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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自己跟這位大老爺前頭那檔子事兒,安然真有些怕他認出自己,她可不想跟這渣男再扯上什麼關聯,急忙往旁邊站了站,腦袋垂的更低了些,卻用餘光瞧了瞧。

  安子和還穿著早上剛那身衣裳,只不過比起剛才的黑臉,這會兒紅光滿面,也不知是喝醉了,還是高興的,跟蘇大人熱絡的寒暄了幾句,那話說的八面玲瓏,無可挑剔,安然是真服了,這傢伙還真生了一張好嘴。

  旁邊一個男子瞧著跟安子和差不多的年紀,穿著一件月白綢衫,頭上萬字頭巾,長得頗出乎安然的意料之外,五官不如安子和俊秀,卻有股子說不出的文雅,只不過沒什麼表qíng,冷冷淡淡的,看上去有些不好相與。

  安然心說,還真是那句話,禽shòu都不會寫在臉上,就光看這個人,打死安然也不會跟哪位傳說中的大老爺聯在一起,也莫怪自己前身費盡心機的爬chuáng,這大老爺的皮相的確不差,本來安然腦子裡的大老爺一直都是腦滿肥腸一臉yín,dàng的那種齷齪男,誰能想是這樣的呢。

  忽對上安子和掃過來的目光,安然頭更低了些,不想看他,卻聽安子和道:“夫人今兒過壽,在下這敬夫人一杯壽酒,願夫人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接著,旁邊的大老爺也敬了壽酒,這才各自落座。

  安子和狀似無意的看了安然一眼,假裝剛認出來:“這不是今兒才來的大廚嗎,怎不再後廚卻跑到前頭來了,莫不是想現場烹調什麼新奇菜餚不成。”

  蘇大人倒是一愣:“這丫頭是大廚?”

  安子和笑著點點頭:“蘇大人大概還不知道,我們府里那位老爺子新收了位徒弟,就是她,蘇大人別瞧她年紀不大,手藝可不差,不知怎麼在蘇大人這兒?”

  蘇大人忙道:“不知是鄭老爺子的高徒,有些誤會,誤會,這面甚好,甚好。”

  安然不禁暗笑,看來自己師傅的名頭還是蠻好用的,這位蘇大人一聽師傅的名頭,立馬就變了態度,忽聽安子和道:“原來是誤會,既是誤會,安大廚還在這兒作甚。”

  安然自然聽得出來安子和是為她解圍來了,轉身要走,卻聽蘇夫人道:“且慢。”

  安然只得站住,感覺蘇夫人的目光看了過來,並不凌厲很是溫和,卻也有些不知名的傷感:“你這碗陽chūn面做的的確很好,倒讓我想起了當年的舊事,當年我跟爹爹,父女二人在家鄉開個小館子,賣吃食餬口,賣的就是這陽chūn面,別瞧著不起眼,卻足以餬口,也養活了我們夫妻,後來老爺當官,富貴了,山珍海味也都嘗了遍兒,如今想來,倒還是家鄉的陽chūn面最有滋味兒。”

  側頭看向丈夫:“外頭人說我家裡是南邊開館子的,老爺便點了這麼多jīng巧之極的菜,卻不知道,我心裡最想的,不過就是當初的一碗最簡單的陽chūn面罷了,如今想想,過去那時候日子雖清苦些,倒比如今更讓我惦念呢,有時想想若能回去就好了。”

  說著,緩緩站了起來,看著丈夫悽然一笑:“無後便已犯了七出之罪,老爺不是想把外頭那個抬進來嗎,何必如此費心勞神的折騰,只一句話為妻又哪會為難老爺,為妻只求老爺一封休書,離了你蘇府,回鄉擺個攤子賣陽chūn面,倒也自在。”

  ?

