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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嘉慕跟岳錦堂不一樣,岳錦堂跟自己的jiāoqíng再好,也終是個外人,不會設身處地的為安然著想,或許就像他說的,太后不會對安家夫人如何?

  可太后這個人能在先帝深愛端敬太后的前提下,從眾多嬪妃中脫穎而出,封后生子,手段絕非尋常,真要是恨上安然,也是大麻煩,自己得想個應對之策才成。

  安然發現,自打岳錦堂走了之後,安嘉慕這幾天都是緊鎖眉頭,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兒,安然不禁暗暗猜測,莫非出了什麼事兒,讓他這般憂心的肯定不是小事兒,又想到若是連安嘉慕都解決不了的事兒,自己更幫不上忙了,索xing就丟開了,忙活自己的事。

  臨近入秋,山裡的蘑菇野菜便沒那麼多了,安然想趁著天還算暖和,多采些曬gān了備著,等到冬天的時候,拿出來做菜,熬湯最好。

  這天一早便上山了,每次安然上山,安嘉慕必會跟著,一開始是遠遠的,後來是不近不遠,如今就跟在安然身後。

  這男人深諳循序漸進的道理,鯨吞蠶食,讓安然想氣都氣不起來。

  安然如今都快忘了,她到底氣什麼?當時被欺騙的怒意,消散之後,竟覺得也不算什麼大事,就像這男人說的,梅大就是安嘉慕,安嘉慕也是梅大,而自己是梅大的妻子,也等於是安嘉慕的妻子。

  繞老繞去,自己跟他終究成了夫妻,或許,這也是一種緣分,總之,這男人總有本事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其實安然知道,自己已經不氣他了,之所以仍沒搭理他,是心裡的不甘作祟,她不甘心就這麼原諒他。看他這麼做小伏低,看著自己的眼色行事,讓安然有種古怪的滿足感,。

  正想著,忽覺腳上仿佛被什麼纏住,安然一開始以為是灌木的藤蔓,卻聽安嘉慕低聲道:“別動。”

  安然低頭看去,見一條huáng花的蛇纏在自己的腳腕子上,不免大驚失色,那還顧得上安嘉慕的話,下意識一抬腳,那吐著信子的蛇頭一口咬住安然的小腿上,與此同時,安嘉慕已經把那條蛇扯成了數段。

  安嘉慕半跪在地上,迅速褪了她的鞋襪,露出被蛇咬的傷口,安然臉色發白,不過這一會兒的功夫,傷口已經變黑,可見毒xing劇烈。

  安然不免有些怕,要知道,這裡可不是現代,沒有蛇毒血清,自己很可能一命嗚呼,自己要是死了,安嘉慕或許就解脫了,不用在跟自己糾纏,繼續回去過他風流倜儻的大老爺。

  可是她不想死,不想讓他做回原來的安嘉慕,他是梅大,她的愛人,丈夫,以後還會是她孩子的父親,憑什麼讓給別人。

  想到此,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衣領:“我死了,你也不許娶別人。”

  安嘉慕一愣,眸光陡然晶亮起來,傾身在她嘴上親了一口:“我媳婦兒死不了。”說著,把她的腿抬起來,一口一口的吸毒血,一直到把黑血完全吸出來,方才停下。

  從懷裡掏出一個藥盒來打開,挑了些藥膏塗在傷口上,撕了自己的中衣給她包上,蹲在安然跟前,讓他上來。

  安然聽話的趴在他背上,安嘉慕背著她往山下走,感覺小媳婦兒乖巧順從,安嘉慕嘴角微翹,看了旁邊那條給他扯成幾段的毒蛇,或許自己該謝它,不是它,這丫頭不知還要跟自己鬧多久呢。

  回了崇元寺,把安然放到榻上,安然就發現他的嘴唇有些白,臉色也有了一層黑氣,不禁嚇了一跳:“你不是中毒了吧?”

