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一章:典惡來神獸天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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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北門和西門,同……同時遭到賊兵攻擊……」

  這兩個消息幾乎是同時報到姚貢這裡的,先前一刻還沉浸在幻想中的姚貢,立即是臉若冰霜。

  他咆哮著站起來,喝問道:「什麼?高焉他如此不謹慎,居然會被這群黃巾賊寇給偷襲了?」

  他心裡連叫兩個完了,不由頹廢的坐了下去。

  要知道,他請高焉來,不但是幫他擊退黃巾,還是要用他來制衡陳諾人馬的。他昨晚還高興了一晚上,今早還想著高焉也快帶同人馬入城了吧,如何事情會變成這樣?

  「是……據說昨晚高相營屯被襲後,就連糧草輜重都丟下不要了,一路帶著人馬逃回了安平國。」

  聽到屬下的回話,姚貢也知道,看來高焉這下是輸慘了。若非大敗,如何會輕易叫糧草輜重丟棄。

  他一拍腦袋,事到如今了,想這些還有什麼用?

  他抬起頭來,想到黃巾攻城的事情,仍是老一套,吩咐他們堅守就是了。

  但這次,似乎並沒有姚貢想的那麼簡單。他話發下去半天,那士兵仍是沒有下去。

  「嗯?還不下去?」

  「是!」

  那士兵一拱手,眉毛一皺,說道:「可是……可是,這次只怕不是還和以前那樣堅守不出就成了。這個……姚相還是你自己去看看吧,如今北門和西門全都是黃巾蛾賊,這批蛾賊人數比起平時多了可不止一倍兩倍呀!若不能速速調集人馬協守,只怕……只怕……」

  只怕的話他也不敢輕易說出來,他看了一眼姚貢變異的臉色,趕緊是住了口,退後了兩步。

  姚貢聽那士兵的話說得吞吞吐吐,心裡來氣,立身起來,指著他大罵:「休要危言聳聽,帶我去看!」

  北門外,黃巾如螻蟻一般,呼著喊著往廣川城迎頭直衝而來。他們填平護城河,架起雲梯,射出勁弩,喉嚨里所出怒氣騰騰的殺聲,一陣接著一陣,直教人聽來驚心動魄。

  西門外,情況基本相同。

  兩門同時遭受攻擊,而且聲勢浩蕩若斯,這也是姚貢接手廣川以來,所面臨的最大一次挑戰。就算先前有過類似的情況,但他們的兵力好歹不會如此的集中,敵人更不會像現在這樣如此的拼命攻殺。好像刀架在了每個人的脖子上似的,使得他們不得不為之拼命。

  說實在的,這種場面也的確將姚貢給震懾住了。

  黃巾這是要幹什麼,難道他們已經下定決心要誓奪此城不可?像他們這種玉石俱焚的打法,也實在太過瘋狂了點吧?

  姚貢臉色已經轉得雪白,眼看著守城將士一個接一個倒了下去,而後繼兵援匱乏,就算抓民夫上前填補,也是無濟於事。像賊人這樣玩命的攻打,只怕用不了半天,他廣川城就要被黃巾給攻破了。

