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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半月過去,宛娘算算只賣花所得,竟賺了一兩銀子之多,娘倆個歡喜的不行,待一月頭上,嚴府分發下月例銀子,安嬤嬤親自送到宛娘手上。

  宛娘見足有一兩之多,忙道:“趕是給錯了,說好五錢的,況我只教做針線,五錢銀子已是不少。”安嬤嬤笑道道:“怪道我們家夫人總誇你的好,只這不貪財便是旁人學不來的,你莫推了,我們家夫人說,自打你教了我們姑娘針線,前兒給夫人做了雙睡覺穿的鞋,陣腳兒樣式都好呢,我們夫人喜歡的什麼似的,當即便要賞你,只被旁事岔開了,今兒發份例銀子,才又想起來,便說給你一兩,拿著吧,是你該得的。”

  宛娘這才收了,跟著安嬤嬤去前頭安氏屋裡謝賞,從角門剛走到窗下,忽聽裡頭仿似有男聲說話兒,入的宛娘耳里,怎就如此耳熟呢,仿似哪裡聽過一般。

  宛娘不覺停住腳兒,仔細聽了兩句,忽然記起來,可不正是青州城門把她扔下馬的那個男人嗎,因他的聲音頗具磁xing,加上他妖孽的長相,宛娘想忘都難,想到他見過自己,宛娘頓時驚的魂銷魄散……——

  ☆、71

  宛娘反應過來忙對安嬤嬤道:“既夫人有客,過會兒我再來。”不想屋裡安氏夫人聽見了宛娘的聲氣兒,使丫頭出去喚住宛娘,對安鳳宣道:“你姐夫在前頭擺了酒,知府陳大人也在席上,你總在我這裡,倒怠慢了他,這就去吧!好在你這些日子都在府里,明兒我們姐倆再說話兒也是一樣。”

  安氏夫人閨名玉敏是安鳳宣三叔家的長女,比安鳳宣大幾歲,早年嫁與嚴刺史為妻,安鳳宣幼年被扮成女孩兒養著,便極少出門去,只在家裡跟這些叔伯姊妹們一處玩耍,因安玉敏大些,xing子也溫婉,故此安鳳宣最喜這個大姐姐,姐弟兩人的qíng分也較旁人親厚些,安鳳宣既到了揚州,若不到刺史府來,qíng面上也過不去。

  安氏夫人早得了祖父書信,言說若見了鳳宣,勢必要勸他回京,總在外頭親事哪有著落,說起鳳宣的親事,真是件令人頭疼之事。

  大伯母乃是聖上欽封的郡主,鳳宣自然比旁人更尊貴些,鳳宣八歲上跟著大伯母進宮給太后請安,正遇上延平侯府的夫人也在哪裡,那延平候的夫人已有了六個月的身孕,肚子圓滾滾的。

  鳳宣大約覺得新奇,伸手摸了摸延平候夫人的肚子問:“是弟弟還是妹妹?”旁邊的人見他那一本正經的樣兒笑的不行。

  太后便逗趣的道:“若是妹妹,給你當媳婦如何?”安鳳宣當時瞧了瞧延平侯夫人,這位延平侯夫人當年素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稱,自然容色奪人。

  安鳳宣自小愛美,當時心想這樣的娘親生的妹妹自然也是極好看的,便點頭應了,太后也來了興致,便開金口,定下了這門親事,待過後,安鳳宣瞧見延平侯那張黑臉,忽想起若將來自己的媳婦生的像爹可怎好,迴轉家來吵著要退親,太后的大媒,自然不能由他,郡主只得哄他說:“延平侯那張黑臉是在戰場打仗時燻黑的,原也是極好看的。”

  安鳳宣才多大,被他母親哄住,不想這姻緣雖定,卻不大順暢,延平侯夫人十月分娩果產下一女,取名妱,楚妱生來嬌弱,三歲上便夭折了,延平候夫人自此一病至今未能痊癒,安鳳宣的親事自然也沒了著落。

