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一五章:誰人可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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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眼睛望著場中一掃,突然盯著其中一個臉色極其難看,且腳後跟準備往後縮的漢子,他眉毛一挑,滿意的一笑:「我記得你是白眉寨史大當家的對吧?不如你來接這第一塊令牌如何?」

  「不……不……」

  被稱作史大當家的腿肚子一顫,差點就要連跟頭栽下。他說出這句話時,不管是面部還是嘴角都是僵硬的,整個人就像是懸空了,因為害怕,頭額上的汗珠是滾滾而下。

  「不?」

  雷公嘿然一笑:「好個『不』,有骨氣!那麼這樣好了,你不接這塊令牌,不如就接下我手中這一對鐵錘如何?」雷公說著,手一伸,身後就有扛大錘的甲士走上前來,將著兩隻鐵錘都交到了他的手上。

  這兩隻鐵錘如兩隻燈籠般大,看看一隻少說也有百斤來重,且還是用兩個甲士扛一隻,兩隻錘子用了四條漢子扛著,排場也的確夠大的。便是沒有動手,早已起了一片輕噓聲,咂舌不已。看似燈籠大的一對鐵錘,拿在雷公手裡就好像真的只拿了兩隻紙糊的燈籠一般輕巧。不過,眼尖的人能夠看出來,這一對鐵錘到了雷公之手,雷公整個人的氣勢也跟著變了。拿起鐵錘,兩隻握錘的臂膀立即是青筋寸離,肌肉賁起,整個人都成了一座小山了。

  「噗呲!」

  陳諾突然想到第一次與雷公相見時的情形,差點笑了出來。當時,他入雷公營帳要顏良不成,雷公又自恃武力,不肯交付,陳諾只好讓趙雪與他打。只是,起初時,因為趙雪沒有摸到門道,與雷公手中的一對鐵錘硬碰硬,自然是沒有討到便宜。打到最後,趙雪以飄逸一劍,也終於破了他的錘招。想來,這看似不可一世的傢伙,卻只是一個只知拼蠻力的硬漢,實在沒有什麼可怕的。不過,只要他的架勢做足,一時間卻也能唬弄唬弄別人。

  果然,場上眾人一看雷公一對鐵錘握在手裡,如肉山一般的存在,當即就有不少傢伙連吐舌頭,心裡打鼓。而那個白眉寨的史大當家的,那更是嚇得兩腿篩糠,幾乎就要載倒在地。要不是他身後部下們交給他一把大刀,在他身後哈氣,只怕未打就要服軟了。

  「吼!」

  哐嗆!雷公舉步奔來,數丈距離轉瞬就到。只是他身體未到,手中的一對鐵錘,先後砸下。「嗡~~!」史大當家忽然一抬頭,只見頭頂暗無天日,他手上一顫,本能的舉起刀來。「嗡!」一錘砸下,眼看快要到時,史大當家突然身子一震,又做了另外一件蠢事。他很快算到,等他這一錘下來力氣只怕不下千斤,不敢托大,趕緊是雙手舉刀,想要來個舉火撩天式,將他這一錘硬接下來。

  「這傢伙完蛋了!」

  陳諾其實只需看他投手的動作,也知道這傢伙是完了。到了此時他不跑還敢以全力去接人家手上這一錘,這不是明擺的找死麼?果然,耳邊突然傳來『轟』鳴一聲,跟著,就見那史大當家手中刀斷為兩截,這還不說,史大當家整個身子則是頓時一矮。只他受了這一錘,不單是大刀脫手時虎口震裂,鮮血直流,就連一對手臂也是如電擊一般,痛得麻木不仁了。

  然而,這都不算什麼,接下來還有一錘——

  「轟!」

  這一錘比起先前一錘,所蓄的力道那就大得多了,且是迎頭直擊,轟然而下。一錘下去,史大當家整個身子頓時被砸成了肉泥。腦袋削了,身子骨壞死了。他死,就連慘呼聲都來不及喊,只剩下一灘肉泥在地。