  身當此時,他腦子是一陣暈眩,但很快清醒了過來。

  因為他恰時聽到旁邊將士提到一人的名字,也片刻醒悟過來。

  「對呀,我怎麼沒有想到他!」

  他立即傳令:「快速速傳我命令,讓陳將軍帶兵前來協守西北二門!」

  他話一出,立即讓人快馬加鞭去請陳諾。但陳諾並不在大營,傳令兵聽說陳諾此刻在東門,也立即趕了過去。等在東門那邊找了半天也才找到陳諾,方才將姚貢的命令跟他說了。

  但說了三遍,陳諾方才轉過身來。

  只見陳諾滿身是血,持槍的手更是青筋亂崩,就在前一刻,他還親手斬殺了一名賊兵。

  他猛然轉過身來,滿臉怒容的瞪視了傳令兵一眼,立即向典韋喝道:「此人是誰,如何敢在本將軍腦後聒噪不停,還不速將此人拿下去!」

  那典韋持了一對鐵戟,廝殺得正酣,突然聽到陳諾的命令,也是戟不停手,往傳令兵這裡衝來,就要當頭給那人一戟。

  那傳令兵看到典韋那副身板還有他手持的那對大鐵戟,早嚇得軟了,趕緊告饒,連忙再說了一聲:「將軍休要急著動手!小的是姚相叫來請將軍的,還望將軍手下留情!」

  他這麼一說,陳諾方才一回槍,怒視著他:「是姚相叫你來的嗎?如何不早說,典韋你先退下!」

  陳諾扶了那人起來,說道,「你來得正好!你去轉告姚相,就說我東南二門遭受黃巾圍攻,請求姚相派兵支援!」

  傳令兵一聽,眉頭一耷,苦笑道:「這……將軍恕罪!小的這次來,本是為姚相所差遣,就是……就是來找將軍來搬取救兵的啊。」

  陳諾聽後,立即問他:「怎麼,另外兩座城門也出事了嗎?」

  傳令兵連忙點頭,說道:「將軍高明!西北二門現下正遭受數萬賊兵的攻擊,只怕是挺不了多少時候了,所以還請將軍速速率部增援。」

  陳諾說道:「那還說什麼?西北二門既然遭受攻擊,我這就帶兵相救!」

  那傳令兵一聽,趕緊拜謝。

  只是他謝得也太早了,陳諾此話剛剛出口,典韋就道:「主公不可!如今我東南二門亦遭黃巾襲擊,如何能輕易離開?」

  陳諾一拍大腿,是哦。

  就是旁邊將軍潘璋也趕了過來,拉住陳諾:「將軍切不可魯莽!想昨天將軍就跟姚相說好了,這東南二門歸將軍你把守,西北二門則歸姚相親自鎮撫,如今將軍就這樣冒冒失失的帶兵過去,只怕於法不合。就算要去,也要先等到將眼下的賊寇都擊退了,方才再論吧?若是將軍你就這樣棄東南二門於不顧,到時被賊攻破,如何向姚相交代?」

  陳諾一聽,點了點頭:「文珪此言有理,我差點忘了!」

  他轉過身來,好言以勸傳令兵:「這樣吧,你先回去,就說如果那邊不著急,先請姚相抵擋一陣,等我將這邊賊寇都擊退了,方才好去幫助姚相禦敵。」也不管傳令兵說什麼了,轉身又投入到戰場上,指揮士兵抵禦著城下賊兵的攻殺。

  那傳令兵還想說兩句,無奈被典韋瞪著一對牛眼唬視著他,他再也不敢與之對眼,草草的看了一眼城下,也就縮了縮脖子,趕緊回到了姚貢那邊。姚貢還滿以為陳諾已經領兵過來了,但看只有傳令兵一人回來,就知道有了意外。

  他聽傳令兵將話說完,也即陷入沉默。

  他想了想,問那人:「東南二門也有賊兵攻襲嗎?」

  傳令兵立即點頭稱是。

  姚貢緩緩捋著鬍鬚,又問:「那此二門外的黃巾軍兵力比之這邊如何?」

  傳令兵連忙說道:「那倒是比這二門的要少好多。」

  姚貢一聽,眼睛一轉,沉默不語。

  他旁邊的那些將軍,一個個跟著眼睛直轉,看來是想到了某一層上了。

  有些人還想直言出來,但被姚貢故意打住。

  如今朱靈就在他身邊,他可是跟陳諾要好的,他姚貢可不想在這節骨眼上有人說出什麼不該說的鬧出什麼不愉快。

  姚貢看了朱靈一眼,拉朱靈到一邊,笑道:「呵呵,朱將軍,我知道你向來跟陳將軍要好,你能不能告訴我,如何陳將軍才肯發兵支援我西北二門呢?」

  朱靈聽姚貢一問,身子挺了挺,說道:「姚相你這句話似乎問錯人了,想這是陳將軍的事情,如何問我?更何況,陳將軍他如今正在守衛東南二門,此二門也有賊寇進犯,他自己分內的事情都忙不完,如何能分身出來為姚相效勞?」

  姚貢強忍這怒火上竄,嘿然一笑,低聲說道:「朱將軍,對於陳將軍的能力,只怕你比我對他更加要了解吧?想東南二門外那麼一點賊,對於陳將軍來說能算事嗎?想他當初修縣城外數萬的黃巾都破了,他難道還將這些賊寇放在眼裡?