  後安鳳宣過了及冠之年,家裡又說了幾門親事,都被他推拒了去,不僅如此,身邊也不喜用丫頭服侍,只幾個小廝跟著,到如今都二十六了,也未娶親,把個國公爺急的不行,如意郡主更是挑了姿色俏麗,身段婀娜的丫頭往兒子院子裡送,安鳳宣不勝其擾,終以遊歷天下為由出了國公府,一年也只會去一兩次,更不要提親事了,面兒都見不得。

  安玉敏得了祖父的囑託,勸鳳宣回京,可這個堂弟的xing子出了名兒的固執,哪是她能勸的,只好歹留他在揚州幾日,也探探他的心思,到底如何。

  安鳳宣自然知道大姐姐留他,又要提娶親之事,想那些閨秀女子,一個個生的蠢笨醜陋,娶了家來反倒堵心,哪如自己一個人自在,只不好拂逆了堂姐,便暫安置在刺史府里。

  安鳳宣辭了安氏邁出門來,安嬤嬤忙上前道:“老奴給大爺請安。”安鳳宣站住腳道:“有幾年不見嬤嬤,身子骨還硬朗嗎?”安嬤嬤道:“勞大爺惦記,還能活上幾年。”安鳳宣的目光落在她身後垂著頭的婦人身上,略轉了轉,這婦人打扮的跟他堂姐院裡旁的下人卻迥異,穿的一身半舊藍布衫兒裙兒,不免多瞧了她幾眼。

  安嬤嬤見他瞧著宛娘便道:“這是教我們姑娘針線的,秋娘,這著我們安府里的大爺。”宛娘躲也躲不過,只得硬著頭皮一福,刻意壓低嗓子道:“大爺萬福。”

  安鳳宣目光略閃,抬抬手,下台階去了,宛娘餘光瞧著他的身影消失,才暗暗鬆了口氣,安嬤嬤卻道:“我們這位大爺,xing子雖有些古怪,卻不是個會為難下人的主子,你莫怕。”

  宛娘心道還不是個為難人的,上回在青州城門,直接把她扔了出去,簡直不是人,這樣的男人估摸比梅鶴鳴還要呃惡劣,躲他越遠越好,跟著安嬤嬤走了進去。

  安鳳宣出了後宅還在想,這婦人的聲音雖有些低沉,怎就聽著如此耳熟呢,忽又搖頭失笑,自己想這些作甚?

  再說宛娘,謝了賞,從刺史府出來,只覺連脊背的衣裳都汗濕了,被風一搜,渾身都有些寒意,抬頭瞧瞧天上的日頭,如今可都快進五月了,又是南邊,怎會冷,只怕是驚嚇過度,怕的渾身發冷才是。

  哪會想到,在這揚州城裡還會遇上那個混蛋,安氏夫人娘家的兄弟,宛娘聽安嬤嬤提過,安氏乃是安國公府的孫小姐,那麼這混蛋男就是安國公府的少爺了,想起他跟梅鶴鳴相熟,那梅鶴鳴的出身定然也不差吧,萬一他認出自己,宛娘想到此愈加後怕起來。

  回了蓮福寺來坐在炕上,思前想後,這刺史府的差事都不能做下去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呢,知道了梅鶴鳴的出身,她更該死心了才是,想到此,不禁暗暗苦笑,不死心難道真想嫁給他當正頭娘子不成,至今她都還記起梅鶴鳴當時問她的神qíng,大約梅鶴鳴都覺得她瘋了,異想天開,況且,便是梅鶴鳴的正頭娘子,那些妻妾,他風流làngdàng的秉xing,宛娘搖搖頭,怎麼又想起他來……老陳氏回來便見宛娘枯坐在炕上發呆,臉色瞧著有些不好,便問:“可是身上不好?”宛娘搖搖頭道:“娘,刺史府的差事我想辭了去。”

  老陳氏點點頭道:“辭了也好,那些大家宅門裡規矩大,如今咱們有堆花這個營生,也攢下了些幾個錢,我正想跟你說,不如尋個房子吝下,咱娘倆也好安身,我前兒掃聽過了,那邊沿河巷弄里的房子,不用幾個錢便能吝下,離著河邊不遠,賣花也近便,只哪裡多畫舫私jì之所,來往人雜,我一個老婆子自然不怕,恐你不便。”