  “不妨事……”話剛說完,人已經倒在了地上,安然嚇壞了,忙叫人。

  崇元寺可沒郎中,只得叫人把安嘉慕抬上車,趕著回了翠園,狗子沒去請郎中,倒是把安嘉樹叫了來。

  安然這才知道安嘉樹還懂醫術,號了脈,拿出個藥丸子用水化了給安嘉慕灌下去,自己也吃了一丸。

  然後安然就不錯眼的盯著,直到看見安嘉慕臉上的黑氣淡了,臉色也好了起來,仍不肯挪開目光,生怕一閃神,他就醒不過來了。

  安然如今心裡既後悔又後怕,為什麼人總是經了生死之後,才能意識到身邊人的重要,跟生死比起來,他騙自己的事又算什麼?

  而且,這已經是他第二次救自己了,危急時刻,這男人總會毫不猶豫便衝過來,自己卻還對他哄騙自己的事兒斤斤計較,豈不可笑。

  安嘉樹本來滿肚子的氣,大哥扮成梅大,說到底不就是為了這丫頭嗎,如果她一開始不是那麼厭憎大哥,大哥何必受這樣的罪,為了這丫頭大哥什麼都不管了,不顧了。

  府里的女人遣了,生意也不理會,天天陪著她護著她,她去齊州,大哥跟去齊州,她來江南,大哥跟到江南,瞞著她卻又要護著她,大哥有多難,她知不知道,可她還要怪大哥騙她。

  本想責問她幾句,卻看到她這幅樣子,又不忍心說什麼,更何況,他跟二哥自小敬重大哥,大哥撐起了安家,沒有大哥就沒有他們,只要大哥娶回來的,就是他們的大嫂,長嫂如母,絕不能失了禮數。

  想到此微,微後退一步,恭敬的道:“大哥不妨事了,大嫂放心吧。”

  安然愣了一下,不得不看向安嘉樹,即便是這種時刻,這聲大嫂,也讓她覺得分外彆扭,感覺自己好像七老八十了似的。

  尤其安嘉樹恭敬的神態,跟冀州的他判若兩人,安然如今才想起來,在齊州喜宴的時候,他對自己就是如此了。

  只不過,自己當時並不知其中隱秘,還覺他有些怪異,想來那時候。他就把自己當成他嫂子了。

  安然從沒想過會跟安嘉樹成為叔嫂,有些不知該如何面對,正無措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手被抓住,急忙看向chuáng榻,頓時大喜:“你醒了,可還覺得哪兒不舒服,三老,呃,嘉,嘉樹在這兒呢,讓嘉樹再給你瞧瞧。”說著就要站起來,卻被安嘉慕拽住:“不妨事,你別走。”

  到底安嘉樹在這兒,安然臉一紅,安嘉慕的目光在她羞紅的臉上划過,不禁笑了一聲,心裡知道,她是真的不計較,自己騙她的事兒了,著實鬆了一口,也不再為難她,鬆了手。

  安然瞧了眼窗外,見已到了正午,站起來道:“我去做飯。”

  安嘉慕:“傷了腿,好生歇著,叫下人做也一樣。”

  安然搖搖頭:“你把毒都吸了出來,加上嘉樹的藥頗有用,早就不礙事了。”說著看了嘉樹一眼:“三弟喜歡吃什麼?”

  安然一大方,安嘉樹反倒有些扭捏起來:“嫂子隨便做些吃食就好。”

  安然點點頭,進了廚房倒是想起在安府的時候,安嘉樹貌似喜歡香脆口感的菜餚,為此,自己還給他做過燒餅。

  如今想起這些事,安然真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卻也想到了一道菜,鍋巴裡脊,想來安嘉樹會喜歡,側頭見旁邊有早上的竹簍,裡頭踩的蘑菇還在,想來是狗子拿回來的。

  自己上回做八珍羅漢面的時候,因為正氣安嘉慕,就沒給他留,如今想來,實在有些小肚jī腸。

  略斟酌了片刻,太多了làng費,少了又怕過於寒酸,只自己兩口子倒無所謂,小叔子在,又是頭一回正兒八經的在翠園吃飯,自己這個當嫂子的總得好好招待。、

  便依著安嘉樹的口味做了四菜一湯,兩道主食,四道菜分別是,金毛獅子魚,鍋巴裡脊,蛋包菇,最後是一道油燜野筍,一道山珍蘑菇湯,主食是八珍羅漢面跟翡翠蝦餃。

  狗子興奮的不行,自從師傅去了崇元寺,就難得見師傅做大菜了,不是磨豆腐,做腐rǔ,就是做些麵食,素齋,像如今這般做菜的時候少了許多,尤其這幾道菜,除了油燜野筍,剩下的三道,自己從未見過,連聽都沒聽過,肯定又是師傅的創新菜。