  想這些小小的事情,只需交給他部下的那些人代勞也就可以了,何用他自己親自臨陣指揮?倒是我西北二門這一夜間突然多出了這麼的黃巾賊寇,才應該最是適合他臨陣發揮才能的地方。所以,我聽他居然推辭不來,十分奇怪,不知朱將軍你可有本相同樣的想法呢?」

  話都說到這裡了,朱靈倒是順著他的意思,一笑道:「所謂名正則言順。想陳將軍到現在不過是個小小的別部司馬,而他的職權範圍只不過守衛東南二門,姚相你突然要他帶兵協守西北二門,知道的還好說,不知道的以為陳將軍他擅離職守,到時候如何向部下們解釋?」

  姚貢一聽,心裡一緊,也終於一下子明白了癥結所在。

  他丟下朱靈,捋著鬍鬚緩步思考著。

  若是任由著黃巾攻擊,只怕廣川城旦夕不保。

  而若是請陳諾來協守西北二門,則同時要為陳諾『正名』,也就從此將廣川四門的駐兵權全都交到陳諾手上,這樣一來對他的威脅就更加的大了。

  一個是迫在眉睫的威脅,一個是隨時滋生的隱患,孰輕孰重,姚貢當然能考慮清楚。

  他轉過身來,看了朱靈一眼。

  與朱靈眼睛對視的片刻,突然讓他產生了一股異樣的感覺。

  他忽然覺得,整個事件似乎並不那麼簡單啊!而他自己,似乎是正在一步步的入了別人的圈套,卻又一步步不能自拔!

  事情還得從昨晚接著說起……

  昨晚,陳諾因為感到高焉突然的到來對他十分的不利,故親自寫了一封信,請孫輕幫忙。

  他將親筆信交由典韋,讓典韋連夜墜城而出,直接闖到黃巾大寨,將信交給孫輕。

  只是他威風八面大搖大擺的入了賊營,倒是將守衛轅門的士兵給嚇了個半死,還驚動了巡邏的士兵。典韋也不想羅唣,拍著胸口就把自己的諢號惡來報給了他們。他們本來就因為以訛傳訛,以為典韋是神獸天臨,此時又聽他惡來惡來的咋呼著,更加深信不疑,誰還敢上前,只是呼叫著,集聚了更多的同伴。

  那些衝上來的士兵前前後後有了數百人,眼看著典韋也並沒有繼續深入,也就大著膽子,相繼打著火把,持著兵器團團圍了過來。典韋本來樣子長得兇惡,此刻又是深夜,火把不打還好,這一打,有照半邊臉有照不到半邊臉,樣子看起來更加的兇惡了。

  那些人自恃著人多,大著膽子一步步逼近,眼看就要慢慢合圍了。那典韋雖然腦子不甚靈光,但也不笨,眼看著這些人慢慢逼近,再近些就要將他圍在垓心,只怕到時要想出來都難了。

  他也不急著動手,心裡估摸著,看看差不多了,突然猿臂一伸,接著傳來一聲慘叫。

  那兩邊之人也是憑恃著人多,這才一步步逼得典韋如此之近,本來他們的膽子一直就提在嗓子眼上,突然聽到這聲慘叫,那更是如半夜聽到一聲鬼叫,當時嚇得轟然四走,膽小的當場暈了過去,其餘則是多半軟癱在地。

  其實典韋所做的,不過是將他們其中一人如探囊取物一般,順手順到了他的胳肢窩下罷了。

  不過,別人都尚且嚇成這樣,更別說被他所順到的這人了。那人被他夾持著,立馬是嚇得兩眼一翻,居然是膽子破裂,死了過去。

  典韋還想抓個人引路呢,這下倒是好了,人是抓著了,居然嚇死了。

  他自稱了一聲晦氣,將死人一丟,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扯步就緊跟在那些人後面沖了進去。只是那些人走得實在太慢,典韋也是來不及等他們了,一手提一個,腳下踢一個,走一路丟一路。

