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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正是三月小陽chūn,天氣晴好,風和日麗,便棄了車轎,只騎著馬,後頭常福兒來祿兒兩個小廝跟著馬,隨孫元善出了王家巷。

  誰知孫元善卻不往城中去,磨轉回頭,進了後頭的花牆子街,到了夏家門樓子下頭,梅鶴鳴不禁皺了皺眉道:“不去城中酒樓,怎的來了人家宅門外頭?”

  孫元善下得馬來,一把抓住梅鶴鳴馬的羈頭,笑道:“這夏老頭下貼兒請了哥十回八回,哥也沒應,他在哥這裡打了駁回,轉頭求到我這裡,哥也知道,弟一項是個心軟面軟的,哪裡禁得住他的央告,若平日哥忙著,弟也不敢擅自攪擾,今兒橫豎要吃酒耍子,來他這裡吃也是一樣,哥不知道,夏家卻有幾個能彈會唱的齊整丫頭,比明月樓那些粉頭也不差什麼呢,且跟著弟好好散散,又能如何?”

  梅鶴鳴心裡琢磨這事兒不大妥當,宛娘自來是個多心的,先頭她說起夏寡婦時的神色,就不大自在,若自己這會兒去了夏家,被她知道了,不定心裡又怎樣彆扭呢,想著這些,自己不禁搖頭,她嘴硬心硬的要跟自己撩開手,自己還顧慮這些有的沒的作甚,本來爺們三妻四妾就是常事,如今為了她,自己在外蓄養的biao子都打發了,她仍是不足,倒越發寵的她認不清好歹來,自己今兒便在夏府里吃一日酒,她知道了又能如何。

  剛要下馬,忽又記起宛娘那個xing子,不好迴轉,如今不過是兩下里冷一下,又不是認真厭棄她,日後兩人好了,被她知道今兒的事,可不也是麻煩,倒不如求個拎清吧!

  想到此處,剛要婉拒孫元善,不想這會兒功夫,那夏老頭在府里聽著了信兒,忙忙的帶著家下小廝出來迎接。梅鶴鳴無法,只得下得馬來,被夏老頭跟孫元善簇擁著進了夏家。

  這夏家的府邸倒收拾的甚得趣兒,園子不大,卻有幾株經年的白玉蘭,如今正是花期,玉蘭花簪滿枝頭,花白如玉,花香如蘭,真真一番應chūn的好景致。

  這夏老頭也頗會上好,見梅鶴鳴稀罕這幾株玉蘭花,便讓把酒席擺在花園裡的應chūn亭里,珍饈美味,玉盞瓊漿,置辦得很是齊整。

  捧盞先敬了一輪酒,孫元善卻道:“你這老頭倒會收拾園子,不像那些人,一味弄的銅臭氣,頗有幾分雅致的意境,哥,我說的可是?”

  梅鶴鳴點點頭,側頭望向那邊,不知從哪兒引進一彎活水,搭了個jīng致木橋,橋邊一株斜生的梨花,水邊煙柳垂絲拂在水面上,幾點落花,頗有幾分江南chūn意。

  夏老頭道:“哪是小老兒收拾的,這園子平日小的也不常來的,都是我那女兒金玉一手拾掇的,橫豎她無事,姑爺又去的早,收拾收拾園子,做做針指,也是個消遣。”

  孫元善道:“我可聽說你家這位姑娘,最是個有才有貌的,尤其通絲竹樂曲兒,□了幾個丫頭都不凡,你們家姑娘我們不指望,尋幾個丫頭來彈唱彈唱,也算不辜負了這大好chūn景。”說著沖夏老頭使了個眼色。

  夏老頭哪有不明白的,吩咐人去後頭把夏金玉身邊的翠巧翠蘭喚過來說有貴客,讓她們帶上各自的傢伙什。

  不大會兒功夫,進來兩個水靈靈的小丫頭,梅鶴鳴不免多打量了幾眼,雖不過十二三的年紀,模樣倒真極好,都穿著白衫兒綠裙兒茜紅比甲,頭上各簪了一朵鮮亮的玉蘭花,一個抱著月琴,一個抱著琵琶,微微一福,立在哪裡,雖仍嫌青澀,自有股裊裊婷婷的味道。

