷的，還帶著細密汗水。
手臂處有些酸痛，蘇沫睜開了雙眼，看了一眼手上的淤青，在白皙的皮膚上面顯得尤為刺眼。
揉了揉漲腫得厲害的腦袋，回憶一點點地被拉回，她想起來之前發生的事情。
再轉過頭，環視著周圍的環境。
原來自己沒死啊。
看來已經重新回到了別墅，是顧墨沉救了自己吧。
然後想起了那個時候，綁架了自己的那個人。
她瞳孔里的震驚毫無預兆的蔓延開，一股史無前例的恐懼在心頭炸開，好似全身被扒光了曝光於人前。
蘇沫掙扎了一會兒，就要起身，她現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顧墨沉，他想要和顧墨沉說清楚，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
就在蘇沫掙扎的時候，顧墨沉聽到了動靜，他激動地沖了進來。
看到清醒過來的蘇沫，顧墨沉大步地來到蘇沫的身邊，摟住了她的肩膀，狠狠地擁入懷中。
「蘇沫。」顧墨沉呢喃著，他的嗓音有些沉。
「嗯。」蘇沫溫柔地應了一聲，也就是因為顧墨沉的這一叫，她的眼淚瞬間洶湧而出，也許是因為他溫柔的語氣觸動到心中最柔軟的弦吧。
「蘇沫。」顧墨沉又叫了一句，似乎是在確定著蘇沫的存在，他太害怕失去蘇沫了。
「顧墨沉，我在。」蘇沫哽咽著，眼淚浸濕了顧墨沉胸口。
「我還以為，我又要失去你了。」顧墨沉的語氣中充滿著無盡的滄桑和無奈，要知道，他和蘇沫真的經歷了太多太多才走到如今這一步。
「我也以為我要失去你了。」蘇沫大哭，她的聲音中夾雜著心碎，不過也有淡淡的慶幸，好在對方並沒有對自己做些什麼。
顧墨沉像是想起了什麼，輕輕地把蘇沫推開，然後快速地拿起了桌面上的水，趕緊遞給蘇沫。
「快來，喝點水。」顧墨沉貼心地把水端到蘇沫的嘴邊。
蘇沫伸出手，就要去接，兩個人指尖觸碰到的時候，仿佛有一股電流划過。
顧墨沉低頭，猛然看到蘇沫手臂上的淤青，那傷口醒目得刺眼，似乎在叫囂著什麼，一瞬間，就刺痛了顧墨沉的眼眸。
蘇沫似乎是感受到了顧墨沉的目光，順著他的眼神看去，瞬間就明白了顧墨沉是在想些什麼。
她的眼眸暗了暗，手心的溫度一瞬變得滾燙，覆在顧雲楓的手背處，稍稍一動，她只覺自己渾身的血脈都被扯動著，痛不欲生。
「顧墨沉。」蘇沫再一次呼喚了一聲，薄唇顫抖著。
「沒事，你什麼都不用說，不用解釋。」顧墨沉聽到蘇沫的聲音，蒼白的薄唇淡淡地抿著，望著蘇沫的黯然索寞的眸光，如薄霧，那麼無力和悲痛，慢慢的消散。
蘇沫的脾氣倔強，她激動握著顧墨沉的手臂，劇烈地搖著頭，蘇沫的小臉布滿蒼白，眸光閃爍，「顧墨沉。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被侮辱。真的沒有。」
這一次，顧墨沉卻不開口了，他怕自己一出口的話，會不小心傷害到蘇沫。
顧墨沉幽深如湖的瞳孔好似蘊藏著無盡的感傷，蘇沫當時昏迷著，她大概已經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只有隱隱的模糊的記憶，可是顧墨沉不一樣，他是親眼看到蘇沫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蘇沫的意識模糊，可是顧墨沉清醒著，當時的蘇沫，如一個失去生氣的娃娃，就那樣蜷縮在床上，胸口露出大片的雪白。
這個事實，像一根毒刺，扎在顧墨沉的心口，拔不出來。
「顧墨沉，你說話啊，我真的沒有被侮辱。」蘇沫的情緒愈發失控起來，用力地抓緊了顧墨沉的手臂，非要一個確定的答案。
「蘇沫，你放心，我一定會讓那個人付出代價的，一定會的，還有，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愛你，我不會離開你的。」顧墨沉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蘇沫。
不管蘇沫變成什麼樣子，都是他愛的那個蘇沫，顧墨沉甚至不敢去想自己失去蘇沫的模樣。
「可是，顧墨沉，我真的沒有，我真的沒有被侮辱。那個時候，我還有意識的，我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蘇沫的情緒愈發激動起來，她拼命地搖著腦袋。
為什麼顧墨沉就是不肯相信自己呢？
蘇沫眼眸裡面的光一寸寸地黯淡了下去，如蟬翼般的睫毛輕輕地抖動著，看起來像是一個瓷器娃娃，一碰就碎，讓人心疼。
她抓著顧墨沉的手緩緩地下垂。
顧墨沉的看著蘇沫這副模樣，知道她現在在絕望的邊緣徘徊著，縱然是個事實又如何？
顧墨沉想通了，只要蘇沫覺得自己沒有，那這件事情就當做從來沒有發生過，蘇沫不提，自己也不提。
顧墨沉閉了閉眼睛，最後終於下定了決心，他伸出手，掰直了蘇沫的身子，讓她的眼睛和自己對視,「蘇沫，我相信你，不管你說什麼。我都相信你。」
顧墨沉一番話發自肺腑，看著蘇沫的時候，眼眸中帶著一塵不染的光。
「真的嗎？」蘇沫的鼻尖有些酸，帶著一股哭腔，難以置信地問了一句，還夾雜著濃濃的期待。
「嗯，是真的。」顧墨堅定地點頭，恨不得把整顆心都掏出來讓蘇沫看看。
四周的氣息沉靜如水，蘇沫的嘴角忽然浮起一抹柔美的淺笑。
顧墨沉真的相信自己了，真是太好了。
「你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顧墨沉心疼地望著蘇沫蒼白的小臉，問道。
「沒有。」蘇沫搖頭，除了手臂上的那點小傷，其他的似乎都沒有任何的感覺。
「不行，我還是不放心，你先躺著休息一會兒，我去叫醫生來給你好好地檢查一遍。」顧墨沉把水放到桌子旁邊，動作輕柔地扶著蘇沫的肩膀，讓她躺下。
蘇沫很是聽話，乖巧地點點頭，配合著顧墨沉的動作。
「對了，顧墨沉。」蘇沫想起了什麼，有些不好意思地叫住了顧墨沉。
「什麼？」顧墨沉剛要離開，聽到蘇沫的聲音，回過頭來。
「我……我有點餓了。」蘇沫的臉上泛著淡淡的紅暈，不過她確實是餓了，大概已經好久沒有吃過東西了吧。
「好，我馬上就吩咐他們去做。」顧墨沉勾著嘴角，開口道，自己怎麼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嗯。」蘇沫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意，淡淡地應了一聲。
躺下後，蘇沫看著顧墨沉離開的背影。
覺得自己的人生，其實才是一場夢吧，夢到醒不來的夢。
可是，美夢只要一秒，醒後的苦難還有半生長。
她覺得，自己真的經歷了太多，綁架，謀殺，陰謀，充斥在顧墨沉和自己的周圍，似乎所有的人都恨著自己。
自己短短的幾年，人生的經歷卻堪比其他人的一生。
蘇沫有時候，都甚至都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