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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因為學成廚難,才使得那些大廚,把自己的絕活捏的死死,連自己的徒弟都不想傳,也造成了如今許多絕活失傳的後果,這些連他一個外行人都知道,更何況廚行里的人了。

  卻,這麼多年從沒見過一個廚子把挽救失傳的絕活兒,作為自己去做的正經事,即便都知道這件事如果做成了,對於廚行乃至天下的食客來說,是一件功德無量的大事,卻這樣費時費力的事兒,誰肯gān。

  而且,這件事並不是尋常廚子能gān的,至少需先知道有哪些絕活,知道這些的非頂級大廚不可,真要是頂級大廚,誰肯花時間gān這樣受累不討好的事呢,但這丫頭就gān了,不得不讓人佩服啊。

  眾人都看向安然,,安然這番話說出來,只要是廚子沒有不佩服的,除了崔慶跟劉成。

  劉成費了大力氣才巴結上韓子章,把崔慶給弄到了齊州來,本想崔慶一出面就把這丫頭給收拾了,誰想沒收拾人家不說,卻成了架高的梯子,直接把這丫頭給送了上去,今兒要是不能在廚藝上勝過這丫頭,到了明兒,這丫頭的名聲可就更響了,以後想收拾她就更難了,難道讓韓御廚親自出馬嗎?

  崔慶更是恨得牙痒痒,本來捏著必勝的把握,不成想卻敗了,還讓這丫頭當場揭穿,說了這麼一番冠冕堂皇的話,氣的臉都青了,不屑的哼了一聲:“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什麼創新,你創新出來的菜算什麼?南菜還是北菜?這傳出去不成笑話了嗎。”

  安然看向他:“都是一個行里刨食兒的,分什麼南北,若非要分出個子丑寅卯,這樣的菜可以叫創意菜或者叫新派菜,不過是個名兒罷了,只要食客喜歡,有什麼關係。”

  崔慶咬了咬牙:“你少耍嘴皮子,這頭一輪就算你僥倖贏了又如何,還有兩道菜呢,咱們這二道就做你們南菜的名,平橋豆腐。你敢不敢應戰?”

  平橋豆腐?安然挑了挑眉,這廝倒是會挑,都知道南菜里講究刀工的一道菜是什錦豆腐羹,也就是文思豆腐,卻不知平橋豆腐才是最考刀工的菜,而且,比文思豆腐難的多。

  之所以是南菜一絕,其絕有二,一是用鯽魚腦和jī湯調味,其二是成菜上桌後,略帶油脂看似不冒熱氣,其實很燙,勺不起,氣不起,勺起氣起,因此需chuī後食之,小心慢用,以免燙傷。

  而且這道菜還算一道藥膳,有補五臟療虛損的功效,除此之外最難的便是刀工,雖不是文思豆腐那樣細如髮絲,卻要片成瓜子一般的碎片,越薄越入味,也越顯出功夫來。

  要做出這樣的效果,豆腐尤為重要,現代比較簡單,直接選用內酯豆腐即可,可這裡是古代,點豆腐就成了這道菜成敗的關鍵。

  若是自己剛穿過來的那會兒,安然還真沒把握能在這道菜上勝過崔慶,畢竟崔慶能勝過松月樓的大廚,也絕非泛泛之輩,第一輪之所以輸的徹底,說穿了,也不是輸給自己,是輸給了現代無所不能可破解一切秘密的科技,如果自己是個地道的古代廚子,第一輪必敗無疑,就像魔術揭破了便覺沒什麼稀奇,之前卻不然。

  而第一道菜失敗的崔慶,第二道必然會拿出他的真本事來,因這第二道若是再敗給自己,就把他師傅韓子章的老臉丟這兒了,所以,這道平橋豆腐必然是崔慶的拿手菜。

  若憑自己之前點豆腐的法子,這道菜真不見得能做地道了,好在跟師傅去了趟桃李村,從那位瘋和尚手裡學會了點鹵,這點鹵,之前安然真沒覺的有什麼竅門,見了瘋和尚之後才明白,這做豆腐真是一門老大的學問,回頭得了空,還要仔細研究。

