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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口子吃了飯,還沒等消食呢,岳錦堂就來了,不是跟平常一樣串門子,而是正兒八經的叫開大門,讓管家通報說有聖旨到。

  管家嚇的臉都白了,忙進來報信兒,安然不免有些慌,看向安嘉慕:“聖旨怎會下到翠園?”

  安嘉慕叫僕婦進去拿衣裳,兩人一邊兒換一邊道:“估計皇上聽見了你的名聲,想招你入京。”

  “招我入京?難道是想讓我也進御膳房?”

  安嘉慕搖搖頭:“你如今已嫁我為妻,進御膳房倒不可能,我猜,皇上有意讓你跟韓子章比試廚藝,先出去接了聖旨再說,不用怕,萬事都有我呢。”

  這句話就像一顆定心丸,瞬間便讓安然穩住心神,是啊,自己怕什麼,自己不過一個廚子,既沒作jian犯科,也沒殺人放火,難道無緣無故的,皇上還能要自己的命不成.

  兩口子出去跪下,燃香接旨,岳錦堂異常嚴肅的宣讀了一遍,大意就是太后壽辰將至,為彰顯皇上的孝心,遍請天下名廚入京,為太后娘娘烹製佳肴,順道辦一場廚藝大比,聽說安然廚藝jīng湛,故此特意下旨邀安然進京。

  雖是聖旨,措辭倒也客氣,接了旨撤了香案,岳錦堂笑眯眯的道:“恭喜安大廚了。”

  安然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既說相邀,安然能否不去?”

  岳錦堂愕然:“你不要命了,這可是聖旨,再說,到了如今的地步,你跟韓子章的這一戰避無可避,早些把那傢伙收拾了,你們廚行也能早一天太平,省的讓這一條臭魚攪的滿鍋腥,還是說,你怕輸給韓子章,若擔心這個,大可不必,韓子章雖廚藝不差,可你更qiáng,本王對你有信心,而且,這件事急,咱們明兒就得動身。”

  說著不禁嘆了口氣:“不說你們,本王也不想走啊,如今雅舍的買賣正好,我都恨不能就在這蘇州城落戶了,哪捨得回京啊,可聖旨下了,就不是想不想的事兒了,是必須走,明兒就得上船。”

  因事qíng太急,兩口子便也沒時間恩愛了,各準備各的,安然在家收拾行李,安嘉慕跟岳錦堂去料理雅舍的事兒。

  岳錦堂一走,雅舍就沒人盯著了,怎麼也得調個妥帖的人過來,這個人選倒讓安嘉慕頗有些為難,雅舍跟別的買賣不同,來的客人都是江南頂尖的權貴,這些人可不好伺候,加上雅舍里還摻雜著別的買賣,這就需要一個能力卓絕,且八面玲瓏的管事才行,這樣的人還真不好挑,只得先讓翠園的管家過去支應一陣,回頭再找合適的。

  回來跟安然一提,安然倒是想起個人來,便跟安嘉慕提了一句,安嘉慕點點頭:“安志的確合適,不過,沒想到你會提起他,還當你不喜他呢。”

  安然知道他說的是他當初串通安志騙自己的事兒,不禁白了他一眼:“一碼歸一碼,再說,你是安府的大老爺,他的衣食父母,你讓他騙我,他哪敢逆著你,且,他的確頗有能力,在冀州有些可惜了。”

  安嘉慕也覺得安志最為合適,便叫人送信去冀州,調安志速來蘇州。

  行李已收拾妥當,打包搬到了船上,安然特意去辭了明月先生,先生倒是沒說什麼,只是遺憾以後再想吃安然做的菜,就難了,安然不禁好笑,這大燕朝的吃貨還真是無處不在。

  轉天一大早,兩口子輕車簡從出了蘇州城,到渡口上船。

  這一到渡口,安然就不禁愣了,他們出來的早,如今天色還未大亮呢,之所以這麼早走,就是不想驚動廚行里的人。

  安然在蘇州的這些日子,一直深居簡出,卻因為安然的不藏私,只要知道的菜,或者想出來的新菜,都會記下來,傳出去,讓整個江南的廚行一掃之前被北派廚子擠兌的頹勢,呈現出一片欣欣向榮。