  宛娘道:“我只不出門便了,管他什麼人,與我什麼相gān,有處地方落腳,比咱們剛到揚州的時節,不知好上多少去了。”

  娘倆商議好了,第二日老陳氏便去尋人吝房子,宛娘去了刺史府里,跟安夫人說,想辭了差事,安夫人便問:“可是府里有下人慢待了你?”宛娘忙道:“哪裡的話,自打進了府里,下頭的媽媽們也都和善非常,只我跟婆婆商議,總住在廟裡不是個常事兒,想著吝間屋子,我倒是有個堆花的手藝,做些營生也是個長遠打算。”

  安氏夫人見她去意堅定,便也沒狠留她,知道她堆花用紗絹,便讓安嬤嬤去開了庫房尋出用不著的零頭來送與她。

  宛娘忙謝了,終是過意不去,日後隔三差五便堆些新鮮的花來,讓老陳氏送去嚴府,才算略盡了心意。

  房子尋的倒快,沒幾日便吝下了,老陳氏也怕河邊人雜,便尋了稍遠些的,守著市集邊上,有個剪子巷,巷子口有兩間臨街的房子,只價錢略貴些,一年需三兩銀子。

  從刺史府里得的月例,加上這些日子賣花所得,將將夠上此數,好在安氏夫人又給了些零頭紗絹,不用再去另購材料,這些便夠賣一陣了,且這些料子都是尚好的,堆出的花自然鮮亮,也能賣上價錢,故此也不用愁以後的生計,便一總拿出存項吝了房子下來,狠謝了慈恩師太,便挪了過去。

  宛娘用新鮮紗絹,仔細堆了十朵花,有玫瑰,芍藥,牡丹,玉蘭,等等,都是極繁瑣的樣式,jiāo代老陳氏,若有買的,要一錢銀子一支。

  老陳氏見這花堆的比往日更jīng巧的不知多少,想來不愁買家,便提著盒子去兜售,宛娘在家裡收拾房子。

  老陳氏到了河邊,已是申時,河邊燈火未燃,卻已聚集了不少畫舫船隻,老陳氏想著今兒這花式樣俏,價錢多高,尋常的粉頭哪出的起這些銀子,便瞧准一艘畫舫走了過去。

  剛到近前,便被幾個守著的婆子攔住道:“你這老婦瞎闖什麼?仔細衝撞了我們家姑娘。”這艘畫舫正是揚州府有名兒青州貴香院的畫舫,裡頭的是貴香院的頭牌李琴娘。

  老陳氏哪裡知道,忙要迴轉,從裡頭忽走出個頭梳雙垂髻的小丫頭來,瞧見老陳氏忙道:“這個媽媽賣的花最好看,昨個我那支海棠便是她家的,姑娘見了說好呢,讓我尋她來,正巧她就來了。”說著招呼老陳氏上去。

  老陳氏不想自己運氣這般好,忙跟著小丫頭上了船,進到舫中,只見四周粉幔低垂,艙內布置的甚為體面jīng致,靠著窗斜靠著一個姑娘,翠彎新眉,粉面嬌艷,較軟軟的身子花朵一般,真真比那畫上的人兒還好看,只可惜滿臉愁容不見歡喜。

  小丫頭見老陳氏盯著自家姑娘瞧,不盡噗嗤一聲笑道:“那些男人盯著我們姑娘也便罷了,怎的你一個老媽媽,也看我們姑娘看的呆傻了。”

  老陳氏急忙低頭道:“老婆子還沒見過姑娘這等好看的人,故此冒犯姑娘,還請莫怪罪婆子才是。”

  那姑娘卻長嘆一聲道:“便是生的再好看,只不過如河上落花一般,艷而無根,一陣風過,便不知飄向何處去了。”

  旁邊的丫頭忙道:“姑娘何必自苦,陳大人剛讓人送信來說,今兒要過來呢。”那琴娘一聽,頓時掃卻愁眉,露出一絲笑意來道:“果真嗎?”那丫頭道:“果真,姑娘快挑些鮮亮的花打扮起來,陳大人見了定然喜歡。”

  琴娘這才對老陳氏道:“雲兒說你家的花堆的好,拿過來我瞧瞧。”老陳氏大氣不敢出,忙把匣子打開呈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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