  「啊!」

  左右人等,盡皆倒退,驚訝的看著眼前這一幕。有的人,甚至都沒有看清雷公剛才那一錘是如何下去的,看到是只是地上的血水往著地表嗚咽淌流,發出刺鼻的血腥氣。

  「擦擦!」

  這史大當家一死,同來的白眉寨好漢半天終於是反應了過來,相繼拔刀而出,就要為他們的當家報仇。然而,雷公一錘下手,隨即嘿然一聲冷笑,瞪視著白眉寨眾人,喝問:「怎麼,你們的當家的都不是本帥對手,你們難道想要動手嗎?」嘩嘩嘩,雷公身後,三百黑甲軍各自上前一步,手中黒木斬馬.刀一舉,刀刃一抖,頓時將刃上那片被火光照射的光線射出,射在白眉寨一干嘍囉眼睛裡。

  噤聲!再無人敢動了。

  當家的都死了,沒有人替他們做主了,他們還能翻天?

  雷公滿意的一笑,掃視了眾人一眼:「白眉寨史大當家的不識抬舉,我只好親自動手替張燕大帥滅了他!本帥現在宣布,白眉寨從此在弘農除名,其寨下人馬全都分給將來的第十二部小帥。怎麼樣,現在誰有興趣接下此令,成為我黑山第十二部小帥?」

  靜!

  沒有人敢應聲。

  笑話,你說白眉寨除名就除名了,好歹白眉寨有上千人好不,有那麼容易說收攏就收攏的?再說,就算是有這個心,他們也得掂量能不能有這個肚子一口將白眉寨吞下。

  「這傢伙夠狂的!」

  陳諾身旁,張晟突然一緊手中刀子,就要拔步上前。陳諾看見,一扯他衣服,低聲問道:「張晟兄難道是等不急了?」張晟鼻子一哼:「這廝太狂了,我要去教訓他一頓,不然他還以為我弘農沒人!」

  陳諾一笑:「那麼張晟兄自認為能夠對付得了他嗎?」

  張晟身子一怔:「俺承認這廝是有股子蠻力氣,仗著兵器上的便宜卻能打殺人,俺自認不是他對手,但俺咽不下這口氣……」陳諾乾脆打斷他話:「咽不下也得咽,難道你想讓虎頭寨就此在弘農除名麼?」張晟微微一動,他這一點先前倒是沒有想過,此時聽陳諾一說,也不得不仔細想想了。

  就在這時,雷公的聲音又即響起:「大家既然如此客氣,不肯輕易接這令牌,看來本帥也只能是親自點名了。」雷公話音一頓,突然將眼睛盯向場中一人,嘿然一笑:「本帥沒有記錯的話,這位兄弟應該就是黑馬寨的李岩是吧?既然你是代你大哥前來,自然也能做得了這個主了……」

  雷公話沒有說完,那個被點名的黑馬寨李岩,卻是鼻子一哼,手中拿起一對鐵鞭,砰然一笑:「囉嗦什麼!小爺正是李岩。沒錯,我是可以代我哥做主,但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能令小爺折服!」

  李岩說著,舉起一對鐵鞭,轟然的打了過去。

  這下,李岩不但是語氣硬朗,且還先發制人,敢於挑戰,實在是振奮關中好漢人心。眾好漢一見,皆都是長吁了一口氣,叫了聲好。李岩整個人如蛙跳,舉鞭直擊雷公面門,動如雷奔。然而,雷公也不是好惹的,他鼻子一哼,舉錘而起,轟然架住了對方一鞭。

  「噗!」李岩面色如死,胸腹激盪,體內的血液跟著翻江倒海一般,差點就要奪關而出。而他,忍著虎口的碎裂,又是一鞭跟著打下。

  這一鞭,來如雷霆,收發如震怒。然而,卻因為力氣不濟,撞到了雷公手中一對鐵錘所揮起的千斤之力上,然後如雞蛋碰石頭。「啪」,碎了。直接被一股大力一盪,如鞦韆一般,拋撒而去。