  更何況,她力挫王品榮,等於為江南除了一害,廚行里也因王品榮成了死囚,南北廚子不再互相擠兌,達到了一種微妙的平衡,廚行也安生了許多。

  便之前覺得安然就是嘴上說說,絕不會把絕活外傳的,那些人,如今也閉上了嘴,這些事對於安然來說沒什麼,但在這些廚子眼裡卻不一樣。

  聖旨前腳到了翠園,後腳廚行里就傳了個遍,不用刻意組織,也不用誰挑頭,今兒一早就不約而同到了渡口,薄暮蒙蒙間,烏壓壓的人群一眼望不到邊,比當初安然來蘇州的時候壯觀許多,一張張臉雖截然不同,臉上的真誠不舍卻毫無二致,讓安然莫名感動。

  安嘉慕扶著她下車,安然站好,先給大家行了禮方道:“安然不過一個廚子,當不得各位廚行的先輩如此相待,各位請回吧。”

  松月樓的東家崔福上前道:“姑娘廚藝jīng湛,卻從不藏私,心系廚行,把眾多絕活留在了江南廚行,若姑娘都當不起大傢伙相送,卻不知還是誰了,我們心裡著實過不去,便把姑娘的絕活,您的那些創新菜,一一收錄起來,編撰成冊,這是我們江南廚行的一點兒心意,請姑娘務必收下。”說著把手裡的托盤送了過來。

  安然揭開上頭的紅綢,倒不禁愣了,托盤裡是一本書冊,刊印的頗為jīng致,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封面上的幾個字,安家食單。

  安嘉慕進了船艙就發現安然仍然坐在窗口,瞧著手裡的安記食單發呆,安嘉慕坐到她身邊:“想什麼呢,這個冊子你可都瞧幾天了。”

  “我只是在想先有蛋還是先有jī。”

  安嘉慕愣了愣:“先有蛋還是先有jī?想這個做什麼?”

  安然方才回過神來,這要是跟他解釋,可不知要解釋到狗年馬月了,安記食單的事,自己並未對外人提過,可前有齊州的八大館子,後有江南廚行,一前一後送了自己兩本安記食單,這到底是巧合還是天意,自己實在想不出。

  自己莫名來了這個世界,本來的目的就是想補充安家食單,卻在放棄的時候,卻隱約達到了初始的目的,而且,這些食單並不是自己整理收錄,而是集合了廚行里眾多前輩的智慧。

  她早就發現,除了自己做過的菜,還有許多是別人的絕活,在齊州的時候,聚豐樓的八寶布袋jī跟匯泉閣的烹蝦段,還有其餘老字號的招牌菜赫然收錄其中,如今江南的也如此。

  這些可都是老字號密不外傳的絕活,如今都記在安家食單里,這讓安然怎能不感動。怪不得爺爺常說,只要以誠心相待便會收到同樣的誠意,只是這些她自己都迷糊呢,又怎麼跟安嘉慕解釋。

  故此搖搖頭:“沒什麼,你不是跟岳錦堂下棋呢嗎,怎麼回來了?”

  安嘉慕把她摟在自己懷裡,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跟他下棋有什麼意思,還不如回來陪陪我家夫人呢。”說著往外頭瞧了一眼:“還說在江南住上一兩年呢,不想,才幾個月就走了。”

  語氣中頗有感嘆不舍之意。

  安然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倒是樂不思蜀呢,難道就不想回冀州,嘉樹說,安府如今可冷清呢,他都不想回去了。”

  岳錦堂:“他倒是會說嘴,之前也沒見他在家待幾天,一年裡大半年都在外頭,也不成個家,讓我這個當大哥的cao碎了心。”

  安然也不禁有些好奇:“在安府的時候就聽府里的下人說,嘉樹不喜女子近身,這是什麼緣故?”