  夏老頭揮揮手道:“揀著平日你們拿手的曲詞兒彈唱了來。”兩人齊聲應了,坐在一旁凳子上,彈唱起來,曲兒倒是彈的好,雖比不得明月樓的粉頭,卻也入的耳去。

  孫元善覷著梅鶴鳴臉色,頻頻遞酒,梅鶴鳴心裡煩悶,哪會推拒,來酒必飲,待翠巧翠蘭幾曲唱過,梅鶴鳴已吃了幾壺酒下肚,忽覺內急上來,便說去淨手。

  夏老頭便吩咐翠巧引路,翠巧引著梅鶴鳴出了那邊月dòng門,又過了一個角門,進了一個清淨院落,到了一處小房門外,蹲身道:“公子請進裡頭,外頭的淨房醃趲,恐公子不便,這裡倒gān淨。”

  梅鶴鳴也沒多想,推門進去,見果真收拾的gān淨,chuáng邊有個小榻,旁邊放了一個香几案桌,上頭鎏金香爐內,焚著冉冉細香,也不知什麼香。

  那邊一個貴妃出浴的四扇座屏後水氣蒸騰,映出一個女子身影來,這哪是什麼淨房,分明是內宅里女子私浴之所。

  梅鶴鳴待要轉身出去,座屏後女子走將出來:“奴便如此入不得公子的眼嗎?”聲音嬌軟,含著些淡淡的怨意,更覺纏綿。

  梅鶴鳴停住腳回身,不覺剎那驚艷,這夏家寡婦他不曾近處瞧過,只聽說生的模樣極好,這會兒看來,的確名不虛傳,若論姿色,比那明月樓的月卿也不差什麼了,顯見是剛沐浴過後,身上只披了一件玉色紗衣,輕薄已極,剛好透出裡頭膩白膚色,胸前一對翹ru兒,頂端兩點紅櫻,仿似要透紗而出,令人恨不得按住她恣意品嘗。

  □只著了一件大紅絹兒褲兒,腳下羅襪,裹住一雙金蓮小腳,滿頭青絲松松挽了個斜墜髻,鬢邊只簪了一朵白玉蘭,映襯的眉眼如畫,一點紅菱小嘴微微嘟起,勾人yù嘗,真真一個風qíng嫵媚的美嬌娘。

  梅鶴鳴是風月裡頭的能手,只瞧這一遭便知是個帳中làng,dàng的婦人,若擱以前,梅鶴鳴說不得跟她做一會勾當也無妨,只這會兒忽想起宛娘,那剛升起的雲,雨之念,便消下不少,且這不是那些粉頭ji子,不便沾惹。

  想到此,轉身便要出去,不想被這夏寡婦撲上來,從後頭抱住他,玉手下滑,從梅鶴鳴袍擺內探進去,一把握住梅鶴鳴那□物事兒:“公子怎就如此狠心,便不顧念奴痴心一場,且讓奴服侍公子淨手,也算了了奴的心愿。”說著,妖妖繞繞的蹲□去,來扯梅鶴鳴腰間的汗巾子。

  梅鶴鳴什麼風月場面未見過,一見夏寡婦這樣兒,就知她是要用嘴服侍自己淨手,以前只那些院裡的biao子為了留住男人心,用此手段,想不到這夏寡婦也能屈就如此,果真一個yín□人。

  梅鶴鳴的目光落在她那張紅菱小嘴上,心下不禁動了意,只等夏寡婦把他腰間的汗巾子扯下,他一眼瞥見那汗巾子上繡的一叢修竹,頓時yín心盡散,一把推開她道:“爺去旁處。”轉身出門去了,把個chūn意萌動的夏寡婦,給晾在了屋裡。

  夏寡婦暗暗咬牙,心說,人都道梅公子風流,怎的到了自己這兒,便成了個不動明王柳下惠,任她使出百般手段,也勾他不得。

  略聽說,如今梅公子專寵那個叫宛娘的寡婦,難道是怕他那心尖子知道不成,夏寡婦低頭瞧了瞧手裡捏著的那方汗巾子,忽生出一計來,暗道,你便不沾我的身子,這名兒也讓你坐個切實,平白擔了個虛名兒,我不信做不成事兒。

  經了此事,梅鶴鳴也未到前頭去,只讓常福兒去說一聲,從後頭角門直接家去了,這事兒沒做成,孫元善也只得告辭回去,心裡不免有些後悔,日後卻管不得此事了,瞧梅公子這意思,竟是實實在在要守著那宛娘過下去呢,為個夏寡婦得罪了梅鶴鳴,便得不償失了。