  安然倒沒什麼感覺,只是想著怎麼做好這道菜,可周圍的人卻不然,梅先生梁子生跟八大館子的東家還好,因各有各的立場,總不免有糾結,看熱鬧的心思越就沒了。

  院子裡的人卻不一樣,今兒能來的的都是齊州府有名兒的吃貨,這吃貨最高興的事兒,莫過於吃到地道的美食,這平橋豆腐雖說是有名兒的南菜,富chūn居里也有,可都知道不是這位安姑娘親自做出來的,再說,在富chūn居吃這道菜,那都是端上來就是成菜了,誰見過怎麼做的啊。

  這位安姑娘的廚藝,可是遠近聞名,加上剛才露了了一手ròu心蛋跟三色蛋卷,讓這些人對安然的手藝更為期待,眼睛都冒著亮光,就算吃不著,看看怎麼做也行啊,以後再出去說自己瞧過安大廚親手做的平橋豆腐,這臉上也有光,故此,一個個摩拳擦掌,比安然還緊張。

  人嗎,都有愛美之心,安然的漂亮模樣兒先讓人有了好感,加上談吐舉動氣度,可以說,完全秒殺了猥瑣的崔慶,所以,這還沒比呢,幾乎每個人的心都歪向了安然,簡直一面倒,崔慶這邊就剩下劉成趙老六幾個。

  就連梁子生都升起一種希望安然勝的古怪心理,更不要說周圍的南派廚子了,那個激動勁兒,恨不能放鞭pào,整整憋屈了五年啊,兩個月前這口氣才算出來,如今只要一提南派廚子,可不像之前那樣人人看不起了,都會說一句,哦!跟富chūn居那位安大廚一派的啊。

  光彩啊,活了這麼多年,南派就沒這麼爭氣過,哪怕當年鄭老爺子還是御廚的時候,這兗州府也是北派的天下,如今就連北派的廚子都服了安大廚,南派廚子的處境自然就好了許多。心理激動的瞪著大眼,看不見也得看,盼著這場比試,安大廚再給他們南派爭光呢。

  這次崔慶倒學乖了,看向安然,裝出十分大度的樣子:“第一輪是我先做的,這第二輪就姑娘先來好了?”

  眾人都不屑的撇嘴,心說,不定是怕先做了又輸給安大廚,這才先看人家怎麼做,想著偷師呢。

  有幾個嘀咕出聲,把崔慶氣的差點衝過去把人揪出來,到底場合不對,只得忍下這口氣,卻也一瞬不瞬的盯著安然,看她做的如何。

  高炳義剛叫人去取豆腐,安然擺擺手:“拿泡好的豆子來就好。”

  高炳義一愣:“姑娘要自己點豆腐?不用吧,不過就是豆腐罷了。”

  安然微微皺眉,問他:“這道菜叫什麼?”

  高炳義一愣:“平橋豆腐啊。”

  安然點頭:“這道菜的主料就是豆腐,其餘都是為了豆腐服務的配料,若豆腐選不好,這道菜還叫什麼平橋豆腐,一個合格的廚子,對於每一道菜的主料輔料調料都要仔細選擇,這不僅是對食客,更是對自己負責,如此,方能做出一道佳肴來。”

  高炳義慚愧的低下頭,忙去親自取了泡好的huáng豆過來,又叫人把小石磨挪了出來。

  崔慶撇撇嘴,說了句:“故弄玄虛。”

  梁子生也覺得做這道平橋豆腐,還要先做豆腐,的確有些矯qíng,只有梅先生捋了捋鬍子:“隨園食單上言道,一席佳肴,司廚之功居其六,買辦之功居其四,可見這食材的選用之於一道佳肴和等額重要。”

  眾人見梅先生認同,這才紛紛點頭,覺得大有道理。

  安然並不用別人幫忙,挑豆子,去皮,磨豆漿,濾豆漿,上鍋煮開,再濾……

  在座的大都是富貴人,豆腐算是最平民的吃食,便是偶爾會吃一兩道豆腐菜,也是jīng工細作,諸如,文思豆腐,平橋豆腐這類的jīng細菜餚,誰會去關注豆腐是怎麼做出來的,許多人都是頭一次知道豆腐原來是這麼做成的。

  其中卻有一個做豆腐發家的,更是眼珠都不轉一下的盯著安然,等到安然點好了鹵,不禁道:“安大廚這手點豆腐的手藝,真稱得上絕活啊。”

  眾人見一個行家都這麼說,雖說沒看明白,也紛紛附和,把崔慶氣的鼻子都快歪了,心說,做個豆腐罷了誰不會啊,這些人看見什麼了,就一個勁兒夸。

  偏趙老六還沒眼色的湊過來小聲說:“表叔,您可得小心著點兒,這丫頭做豆腐的手法,瞧著真不一般。”

  崔慶氣上來,抬腿就是一腳,把趙老六踹到一邊兒:“滾,少給爺這胡說八道,你倒是哪頭的?”

