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十章:外謀內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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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順一拱手,隨即向陳諾拜服。陳諾看見,哈哈一笑,將高順手臂托起,向著張晟笑道:「本將軍有高順相助,何愁大業不成?」

  旁邊張晟則是不以為然的一笑,根本就不當真一回事情,隨口恭賀陳諾兩句。也難怪張晟這個表情,要知道,高順在他眼裡跟他差不多,同是混山頭的,大家同樣出身,陳諾憑什麼如此『抬舉』他?他當然不服氣,也根本不放在心上。

  而高順聽來則不然,雖然心裡清楚陳諾說出這句多半是帶有『勉勵』的意思,不過隨口道來罷了。但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在高順聽來,此話也足以形成一股無名的暖流注入他的身體,讓其內心一熱。他渾身不由一震,嘴角輕輕扯了扯,看了陳諾一眼,將身再次下拜:「順本不過是一個落草之人,蒙將軍不棄以為收留,順唯有銜環以報!」

  陳諾一點頭:「快快起來,不用客氣!對了,高順你沒有表字嗎,我贈你一個如何?不知高順你在家中排行老幾,家在哪裡?」

  「順本在河東,在家中排行老二,只是因為戰亂,這才走入弘農落草為山賊。」

  陳諾聽來,微微一愣:「哦,那麼說高順你尚有一個哥哥了?」

  「哥哥?」

  高順身子一顫,神色黯然:「哥哥高帶早與父母具死於戰亂之中,便是順若非是隨著黑山南下,泅渡河水到了此地落草為寇,不然也早已經餓死了。」陳諾聽來,趕緊安慰他兩句,隨即道:「既是家中老二,便字仲平,你看如何?」

  「仲平?高仲平?」

  高順念了兩句,隨即拜道:「謝將軍賜字!」

  陳諾拉起他,心裡甚是得意。別人不知道,他陳諾可以確定的是這次看來真是撿個寶了。本來,他初聽高順之名,心裡也不能確認,還以為這個高順跟歷史上的那個『清白有威嚴,不飲酒,不受饋遺』的高順並不是同一個人,是以會不假思索出手試探了他一下。果不然,高順的身手實在不錯,符合『名將』標準。而接下來,當他聽到他的身世,心裡也就更加確定高順的歷史身份了。

  想來,高順本乃呂布帳下將領,也斷然不會被他無意間遇到。陳諾也完全沒有這個心理準備,是以見到高順其人會有這個反應,讓他一時間難以相信。不過,並不是因為高順本乃呂布帳下將領,這個可能就沒有了。其實,高順是何地人,又是何時投入呂布帳下史書上並沒有明確的記載。也就是說,這一且皆都有可能。陳諾遇到高順,也是情理之中。

  不妨假設,如果沒有陳諾橫插這一桿,史上高順想要遇到呂布,可能是這樣一個場景——

  他高順,因為逃難至弘農某一山中,暫時落了草。而就在這一日,他呂布因為誅殺了董卓,因而遭到西涼李傕等人的圍攻,不得已棄長安而走,準備逃亡關東。而在呂布逃亡的路線上,往東必須經過弘農,那麼很有可能呂布也就是在這時遇到的高順,並將高順這伙山賊收攏到自己帳下。當然,這是第一個可能,還用另外一個可能。如果陳諾記得沒錯,想來,在史上,董卓死後解散牛輔軍一事上,先是出動李肅,李肅因為被牛輔等反擊而走又來了呂布。而呂布帶兵入陝,高順也可能就是在那個時候歸降的呂布。

  以上兩個皆都有可能,但因為陳諾的出現,那麼以上兩個皆都不可能了。既然讓他陳諾有幸先遇到了高順,那麼高順跟呂布自然再也沒有關係了。只是想來,他先前一時難以相信眼前的事實,大概就是因為固有的思維阻滯了他的想像空間,而不會去想這一切皆都有可能。陳諾想通了這點,心裡也再沒有負擔,只是輕噓了一口氣,突然想到一事,於是向高順問道:「對了,剛才聽仲平你提到天王寨,說天王寨去不得,這是怎麼回事?」