  「嘩!」

  李岩落地,口中的血水失去了關隘的束縛,來勢如奔騰江河,哇哇的噴出。他死撐著爬了起來,揮鞭大叫:「李爺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汗!這個口號怎麼就這麼熟悉?」陳諾只剛有了這個想法,心裡同時一緊,耳邊聽到『哐當』之聲,轉眼就見那『李爺』,哦不,那所謂的黑馬寨的好漢就這麼轟然倒地了。

  「不自量力!」

  雷公還道對方爬起來還能打呢,沒想到口號一喊人就倒下了,實在沒勁。

  『啪~』雷公手中兩隻鐵錘輕輕一磕,虎視眾人一眼:「怎麼樣,還有誰不服的嗎?你們就不能自覺些,識趣接下這面令牌?大夥也看到了,如今不但是白眉,且還加上一個黑馬,已經是兩寨人馬了,只要誰願意接下本帥手中這面令牌,也就可以將這兩寨人馬納入所部。怎麼,到了這時候了,你們還不說話,當真需要本帥一個個來動手嗎?」

  靜!

  李岩一死,仿佛帶去了關中好漢的最後一絲希望,他們驚愕著看看左右,這才發現,士氣完全低迷了下去,居然是沒有一個人敢接口的。退縮,退縮,可最後能退縮到何地?

  在人堆里的陳諾,他此時也已經從場上眾人的沉默中看出,大概雷公再一施壓,只怕這些好漢們就要一個不堅定屈服於雷公了。若是他們屈服了,則弘農乃至整個關中綠林,只怕從此就要威服於黑山了。而若是這些人從此聽命於黑山,或者乾脆成為黑山的分部,這對於陳諾來說,實在是不願意見到的,也損害了陳諾的利益。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這個至理陳諾豈能不懂?他想要立足於宛洛,豈能不關心關中的勢力?就算不能將其勢力完全納為己有,那也決不能任人宰割。一旦北部的黑山跟關中連成一片,上下施壓,對於陳諾自然是不利的,所以他不願意眼睜睜的看到這一切發生。

  雖然,說起來他因為救了孫輕一次,有恩於孫輕,而孫輕身為黑山的人,他實在不該跟黑山作對。然而,孫輕畢竟是孫輕,他不能代表整個黑山,孫輕能跟他陳諾走得攏,並不代表他張燕也能最終跟他走到一塊。既然他們都盯上了關中這塊大蛋糕,而顯然這塊大蛋糕最終是有我無他,那麼,也只能是放手角逐,將其奪到自己手裡。

  既然認清了眼前這一切,陳諾也很快明白自己要做什麼了。沉默已經夠了,那麼,就該他發言了。

  首先,他將目標選在了王故身上。這個王故,本來是此地的主人,此時卻自始至終一句話也不話,還想著置身事外,讓陳諾看來實在是不以為然。看來,要破這局,也只能是再次來個禍水東引,將矛頭指向他。想來,只要雷公惹怒了王故,自然這件事情也就好辦多了。

  這時,他明顯感到張晟不安的又想動手了,趕緊是在他耳邊一聲低喝,說道:「張晟兄,你別忘了我們此來的目的,絕不是逞英雄來了!」張晟被陳諾一說,心下一動,有點遲疑了。陳諾又即安撫他一句:「張晟兄,不要怕,事情還沒有到最糟糕的一步,主角還沒有登場呢!」

  張晟一聽,稍一錯愕,就聽陳諾在他耳里低聲說了兩句。張晟聽來,將眼睛掃向場中王故,也即身子一動,一點頭:「將軍放心!」他走上前兩步,按照陳諾交代的話,向著場中人等說道:「我等今日受邀前來天王寨『觀禮』,天王寨怠慢我等也就罷了,居然還在此關鍵時刻欲要置身事外,不顧我等生死,任由我等遭到外賊屠戮他卻不管,這是何道理?難道,難道他天王寨是跟黑山一夥的麼?他們是準備聯手將我關中綠林都盡皆剷除嗎?」

