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章:冀州初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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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慘叫聲一片連著一片。

  在外圍的趙浮,他以手上王牌部隊弓弩兵對袁軍進行不間歇的打擊,眼看對方仍是沒有交出韓馥的意思,他一聲令下,改為火箭攻擊。

  趙浮讓人在每支箭頭上都綁上棉絮澆上油,再燃火射出。

  一支支火箭投入小小的村莊,片刻間已成了火海。

  火光中,陳諾帶著一部人馬依靠牆垣進行著反擊。

  眼看著周圍士兵一個接一個的倒下,陳諾也是怒了。他朝著趙浮大罵,罵他這個瘋子。是的,陳諾萬萬沒有想到,趙浮居然毫不顧忌韓馥的安危,拼了命的讓人進攻,照這樣架勢,不等顏良等接應人馬到來,他們這邊就已經支撐不住了。

  陳諾到現在也終於算是領教了趙浮這支弓弩兵的厲害。

  也就在這時,身後有散兵向陳諾報告,說是混亂中韓馥走散了,現在不知到哪裡去了。

  陳諾趕緊命人去找,很快也就有了消息。

  原來韓馥雖然有陳諾派專人保護,但他面對激烈的戰場,心生膽怯,心裡有些懊惱。他還想著趁對方大軍沒有合圍之前先跑出去呢,不想被一陣亂矢射下,保護他的心腹家兵倒下一片,韓馥本人騎在馬上,也是一個不小心,被流矢射中,跌下馬來。

  若不是及時被陳諾的人發現,將他們救了出來,不然韓馥早死於混亂之中。但饒是如此,他也受了不小的創傷,臂膀還有胸脯處一片殷紅。

  他捧著冀州印綬,突然看到身體裡不斷流出的鮮血,眼珠一翻,就算不痛死也嚇昏了過去。

  從後督戰的孫輕也已經趕上前來,他勸陳諾向後撤,他來掩護。

  但火勢實在太猛了,他們根本來不及布防,風又助漲火勢,火舌亂舞,吞噬著房屋,一路直燒而來。

  眼看大軍陷入絕境,到底冥冥之中,老天自會幫忙。剛才一陣打閃子,接著又是一陣風起,的確利於趙浮的火箭攻擊,但在經過剛才的一陣醞釀後,也終於是時候下起了一場大雨。

  大把大把的雨水猛然落下,扑打著火舌,壓制著火勢。先前還囂張無比的火焰,頓時萎靡不振。很快,一處接著一處的紅光,被撲滅不見了。

  督戰中的趙浮,眼看再堅持一會就要將對方的人馬全都逼出來,他也就可以展開最後的獵殺。可眼看著呼啦啦的火勢被雨水慢慢的澆滅,他的心也是怒了。

  雨水淋下來,擊打在他的鎧甲上,噼啪作響,如演奏著一首美妙動聽的樂章。

  他抬起頭,冷雨鞭打著他的臉肌,臉肌粗猛的跳躍著。

  「將軍,不好了,那邊有伙人馬殺了過來!」

  本來嚴整的隊伍,因為有了第一道口子,跟著如水災一樣泛濫開來。

  前面他的隊伍在潰敗中慘嚎,後面一股軍隊在衝擊中大呼小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斜刺里,一將手執大刀,雙眼圓睜,沿路大呼,如同凶神惡煞。但凡被他手中大刀揮到的,皆是滿地狼藉,死傷一片。

  「吾乃顏良,誰敢與吾一戰!」

  喊聲夠狂妄的,但也極其符合他的這股氣勢。

  顏良救兵及時到來,村莊內的火勢也已經被雨水撲滅,陳諾人馬得以喘息後,也立即組織反擊戰。

  趙浮本來一直處於上風,但因為天公不作美,又加上顏良的突然出現,使得形勢逆轉。他的本部人馬一旦被衝散,部下再多再堅,戰鬥力也立馬被削弱。

  眼看大勢已去,他的部下們紛紛四散,各自逃命。

  有人勸趙浮撤退,但趙浮越是看到大敗,心裡越是不服。他拔刀斷喝,砍殺敢有逃跑的士兵。士兵被趙浮這麼一嚇,既然逃跑也是死,衝殺也是死,只好硬著頭皮拼命往前,渴望能夠僥倖殺出一條血路。