  高順聽來,立即從袖子裡摸出一個圓筒,並一封密函交給陳諾:「這是順無意間從剛才那伙西涼騎身上截獲的,將軍請看。」陳諾將密函展開一看,隨便瞄了一眼,看到『見字即殺白騎』六個大字,心裡一驚。將密函一收,說道:「也是天意,想來這封密函若非讓仲平你截獲,只怕密函一到張白騎等人就要人頭落地,我等這一趟不但白跑,說不定因此陷入賊手。仲平,這次你立了大功了,我先賞你個百人將噹噹,以後積累軍功再做升遷,你看如何?」

  百人將,可帶兵百人,按漢朝編制,下面尚有伍長,什長,都伯。想來高順一來就是一個百人將,不能不說陳諾對他的厚愛。便是旁邊張晟等人聽來,皆都是眼前一亮,嘖嘖的表示艷羨。然而,在陳諾看來,這個『百人將』實在給的太小了,他並不能滿意。若是有可能,他恨不能一下子給他提拔到行軍司馬一級上,這樣才符合他的身份。

  只是,也正是因為高順是新來的,尚未建有寸功,給他一個百人將,已經是極限了。再大,只怕難以服眾啊。想來,在此事上若是勉強而行,不但不是對高順的厚愛,只怕會害得他在軍中難以做人。畢竟,他給他百人將,找的理由還是『劫奪密函』之功,已經很是牽強了。看來,他目前也只能是先給他一個『百人將』了。

  其實在高順看來,他能入陳諾軍中以報救命之恩已經很是不錯了,也斷然沒有想到一下子升上去,便是那所謂的『劫奪密函』,也不過是僥倖為之,如今被陳諾硬塞給他這個功勞,他何嘗不清楚。他臉上神色一變,想著要將這功勞推脫掉,只立即被陳諾給打住,說道:「仲平不說話那就是沒有意見了,那麼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說來,既然密函已經被仲平所奪,我等去天王寨大概也沒有什麼危險了。這樣吧,仲平你若沒有其他事情,就隨我去一趟天王寨如何?至於你的傷勢,想來這一路上有軍醫代為照看斷然沒有大的問題,仲平你看呢?」

  高順一拱手,說道:「將軍吩咐順敢不從命?只是,順敢問將軍你一句,將軍此去天王寨,可否是天王寨真的出事了?若天王寨為西涼人馬所控制,只怕將軍此去危險萬分,且以將軍你的這點人馬只怕很難成事。若是將軍信得過順,請將軍讓順先回去,順可為將軍引來一部人馬,以助將軍一臂之力。」

  高順此言一出,陳諾尚未開口,旁邊張晟早已經說話了。

  張晟哈哈一笑,說道:「陳將軍,這次我等所謀事大,可千萬不能聽了人家的片言隻語就要做出糊塗決定。若是我等此行目的早為賊人知曉,我們此去只怕就成了自投羅網了。」張晟此話也並不是沒有道理,想來陳諾與高順才剛見面,又讓他知道了他們所謀之事,帶他去已經算是穩妥之舉了,若然放了高順單獨回去,那這其中所擔當的風險就大了。便是高順聽來,眉頭也是一蹙,找不出辯駁的理由。

  他不過是好心,但這好心只怕還真要被他人誤會了。

  高順想到此,正欲再說兩句,早被陳諾哈哈一笑給打斷。陳諾看向張晟,說道:「張晟兄,你可別忘了,這些西涼人剛才還要他的命,他的隨行之人皆都被西涼人所殺,張晟兄你以為仲平他會恬不知恥向西涼人竄通消息嗎?」