  這等誅心之話一出,剛才那些麻痹的眾人,好像是突然明白了過來,紛紛嚷嚷著,將矛頭直指王故。

  那王故,其實自始至終也是內心忐忑不安。他將禍水引到了其他各寨頭上,本以為可以置身事外。然而,但他眼看著接連兩寨的人都死在了他天王寨上,他也是駭然不已。他還想著要若是任由此事發展下去,只怕事後各寨就要把怨氣都撒到他天王寨頭上了;可若是強出頭,以暴力出來制止雷公的殺戮,只怕從此得罪黑山,再也沒有迴旋的可能了。

  而他,本來膽色就不佳,加上這件事情實在是棘手,麻木而不知如何處理,那更加是頭痛了。他正不知如何處理的好,耳邊又聽到群情激奮的提起了他,大罵他不會『待客』,且懷疑他引黑山賊子上山分明不安好心。如此一來,王故還想抽身事外,那更加的不可能了。加上關中各綠林都將矛頭直指向他,現在他是苦於解釋的機會都被褫奪了,也只能是干著急。

  而因為這一亂,眾人都將火撒到了天王寨頭上,那雷公卻也沒有逆了眾人的意思,乾脆藉助這股『火勢』向王故施壓。他將兩隻鐵錘一拎,走向王故,嘿然笑道:「王大頭領,我們來談談可好?你也看到了,這如今已經有兩家寨子被我黑山除名,他們在關中的勢力雖然不怎樣,但好歹加起來應該有個千把兩千人的樣子,也不算少了。想來,這兩寨人馬要是交給一般山寨管理,只怕他們也未必有這個能耐。本帥我剛才一想,王大頭領,你看不如這樣可好?想來,天王寨也是弘農數一數二的大寨子,對於料理這麼一點人馬自然不在話下。不如,這第十二部小帥的位置就給你天王寨留下可好?」

  「這個……」

  王故肉顫,心膽俱顫。第一次拖過去了,這第二次,只怕是不可能了。若說個『不』字,那就得準備動手了。說實在的,雷公這廝就算再怎麼棘手也不過是一個莽夫,而他身後的甲兵再怎麼堅硬,也斷然擋不住他天王寨的數萬人馬輪番轟炸。只是,殺了雷公之後呢?之後該怎麼辦?直面黑山張燕數十萬人馬?不可能!想想都可怕。要是以前還好說,那時尚有張濟等一夥西涼人擋住關口,張燕要想提兵而來就得先過關。可現在,張濟等一死,關東好漢隨時都有可能破關而入,若是張燕趁機殺來,他天王寨如何能擋?

  所以,如果此時要一口拒絕雷公,或者是對他硬來,將他殺了,得罪黑山,實在不智。可不如此,難道就接下這塊黑山令了嗎?他當然不甘,誰都懂得寧為雞頭不為牛尾的道理,更何況,這『第十二部』小帥雖然易得,只怕將來不知什麼時候就被張燕給奪了回去。而他現在既然不願意接下黑山令,又不願意平白得罪黑山,那麼也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選擇投靠第三股勢力。

  他上位靠的就是西涼的勢力,看來想要擺脫目前的困境也只能是再次尋求西涼的幫助了。只是,在他奪下天王寨後,隱隱也決定他當這個寨主要是繼續跟西涼人交往,不說部下會說閒話,他自己也不願意受此束縛。本來,他是準備在接手了天王寨後,跟西涼的代表胡赤兒商量商量,送他一批糧草或者一些好處,將他打發了也就得了。只是,現在看來過河拆橋已經不可能了,他若想在此事上不受到影響,看來也只能是請求西涼出馬了。只要他跟西涼談好了條件,他們願意幫忙的話,則一切也就好說了。

  他這麼一想,在沒有取得西涼一方同意前,看來是不好就此翻臉。

  「這個……」

  王故眼睛一轉,藉口道:「雷帥,這件事情等會商量可好,容我先去更衣。」王故說完,也不顧眾人罵他借『更衣』而實施『尿遁』,丟下眾人,轉眼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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