  他這樣一鬧,全營都給驚動了,如掀翻了天了。他們當中有被修縣城外被陳諾襲擊過的那些黃巾,此刻聽到一點的風吹草動,也都成了杯弓蛇影,不戰自亂。這邊一亂,也是影響到了其他的人,跟著沒頭沒腦的亂跑起來。

  那典韋一路沖闖,雖然不怕廝殺,但他也很是清楚自己此來的目的,還知道一面往裡闖,一面自報姓名。有那麼幾個聽清楚的,知道這廝是找孫帥,也就立即跑回中軍大帳,將此事馬上稟告給了孫輕知道。

  當時孫輕正在大帳內,還尚未入睡,他還因為前營傳來的吵鬧之聲一時不明所以,正要讓人前去查探,幸得這時有人來將這件事情告訴了他。

  他一聽,微微一愣:「哦,他說找我?那你可知道他的姓名?」

  那人一聽,抓了抓腦袋,方才說道:「對了!這人姓名說來也奇怪,好像自稱什麼『惡來』、『惡來』的。」

  「惡來?」

  孫輕想了想,對了,前時他尚在修縣,陳諾就曾為他引見一人。

  陳諾當時指著那人,對他說,此人叫典韋,諢號古之惡來。現在想來,應該就是此人了。

  如今陳諾已然帶領兵馬進了廣川城,典韋應該是跟著來了,不過他半夜突然造訪,想必也是得了陳諾的命令與他接洽他們下一步的行動。

  孫輕不敢耽擱,親自帶了人馬,到了前營。

  只是他眼看著數百人舞槍弄棒受持火炬居然傷不了一個典韋,心裡又是高興又是氣憤。氣的是,想此時來的幸好是典韋一人,要是多來百把人,說不定就把他這前營給端了。高興的是,想不到陳諾能夠找到典韋這樣的勇武之人為他賣命,也當真難得了。

  他趕緊喝退眾人,親自引了典韋到了自己的中軍大帳。

  孫輕只是與典韋在修縣時有過一面之緣,後來他匆匆離了廣川到了這裡,所有他兩說起來還是不熟。不過典韋這人不愛囉嗦,更何況他此時身負使命,也沒時間客套,開口讓孫輕先退了閒雜人等,他則將陳諾書信拿了出來,交給了孫輕。

  那孫輕立即拆了書信前後看了,有些不解。

  上面陳諾讓孫輕幫他兩件事情。

  一,陳諾讓他半夜襲擊高焉所部;

  二,讓孫輕幫忙將東南二門的人馬盡數往西北二門調,並讓孫輕配合一下,發動四門兵馬一起攻打廣川。

  這第一條,對於襲擊高焉所部,孫輕其實還是有些懵的。高焉這次是偷偷而來,躲得黃巾軍老遠,黃巾軍只顧著城內的,也並沒有得知高焉所部的行蹤。而若是高焉部從他們身後猛然攻來,那麼他們就要前後受敵了,所以說起來,這第一條,算是陳諾賣給他的一個人情,給了他一個重要的信息。

  既然陳諾這麼夠意思,孫輕自然不會讓陳諾失望,也是當即答應了陳諾囑咐他的事情。他也沒有寫什麼回書,自然讓典韋帶著口信回了城,

  如今高焉部敗走,而西北二門同時受到強烈攻擊,姚貢雖然有所懷疑,但奈何如今大難迫在眉睫,他姚貢就算再天大的本事也不得不回過頭來去求陳諾了。

  叫別人去不合適,姚貢只得再找朱靈,讓朱靈去請陳諾過西北二門,說是姚相有令,已將四門駐防的任務都交給了陳諾。至於陳諾該怎麼禦敵是陳諾的事情,讓陳諾看著辦吧。

  不但是朱靈,陳諾也在等姚貢的這一句。

  如今姚貢一句話下來,這廣川四門也就完全掌握在了他陳諾一人的手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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