  四周見趙老六難看摔在地上,都笑了起來。

  趙老六老臉通紅:“笑什麼笑,老子不就沒站住,摔了一跤嗎。”

  哈哈……眾人更笑的歡了。

  那邊一個廚子大聲道:“趙老六你低頭瞧瞧,褲襠上還你表叔的腳印子呢,這一腳可正踹對了地兒,你可還沒兒子呢,這一腳別斷子絕孫吧,哈哈哈……”說完,大傢伙笑的更厲害了。

  趙老六忙低頭,不禁罵了句:“哪有腳印,個烏guī王八蛋胡說八道,你才斷子絕孫呢。”

  聽見梁子生咳嗽了一聲,眾人方才閉了嘴。

  豆腐做好了,就該做正菜,安然閉上眼把流程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睜開眼看向狗子,狗子忙把安然的刀盒捧了上來,打開,這才是今兒頭一次用廚刀。

  看到這把廚刀崔慶不禁愣了楞,五年前,師傅跟鄭chūn陽比試的時候,自己就在旁邊,自然見過鄭chūn陽手裡的廚刀,卻真沒想到,那老傢伙竟然真傳給了這丫頭,看來自己之前的確輕敵了,能繼承鄭chūn陽的衣缽,這丫頭絕非平常之輩。

  而且,別看年紀小,手裡一拿刀,那種氣場,讓崔慶竟不由一震,便是當年面對松月樓的大廚,都沒這種感覺,這是一種絕頂的廚藝高手才會有的氣場,這丫頭不簡單。

  豆腐放到冷水鍋里煮沸,這樣可以最大限度的去除豆腥氣,撈出放到一邊兒,開始將jī湯或ròu湯放入鍋內,佐以豬油、蔥姜、鯽魚腦蟹huáng等配料,入瘦ròu丁蝦米煮沸。

  孫先生湊到梅先生耳邊道:“這丫頭是不是忘了放豆腐了。”

  這正是大家共同的想法,哪怕崔慶都這麼覺得。

  狗子想提醒師傅,被順子一把拽住,小聲道:“你傻啊,師傅什麼人,做平橋豆腐哪會忘了豆腐,老實待著吧。”

  狗子撓撓頭,雖覺順子說的是,仍有些擔心,卻見師傅終於去拿豆腐了,才算鬆了口氣,卻陡然睜大了眼,瞅著師傅神奇的刀工,不覺神往。

  這平橋豆腐看似碎的毫無章法,卻是一道最考刀工的菜,豆腐片的越薄越見功夫,安然這一招還是跟大師兄學的,有點兒類似刀削麵,一手拖住豆腐,一手執刀,把豆腐片入湯內,雪白的豆腐划過眾人的視線飛入鍋中的過程,仿若飛雪,美不勝收,等到豆腐全部入鍋,眾人猶自回味不絕。

  崔慶卻冷笑了一聲:“果真是高德明的師妹,他的一手刀工你倒是學了十成十。”

  平橋豆腐做好端上去,安然忽聽崔慶這麼一句,不禁皺眉看著他:“我的刀工遠不如大師兄,莫說十成,能有三四成,安然就偷笑了。”

  崔慶目光一閃不懷好意的道:“你倒是護著高德明,說起來,在下跟你大師兄還頗有幾分淵源呢,若不是高德明當年答應退了魏家的親事,我家裡的婆娘可娶不到家呢,也怪你師傅不爭氣,當年若不是敗在我師傅手下,魏家哪捨得退你大師兄的親事,倒讓在下白撿了婆娘哈哈哈。”

  安然這才知道,當年大師兄退親還有這段緣由,不用想也知道,魏家之所以退親,一定是韓子章在後頭搗鬼,魏家也想抱韓子章的粗腿,這才bī著大師兄退親,以至於,氣的師傅一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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