  安嘉慕搖搖頭:“我也不知,嘉樹打小xing子便有些古怪,倒是跟安子和頗為親近,兩人常在一處,比我跟嘉言都要近些,有些話也喜歡對子和說。”

  安然只覺腦子裡閃過什麼,卻忽覺手指一疼,安嘉慕竟然咬了她一口:“你咬我做什麼?”

  要抽回來他卻不放,反而變本加厲的湊到耳邊咬她的耳朵。

  安然剛要惱,卻聽他道:“提起嘉樹,我倒是想起一件舊事,當初在安府西邊夾過道撞上嘉樹的丫頭是誰?”

  安然腦袋嗡一下,心說,他怎麼知道的,這件事自己可誰都沒跟說,準備爛在肚子裡的:“怎麼?心虛了?你是跟為夫坦白,還是讓為夫嚴刑bī供,自己選,若是等為夫動了大刑,便你告饒也是沒用的。”

  語氣頗有幾分危險,安然頭皮都發麻,安嘉慕要是真想折騰她,那絕對比什麼刑罰都厲害,卻仍然抱著一絲僥倖,琢磨他是忽悠自己呢,便qiáng撐著道:“什麼夾過道,我哪兒知道……”

  話未說完,感覺一隻大手從自己腰間探了進去,安然急忙抓住:“我,我說,其實那天的事兒,我自己也不記得了,我是不能吃酒的,一旦吃了酒便會,便會……”

  真有些說不出口,偏安嘉慕不打算放過她:“便會如何?”

  安然不好意思說,卻不免有些惱起來:“酒後做過什麼,我一概記不住,我哪兒知道如何?”

  安嘉慕卻道:“嘉樹的xing子你大約知道一些,並不是個愛發脾氣的,除非碰到了他的底線,而他的底線,這麼多年來也只有一個,就是不喜女子近身,那天一早他闖到書房院,火氣甚大,上一回見他如此,還是因有個不知底細的歌jì,湊上來要坐他的腿,而嘉樹自己也說,那天晚上之所以沒看清那丫頭的長相,是因那丫頭一見他就撲了過來,死命抱住他不撒手。”

  噗……安然剛喝進嘴裡的一口茶都噴了出來,索xing推開他站了起來:“你到底想問什麼?沒錯,那天晚上撞上嘉樹的就是我,你算舊帳,那咱們今兒就算算,即便那晚上是我又如何?不過是吃醉了,分不清是誰罷了,你呢,有多少女人,外頭有多少相好,要不咱們今兒一一算個清楚明白。”

  安嘉慕倒樂了,抓住她的手一拽抱進懷裡:“你這丫頭不老實,說嘉樹的事兒呢,怎麼倒起舊帳來了,我還當你不在乎,原來心裡一直吃著味兒呢,這倒沒必要,縱然之前有多少女人,也過去了,自從有了你,我可是從心到身都異常清白,好了,咱們不提這個了,往後再不許你吃酒。”

  安然心說,你不說,我也會記住,教訓太深刻了,卻又聽這男人道:“不過,我們夫妻在房裡的時候例外……”安然剛要說什麼,已經說不出來了,盡數吞進了安嘉慕嘴裡,這男人有時真挺惡趣味的。

  到齊州的時候,安然讓狗子上了岸,去齊州給師傅送信兒報平安,順道把順子帶去京城,這一次機會難得,順子待在自己身邊也能長長見識。

  本來還說把德福叫來,卻被安嘉慕以缺廚子為由,留在了冀州,等過年安然跟他回冀州的時候,卻又發現,德福被調去了江南,讓安然頗為奇怪。

  直到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安然才發現,安嘉慕這男人的jian詐程度,從很早開始就在有意無意清理她身邊出現的男子,不管對她有沒有企圖,只要年紀相當,都是他的眼中釘。

  甚至,後來狗子順子大些了,也被他弄的老遠,一年到頭見不到安然幾回,等到兒子出生,他這個當爹的還異常沒有節cao的兒子爭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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