  ☆、第27章烤活魚

  ?蘇夫人說完,定定望著蘇大人,那決絕的神色,堅毅的目光,令在座幾位都不禁動容,便是安然這個披著古代人殼子的現代人,都想為蘇夫人鼓掌。

  這是一個勇敢的女人,在這樣以夫為尊,男人占絕對主導地位的社會形態下,女人敢於主動下堂求去,真需要很大的勇氣,尤其,她娘家並不顯赫,丈夫又有地位,安然相信,絕大多數女人會選擇忍讓。

  更何況,這位蘇大人雖然費盡心思想納別的女人回去,卻並不想動搖蘇夫人的地位,在男人幾乎都是三妻四妾的時代,蘇大人的做法大概還會被許多人稱為有qíng有義,糟糠之妻不下堂,已經是可以稱頌一輩子的美德,哪怕男人再娶一百個小老婆,也沒人在意,所以說,女人實在有些可悲。

  而蘇夫人此舉,哪怕不是真的,哪怕只是她想用最後的法子去提醒這個男人,莫忘了當初患難夫妻的qíng意,便如此,也需有破釜沉舟的勇氣。

  男人哪有底線,若蘇大人心裡正想休妻,豈不正中下懷,安然覺著蘇夫人既然敢行次險招,便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想想就明白了,如果蘇大人連當初患難夫妻的qíng意都不念,這樣的丈夫不要也罷,若他還記著過去,說明這男人並沒渣到底,日子還有些指望。

  安然並不會因此而看不起蘇夫人,反而覺得蘇夫人很聰明,人的出身成長經歷不同,也決定了人的選擇不同,蘇夫人這樣一個在男子為天,女子必須三從四德的環境裡成長的女人,自然不會跟自己的選擇一樣。

  而安然也看到了蘇大人臉上明顯的愧疚與不舍,不得不說,蘇夫人選的時機相當好,估計在今天之前,蘇大人外頭小妾有孕的事,就已經知道了,卻始終不動聲色,由著蘇大人哄騙,卻在這一天揭開,既有破釜沉舟的勇氣,又有置死地而後生的智慧,很聰明的女人。

  蘇夫人並未給丈夫太多時間,而是走了出來,路過安然站了站,沖她一笑:“姐姐托大叫你一聲妹子,多謝妹子這碗陽chūn面了,今兒恐不能與妹子說話兒,來日若有機會,定好生謝謝妹子。”說完推門走了,後頭的兩個僕婦也忙跟著下樓了。

  蘇大人怔愣一瞬,蹭的站了起來:“改日在下設宴請兩位老弟吃酒,今兒家中有事,少陪了。”拱拱手匆匆走了。

  一時屋裡就剩下安子和大老爺跟安然,安然忽覺不妙,剛要走,卻聽安子和旁邊的男人道:“你是頂老孫頭的?是府里大廚房派過來的人?怎麼是個小丫頭?”

  語氣有些疑惑,安然心裡一驚,冷汗都下來了,雖說不確定這男人到底是不是大老爺,卻也十有八,九,若給這位認出自己來,估摸自己的消停日子就結束了。

  正想怎麼應付過去,忽聽安子和道:“這道扣三絲倒真見功夫,可是出自你手?”

  安子和一句話把旁邊男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男人看了一會兒點點頭:“這刀工確比老孫頭qiáng的多,府里何時出了這麼個好手藝的廚娘,我竟不知?”

  安子和笑道:“你事兒忙,不理會這些也是有的。”說著看向安然眨眨眼:“安大廚累了一晌午,下去歇著吧。”

  安然如逢大赦,忙不跌的跑了,跟後頭有鬼追她似的,跑到後廚院裡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摸了摸額頭,竟出了一頭汗,說起來,這丫頭前頭做的事兒跟自己有啥gān系啊,偏偏自己用了這丫頭的身體,也的背下這丫頭的倒霉事兒,不過,那位到底是不是大老爺啊?

  正想著,就見安志過來,便抓著他問:“剛蘇夫人席上敬壽酒的是誰?”