  「這……」

  張晟臉上一紅,這點他倒是沒有想到。

  陳諾也不理他,只伸手一拍高順肩膀,說道:「那麼我們到時就在天王寨會面,不過仲平你這傷勢……」

  高順渾身一震,沒想到陳諾居然對他如此信任,他一咬牙,說道:「將軍放心,這點小傷不算什麼,回去隨便處理處理也就沒事了。不過,與順同來的這些兄弟,可憐他們都命喪此地,順也無法將他們屍體帶回去,不知將軍可否讓人幫忙處理一下?」看到陳諾點頭,高順又即稱了一聲謝:「那麼……順這就告辭了!」

  「且慢!」陳諾突然叫住高順。

  高順心裡一沉,看來,他最終還是信不過我啊。他一轉身來,拱手道:「不知將軍還有何吩咐?」

  陳諾回過頭來,命令祝融青衣:「把馬牽來!」他口中的馬正是旁邊一匹通體黑色的駿馬。祝融青衣見來,也大概知道陳諾是想幹什麼了。她微微一愣,說道:「可那匹黑馬是將軍你的……」那匹黑馬異常神駿,是陳諾攻破張濟後,從張濟營中奪來的。也正因為此馬很是有精神,且腳力不錯,陳諾這次入關一直騎著它。祝融青衣也知道,陳諾對這匹馬很是愛惜。

  「牽過來!」

  陳諾有命令,祝融青衣也只好是嘟噥著嘴巴,將那匹黑馬牽來。陳諾牽在手裡,又即拉馬走到高順面前,將韁繩交到高順手上,笑道:「仲平,騎上它。」

  「這……」

  高順知道是自己誤會陳諾了,心裡沒來由的對自己一陣厭惡,甚是愧疚。還想不接,只聽陳諾的口氣不容反駁,也只好是接過馬來,翻身爬上馬背,看了陳諾一眼,駕馬而去。

  那陳諾扯著袖子,看著遠去的高順,呵呵一笑。

  他身後,祝融青衣蹙著眉頭,輕啐了陳諾一口,埋怨道:「看陳哥哥你傻笑個什麼,等會你就得哭了。」

  「為什麼?」

  陳諾得了高順,比起得了千軍萬馬還要讓他高興。雖然高順暫時走了,但以陳諾來看,如果高順都信不過,大概也沒有幾個人能夠值得他去相信了。他心裡還想像著等以後回了偃師,再將高順提拔上來,讓他訓練那些受降的西涼人馬,弄出個千把人出來,讓他高順單獨整理成軍,再來個什麼『陷陣營』之類的豈不是爽死了。他看著高順遠去的背影一陣的意淫,也全沒有主意到祝融青衣在他耳後所說話的意思。

  「為什麼?嘿嘿,我們騎馬上路了,而將軍你的馬都送了別人,你就等著用兩隻腳丫慢慢跑吧。」

  「這……」

  陳諾低下眉來,是哦,好像是這麼個道理。便是祝融青衣看到陳諾這個表情,那是嘻嘻一笑,得意的跑上前去。

  笑話,他們這次西來所帶的馬匹當然是有得多,別說是送出一匹,就算是送出個三匹五匹的,也完全不用擔心路上沒有更換的馬匹。陳諾陪著青衣表演了一番,心裡也是好笑,再回頭看了一眼高順遠去的方向,方才迴轉身來,與張晟等商量著上路。至於高順臨走前拜託他們將那些屍體掩埋掉,當然很快有人去處理,不用陳諾擔心。這時,旁邊的張四、王五,他二人在隊伍里也已經挑出了幾十條好手,將他們交給他們的頭領張晟帶著,而他們則按照先前的約定,帶了其餘人馬走了山路。