  趙浮這邊突然遭遇強敵,而一直處在外圍觀戰的程奐,他此時也已經呆不住了。他只好帶著他的人馬,從他們後面衝殺了過來。他本想聯合趙浮人馬殺回城去,只可惜,就在他離開陣腳的同時,早已伺機在暗處的雷公一部人馬立即截斷了他們的後路。

  這樣一來,趙浮、程奐眼看回不了城,而部下損失慘重,只好轉而將隊伍拉到附近一座山上,希望憑藉險峻的山勢,以作最後的殊死抵抗。

  陳諾留下顏良和雷公兩部人馬,讓他們繼續圍山,他則在趙雪和孫輕所部的保護下,護送韓馥回城。

  城內守將本來還有許多是趙浮、程奐帶來的心腹之人,他們還想要抗拒,但被城內的親袁勢力從後擊殺,大開城門,陳諾也就帶部入城了。

  城中,有原來被趙浮等囚禁起來的高覽等諸將,陳諾也一併打開牢門,將他們全都釋放了出來。只是讓陳諾沒有想到的是,當初為保護他逃出河陽城而以孤身奮戰的韓猛,居然並沒有死,他也是被趙浮等人單獨囚禁了起來,從河陽一路帶到了這裡。

  若不是韓猛,陳諾這條性命早就丟了。對於韓猛他極是感激,所以連日處理叛亂之事,除了帶上趙雪等人,韓猛也是終日不離其身,顯得特別優待。

  陳諾此時職在都伯,也本應該有兵可帶的,但袁紹並沒有給他兵馬,算是個空職。不過,他既然有武職在身,他也就可以招攬兵馬,充實部伍,而趙雪和韓猛也算是他唯一的兩個保鏢兼部下了。

  再說陳諾雖然在黑山軍的保護下強制進了城,但城內仍有許多股反袁勢力不甘屈服,趁機煽動人心,冀州城雖經鎮壓一時難以安定。

  韓馥因為重傷不能動彈,陳諾是指望不上他了,只好讓人以韓馥的口氣寫了安撫文書,張榜安民。也終於,在數日後,冀州城的動亂也漸漸平息了下去。

  冀州城雖然被陳諾控制了,畢竟城外趙浮、程奐一日不死,城內的人心一日就得不到安定。可恨的是,趙浮和程奐雖然經過一敗,但被他們帶到山上的士兵少說也有三五千人,他們根本是軟硬不吃,數戰下來,不但沒有攻上山去,反而讓他們精誠團結,眼看成了一塊難啃的石頭。

  而他們在這邊死戰著,城內韓馥因傷一直未能拋頭露面,不免讓外人有壞的猜測。而韓馥的那些硬派勢力,一時不明所以,還以為韓馥是為陳諾等劫持了,反有蠢蠢欲動之跡象。

  冀州初定,利在速戰,陳諾可不想因為趙浮之事再生別的事端。

  他正不知道拿趙浮他們怎麼辦,突然有人報說,外面有一人要找陳諾喝酒。

  孫輕時在陳諾身邊,也為著這事傷腦筋,聽小吏這麼一說,覺得很是可笑,就要轟走他,被陳諾制止了。陳諾有點不解,在此時候會有什麼人有此興趣要跟自己喝酒呢?更何況,他雖然掌控冀州,但在冀州城裡,能夠認識之人沒有幾個啊。

  他在腦子裡迅速的將此前認識的人一一掃過,突然一拍大腿,笑了起來:「是了,一定是他!」

  旁邊孫輕等人有些不解的看向陳諾,問他:「是誰?」

  陳諾神秘一笑,也不跟他們解釋,只讓他們先都退下去。

  眾人雖然不解,但也只好遵命。等到這些人退下,陳諾讓人去準備些酒菜,他則親自出來,要迎接來人。他一路跑出門外,果然只見一人細長身材,面部蠟黃,背著一口寶劍,頭裹著一方潔白的頭巾,背風而立。他右手捏了一個酒葫蘆,剛喝下一口水酒,漂亮的一部鬍鬚上滿是酒漬。