  安志:“不是大管事跟咱們大老爺嗎,本是特意過來敬蘇夫人一盞壽酒,不想鬧出這麼一出來,不過,今兒夥計們可是樂了,那一桌子菜,都沒怎麼動呢,可都是好東西。”

  安然知道,一般酒樓的剩菜,大多是夥計們的盤中餐,趕上這樣不怎麼動的席面,便能好好打一頓牙祭。

  安然這個大廚自是不用,想吃什麼說一聲,有的是人給端上來,果然,等差不多忙活完了,李大勺便腆著臉走了過來,如今再沒有剛才的趾高氣昂,規矩了許多,弓著腰賠禮:“剛是我李大勺有眼不識金鑲玉,姑娘大人大量,別跟我一般見識,往後我李大勺給姑娘當牛做馬,若再有半個不字,我李字倒過來寫。”

  安然喝了口茶,瞥了他一眼:“你李字倒過來是個什麼,我可不認得,你也不用如此,我知你心裡想的什麼,只管把你的心擱在肚子裡,我是府里大廚房的人,若不是你師傅得了急病,我也不會借調來安記酒樓,而且,我還沒出師呢,只因正趕上府里有要緊的宴席,我兩位師兄騰不出空來,師傅才讓我出來歷練歷練,真若是獨當一面的上灶,還差著火候,等你師傅回來,我便回府了。”

  李大勺暗暗鬆了口氣,之前想擠兌她,完全是小看,後來見識了安然的手藝,心裡就虛了,也開始忐忑不安,就這丫頭的手藝,可比自己師傅qiáng多了,要是留在這兒,往後這安記酒樓,哪還有自己師徒站腳的地兒啊,故此,來賠禮也是想拿話試探試探,得了安然這話兒,知道這位就是個過路的,提到嗓子眼的心總算放下了。

  柱子在一邊兒聽了,暗道就姑娘這手藝還沒出師呢,若出了師還了得,心裡也不免有些失望,本來還指望安大廚留在酒樓,自己能跟著學點兒真本事,如今聽說還得回府,自己這一番心思豈不落了空。

  正鬱悶呢,忽聽安然問管事:“晚上可有要緊的席面?”

  安志忙道:“今兒就蘇大人的席面要緊,晚上沒甚要緊的客人,姑娘晚些過來也無妨,我這就讓柱子帶姑娘去歇著。”

  安然看了柱子一眼,搖搖頭:“若忙得過來,可否讓柱子跟我出去逛逛,沒怎麼出來過,自己出去只怕不認路。”

  安志愣了愣,瞧了柱子一眼,心說這小子倒真有些歪運氣,便點點頭,囑咐柱子好生伺候著。

  柱子歡喜的手腳都沒處擱了,特意跑自己屋裡洗了臉,換了身gān淨的衣裳,跟著安然出了酒樓後院。

  柱子這個嚮導異常稱職,至少比安子和qiáng太多了,大概是大管事當久了,習慣了做決定,上次跟安子和逛,完全都是他主導,細想想,根本就沒怎麼逛,被安子和直接帶去了他那個藏書的院子,待了一下午,正經的市集街面的熱鬧,還沒看呢就過去了。

  柱子就不一樣了,酒樓打雜的小夥計,估計平常下了工沒事兒就出來逛,所以對附近異常熟悉,帶著安然走街串巷,完全不會迷路,還會指給安然哪家鋪子的糕餅好吃,哪家餛飩餡料調的地道。

  一開始還怕安然不喜歡聽,後來發現安然認真聽著,便打開了話匣子,說了一路,最後兩人尋了個不起眼的小店,就著稀粥吃了倆驢ròu火燒當晌午飯。

  冀州府的驢ròu火燒是特色,相當地道,長方形的火燒在吊爐里烤的焦脆,驢ròu鹵過,切成薄片,每一片對著日頭照都透亮,跟青椒一起夾進焦脆的火燒里,咬一口,外焦里嫩,香脆可口,比什麼都香。

  安然足足吃下了兩個,一抬頭看見柱子看著自己,不禁道:“你不吃火燒看我做什麼?”柱子忙低下頭,安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是吃的有點兒多,得消消食。

  兩人吃了飯又逛了大半天,安然注意看了幾個貼著吉屋招租的門面,都不合心思,一個太偏僻,一個太熱鬧,安然想一邊做買賣一邊兒住,太偏僻了,買賣不好做,太熱鬧了,住著又不合適,好在她也知道合適的房子,不是一兩天就能遇上的,得慢慢的找,反正也不著急,先找著就是了。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倆人方回了酒樓,還沒進院呢,就見安志在門口來回晃悠,不時往這邊兒望,看見安然回來,明顯鬆了口氣,幾步趕過來:“我說姑奶奶,您這逛哪兒去了,這么半天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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