  「出發!」

  ……

  ……

  就在陳諾那邊重新出發往天王寨而去時,陝縣牛輔軍大營迎來了一位西涼將軍。

  「報!將軍,中郎將董越派人前來說項,說是帶了人馬前來投奔將軍,請求將軍接納!」

  帳中牛輔聽來,眉頭微微一皺,看向帳下賈詡,張繡等人。

  這兩天來,因為從長安傳來董卓死亡的消息,如同一顆炸彈投入了牛輔軍的大營,讓牛輔軍大營上下不得其安。就在消息傳來的當晚,牛輔軍左營有人半夜舉火,大喊大叫,引起一片騷亂。想來,當晚若非賈詡當值,及時制止住了,只怕情況會更加的糟糕。就連主將牛輔,因為是董卓的女婿,跟董卓關係密切,那更是日夜不得安。他當天聽到消息,當即將其他人都遣散,獨自坐在帳中,還幻想著有人可能會在此時行不義之舉,可能要殺他提著他腦袋去長安請賞。便是當晚聽說有人舉火,還道大勢已去,準備捲起包裹走人,不過幸好有賈詡及時前來,用言語暫時將他安撫住了。

  這之後,牛輔又想到張繡剛到長安方面壞的消息就傳了來,只道張繡是掃把星,還想著他會不會對他不利,便是不安起來。他當天就請了帳下筮者,為其卜筮一卦,言其吉凶。當時,賈詡聽來,暗道糟糕。想來這卜筮之事本來就是神鬼莫測,很難說的,若是卜得好還好說,而若是一個不好,要是因此牽扯到了張繡,那就麻煩了。

  他雖然跟張繡沒有多大的關係,然而,張繡其人畢竟是張濟的侄兒,他與張濟生前關係尚佳,自然不願意看到他有事。更何況,目下張繡託庇於他,怎麼說也得保住他。為此,他在此前跟筮者竄通好,讓筮者幫了一個小忙,得『水火既濟』卦,這才保住張繡一命。當時,對於此卦的意思,筮者跟牛輔如是解釋,言道:「坎為水,離為火,水火相交,水在火上,水勢壓倒火勢,救火大功告成。也就是說,以目前形勢來看,長安消息是為火,而得張繡將軍之來,則是得水也,是故將軍得張繡乃大吉之兆。」牛輔聽筮者如此一說,也就放下心來,安心的讓張繡等一行留了下來。

  而此時,牛輔聽說有中郎將董越來投,他先是看了賈詡一眼,隨即手一揮,吩咐道:「筮者!」

  筮者不需他吩咐,也知道他讓他幹什麼了。他趕緊是應諾一聲,嘴上嬉皮笑臉,心裡卻是在道:「董越這廝以前小瞧不起我,哼,這次正好藉此報仇!」他這麼一想,隨即手占一卦,向牛輔拱手說道:「回將軍,得兌上離下之卦!」

  「哦。」

  牛輔根本不懂這些,兩眼一起,伏案問道:「那麼此卦吉凶如何?」

  「這……小的不敢說啊。」

  筮者突然吞吞吐吐起來。

  「如何?快說!」

  筮者巴不得牛輔跟他急,他一急,他趕緊裝作誠惶誠恐的樣子,拜服於地,趕緊說道:「兌上離下,火勝金,乃外謀內之卦也!」

  「外謀內?」

  牛輔聽來大驚,一拍木案,叫道:「好個董越,居然膽敢謀害本將軍,本將軍要你死!來人!」

  只牛輔剛叫出,旁邊賈詡已是一動,知道其中有鬼。他看了筮者一眼,見筮者頭額出汗,眼睛游離,分明有做賊心虛之意。他心裡領會,也不說破,只是抬手說道:「慢著!不知將軍準備如何處理?」

  牛輔聽來鼻子一哼,叫道:「如何處理,當然是派兵攻殺他!難道還真讓他進營來謀刺本將軍不可?」賈詡一笑,說道:「正是此意!」牛輔聽來微微一愣,雖然一時不解賈詡此話的意思,但也知道賈詡其人向來有謀略,斷然不會說渾話。他靜下來仔細一想,也即明白了過來,不由拍掌叫道:「啊呀呀,先生之計果然毒辣……哦不,果然高明!如此,就按先生意思去辦,快去將那董越『請』進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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