  而他的另外一隻手裡,還是跟初見時那樣,始終沒有閒下來,總是多少要拿些下酒之物。

  他一眼看到陳諾,立即上前兩步,拉住他,笑問:「還記得我嗎?我們曾在韓大人府上見過面的。當時我正要請你喝酒來著,可惜突然被外人打擾了,我於是和你約定了下次再來。怎樣,現在還有興趣嗎?」

  陳諾哈哈一笑:「只要奉孝先生能來,我隨時都可以捨命陪君子。」

  那人一楞,指著他:「你……你是怎麼知道我郭嘉的?」

  陳諾也沒有隱瞞:「我曾在張燕軍中見到過奉孝的好友戲志才先生,他雖然沒有言明,但我一猜,先生你必是他口中的郭嘉郭奉孝了。」

  郭嘉一聽,將手鬆開,搖頭道:「志才他怎麼會去黑山軍中效力,哎哎!」

  陳諾看他皺眉嘆息,趕緊說道:「其實戲先生只是一時在黑山軍中屈就罷了,想必以後他找到機會還是會離開那裡的。不過,說起來,我走前,戲先生還和我約好,將來有機會了,讓我跟奉孝你一起去黑山找他,我們三人倒是可以好好的喝一回。」

  郭嘉一聽,眉頭一皺,搖了搖頭。

  陳諾不解的看向他,問道:「奉孝這是……」

  郭嘉自喝了一口水酒,退後兩步,做跌跌撞撞之態。他仰起面來,醉眼惺忪的看向高高的門楣,手指著上面,突然放聲大笑:「如今韓大人已經出讓冀州,冀州即將易主,我等本是閒人,自然還是還之閒雲野鶴的好!」

  郭嘉說著,轉身就要走。

  陳諾有點不解,趕緊拉住他:「奉孝先生,你不是來找我喝酒的嗎?」

  郭嘉回過身來,看了陳諾兩眼。見他一副誠懇的樣子,也就點了點頭,抖了抖袖子,抓住他臂膀,笑道:「冀州雖然暫時沒有什麼危險,但城外仍有趙浮等人在。只要他們存在一天,怕你們的日子也沒有那麼好過吧?你自己的事情都忙不過來,愁在眉梢,還哪裡有功夫陪我這等閒人去喝酒?就算勉強,那也是苦而無味,喝不出什麼味道來。你去忙去吧,去忙去吧!」

  陳諾一動,趕緊拱手說道:「奉孝先生說得在理!趙浮一日不除,我一日食不甘味。可奈我數戰下來,仍是不能攻破賊人防線,心裡一直不痛快,倒是被奉孝你一眼看破了。既然話已說到了這裡,不知奉孝先生可否有好的辦法助我破賊嗎?」

  郭嘉搖了搖手,說道:「趙浮這人雖然脾氣不好,急功好戰,可他既然吃了上次一敗,身邊又有程奐相助,要對付他,那可難辦。不過我聽說,他們被圍在山上沒有糧食吃,已經到了殺戰馬果樹皮的地步,你們完全可以等他們都餓死絕了,再直接去替他們收屍不是挺好?」

  要等他們都餓死,陳諾等得,袁紹可等得?

  陳諾知道郭嘉是跟他開玩笑,也並沒有立即駁斥。

  「不過!」

  郭嘉突然又道:「趙浮這人雖然身上一大堆毛病,但此人向來忠義,在冀州事上,雖然行事有些過分,但對韓馥那是絕對的忠誠。只是可惜的是,我聽說因為上次一戰,韓馥身死了,而且就是死在趙浮他的手上。自古道主辱臣死,更何況是他親手殺了韓馥。只是趙浮他此刻被困在山中,消息封閉,等到他聽聞這個消息後,不知道他會有什麼反應?」