  這些暫且按下不表,且說宛娘,灶房的管事,打發人收拾出一件gān淨屋子來,讓宛娘存身,三茶六飯一樣不少的按照平日的樣兒送過去,宛娘只瞅了一眼,筷子都不動一下,灶房管事無法,只得令人裝了奴婢的粗淡飯食呈上來,果然,宛娘才吃了。

  趕上明兒在府里給那陳官兒做生日擺宴席,灶房裡各人都忙的恨不得多生出幾隻手腳來,便沒人來看顧宛娘,只茶飯送到,任她自己閒呆著。

  落了晚,吳婆子讓人送了鋪蓋來,被宛娘推了出去,在炕上胡亂趟了一宿,想自己也不是梅鶴鳴買來的丫頭奴婢,gān嘛要在這裡聽他的使喚,又想起這灶房院裡的角門連著街外,到明日要擺三日宴席,人來人往的,誰還有空看著自己,倒不如趁機走了吧!

  念頭剛生出,忽想起梅鶴鳴打疊起千萬的耐心哄自己的光景來,心裡不禁有些猶豫,宛娘暗暗嘆口氣,自己終是對他動了一絲心的,只這一絲絲心,待第二日瞧見夏家丫頭送過來的汗巾子,徹底煙消雲散了。

  ☆、66

  梅鶴鳴家來便讓人備水沐浴,洗過澡後,酒也醒了大半,從頭思及夏家之事,想那夏寡婦自來不是個安分守己的良家婦人,才落得這麼個làngdàng名聲,自然枕席風月上頗有手段,雖如此,剛頭那股子燥火也甚為古怪,想起那房裡燃的香,梅鶴鳴方明白過來,那夏寡婦不定早惦記著要跟自己*一場,那屋裡燃的香恐也是催qíng香,倒差點著了她的道。

  梅鶴鳴抬腳邁進屋才想起,宛娘不在這裡,讓他發落到了那邊灶房的院裡,心裡忽覺無趣之極,在外間的炕上悶悶的坐了半日,吳婆子上了茶來,他便瞧著吳婆子,也不說話,也不吃茶。

  吳婆子心裡暗嘆,真真冤家,發落了去,又心念念的放不下,便低聲回道:“灶房的管事婆子使人收拾出一個gān淨屋子來,並不曾委屈了奶奶。”

  梅鶴鳴卻道:“我何曾問她的事了?”半晌兒又道:“晚上使人送了鋪蓋過去。”吳婆子險些沒笑出來,這可是彆扭到如此家業了,心裡還不是想著,偏如此嘴硬心軟,可宛娘哪兒倒是個嘴硬心更硬的。

  爺既讓送去了鋪蓋,不就是拐著彎送了梯子過去嗎,宛娘只順著梯子下來,回了這邊屋裡,說兩句軟話兒,多大的事也過去了。

  誰知宛娘把送鋪蓋去的丫頭趕了出來,連茶飯也跟灶上的丫頭婆子吃一樣的,這是認真要跟爺制氣呢,吳婆子心裡不免急起來,爺這個脾氣,做到這份上已是不易,宛娘還想怎麼著啊!可就是這兩個,她誰也勸不的。

  爺在這屋裡待著,沒到前頭去,送鋪蓋的丫頭被宛娘趕回來,哪裡瞞得過去,把梅鶴鳴氣的一張臉鐵青,這可是熱臉貼了冷屁股,明明是她惹的氣,這會兒卻越發端起來了,恨上來,梅鶴鳴把那些鋪蓋扯過來仍在地上,狠踩了幾腳,也不在這屋待了,出二門往前頭書房的涼榻上囫圇著睡了一晚上。

  至次日,想起宛娘,仍覺胸中憋悶難當,這口氣無論如何都出不暢快,真恨不得把她拽過來問問:到底要如何?怎就越依著她越不順遂了。

  梅鶴鳴忽的想起,這話自己曾問過宛娘的,且不只一回兩回,可哪一回也沒得個切實的話兒,任他梅鶴鳴再厲害,宛娘那七拐八繞的心思,他也猜不通透,她那張嘴又跟個蚌殼樣兒緊,也不說個痛快話兒,真真能急死活人。

  梅鶴鳴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自己要娶她當二房這事兒,哪兒錯了,偏她寧可當灶房裡的粗使丫頭婆子,也不想當正經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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