  故此,一邊兒打下手一邊用心聽著師傅講解做法,其實金毛獅子魚是一道正經的魯菜,只不過這時候還沒。

  安然猜測這道金毛獅子魚或許是從松鼠鱖里演變而來,只是選了鯉魚,無論是刀工還是裹著jī蛋糊過油,都跟古法松鼠魚頗為相像,乃至最後的澆在甜酸汁兒,也差不多,因成菜形似金毛獅子,便得名金毛獅子魚。

  而鍋巴裡脊做法就更簡單了,只是沒有現成的鍋巴費了些功夫,至於蛋包菇,本來應該是ròu的,安然做成了素的,用豆芽菜,芫荽,豆腐rǔ做成素餡兒,裹在蛋皮里,上鍋蒸一刻鐘就成了。

  四道菜端上桌,不算鋪張làng費,卻也不寒酸,正適合招待家裡人,安然讓狗子把園子花樹下的酒掘出一罈子來。

  之前還納悶呢,剛買的園子,怎麼樹下就有埋著的酒,還當是舊主留下的,如今想想,這園子的舊主本就是安嘉慕。

  細想起來,許多顯而易見的破綻,自己竟沒瞧出來,應該說,是根本沒往這方面想,才讓他騙了大半年。

  飯菜擺在東園的小軒里,旁邊有一株四季桂,雖過了花期,卻打了滿樹的桂華果,頗有幾分chūn華秋實的妙處,落在安嘉慕眼裡,心裡更是歡喜,這心裡高興便覺看什麼都是好兆頭。

  安然只是露了一面,怕安嘉樹拘束,便避開了,留著他們兄弟在小軒對飲。

  安嘉慕略掃了一眼桌上的菜,笑意更深:“你嫂子倒是知道你的口味。”

  安嘉樹挨個看過去,心裡倒真服氣了,雖安然在外頭的名聲大,可在他的印象里,還是冀州安記酒樓外見過的那個小丫頭,雖都說她的廚藝好,自己卻未親眼見過,更未吃過,說起來,這還是頭一回正式吃安然做的菜。

  夾了一筷子鍋巴,香脆的口感竟如此和自己的口味,再吃一個蛋包菇,鮮美至極,齒頰留香,至於這道獅子魚,鬆脆酸甜,比松月樓的松鼠鱖魚還要可口,還有油燜野筍,山珍菌菇湯,翡翠蝦餃,甚至這碗素麵,都極為美味。

  安嘉樹忽然理解為什麼雅舍的菜那般貴,卻依然令人趨之如騖,只為能偶爾吃到這樣的美味,多少銀子都值,不禁道:“怪不得外頭人都贊大嫂廚藝jīng湛,在冀州的時候,卻未理會。”

  安嘉慕笑著搖搖頭:“你怎理會這些,那時她還是府里的丫頭呢,不是後來進了大廚房,拜了鄭老爺子,怕連我都讓她糊弄了過去,只不過,那時她畢竟有所忌諱,也藏了許多本事,後來,到了齊州,我才真正見識了她的廚藝,也知道了她的xing子,方不敢露出行跡來,怕她厭憎與我。”

  安嘉樹執壺斟滿了酒盞,雙手舉起來:“好在大哥守得雲開見月明,弟弟祝大哥大嫂白頭偕老,早早給我生個小侄子。”安嘉慕暢快的笑了起來。

  兄弟倆越聊越起勁兒,一頓晌午飯一直吃到落晚,安嘉樹醉的不成了,方才散了,安然叫人扶著安嘉樹去剛收拾好的屋子安歇,又讓狗子送了醒酒湯過去,jiāo代僕婦好生守著,切記莫驚擾了三老爺。

  自己端著醒酒湯回屋來瞧安嘉慕,剛一進屋就被摟進一個異常熟悉的懷抱,手裡的醒酒湯差點兒打翻了,忙放到旁邊的小桌上。

  耳邊是安嘉慕摻雜著醉意,越發曖昧的聲音:“夫人去了哪裡?倒讓為夫好等。”

  安然臉一紅,想推開他,卻哪裡推的開,反倒被他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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