  「可是……」

  陳諾還想跟他解釋韓馥並沒有死,但腦子一轉,眼前一亮,再看郭嘉那副神情,頃刻間明白了過來。

  郭嘉這是在教他破敵之法,他心裡一喜,正要拜謝,郭嘉已飄然步出丈遠。

  相對於城內的安定,城外山上,則剛剛經過了新一輪攻伐。

  雙方互有勝負,趙浮等人死守山口,顏良等人仍是無法取勝。

  一場戰鬥下來,屍體堆積山口。程奐看得心急如焚,也終於忍不住再次責備趙浮。

  「想那晚若不是將軍硬是要貿然出動,我等豈會坐困至此?」

  趙浮滿身是血,兩臂因砍殺過度而變得麻木不仁,顫抖不止。他心裡知道錯了,但口裡不承認,又不好駁斥,等到實在聽不下去了,將刀往地上奮力一插,大聲叫道:「事已至此,你還想怎麼樣?難不成要我以性命相抵?」

  程奐眼看趙浮瞪起牛眼,蠻不講理,也就一跺腳,不跟他爭了。

  這時,山下突然一陣躁動,接著傳來鼓樂之聲,聲音甚哀。

  趙浮和程奐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相互對視一眼,也就立即下山來看。

  也不知為何,剛才山下劍戟森然的賊營,突然間處處掛白,加上哀樂的演奏,變得哀肅而莊嚴。

  程奐在旁說道:「難道是袁軍之中有什麼重要的將領死了?」

  也就在這時,一人上來,向趙浮說道:「趙將軍,下面賊將高覽要找你答話。」

  「高覽?」

  趙浮皺了皺眉頭,知道被他們囚禁的高覽肯定是被陳諾他們放了出來,既然找他說話,他也不能不下山。等到了山下,趙浮遠遠就看到一身縞素的高覽,心裡大惡。只是還沒有開口,反是被高覽舉起大刀,瞪起巨眼,惡狠狠的指著他大罵了一通。

  趙浮聽得糊塗,但有一句是聽得清清楚楚,如雷轟頂。他嚇了一跳:「你是說,韓使君他……他死了?」

  馬上高覽鼻子一哼:「你這是明知故問!當晚你明明知道韓使君就在袁軍之中,可你為了爭功,居然毫無顧忌,發令讓弓箭手不停放箭,而且每支箭上都澆油燃火。哼,你這麼做分明是想置韓使君於死地,想要活活燒死他!

  想韓使君身中你數箭,若不是被陳大人及時救回,當晚就一命嗚呼了!可恨的是,雖然經過連日的救治,到底還是沒能救下韓使君。目下韓使君已然身死,可不正好合了你這賊子的心意?你這殺人兇手,快快出來,與吾一戰!」

  趙浮聽得頭皮發麻,哆嗦著身子,反覆問他:「韓使君死了,韓使君死了?他是被我殺死的?」

  高覽怒視著他,揮舞著手中刀子:「你滿意了吧?這不正是你這賊子想要看到的嗎?」

  「不!」

  趙浮搖著頭,大叫一聲,跌下馬來。程奐等人想要去扶,被趙浮一推,仰天狂吐一口血,大叫道:「韓使君之死罪在我,我無面目再活世上矣!」

  程奐雖然心裡不好受,但聽趙浮這麼一說,還想要勸他幾句。但已經來不及了,只見那趙浮仍是改不了急性子,他再次大叫了一聲,將刀一舉,往脖子上抹去。

  雖然程奐伸手來奪,但趙浮刀快心急脖子嫩,一刀下去,血光濺起,趙浮的半個脖子早已經歪了下來,再去救已經不及了。

  高覽眼看趙浮當真自殺了,心裡不無佩服陳諾。他心裡嘿然一笑,又看賊兵陣中大亂,他也就舉起刀來,大喝一聲,命令士兵全體出擊,隨著他奔殺入敵陣。

  那程奐眼看趙浮身死,也是一跺腳,還想搶回趙浮的屍體,不想剛走出兩步,還沒有到趙浮跟前,早被對面高覽一箭射來,正中胸口。

  程奐手握住箭矢,迴轉頭來,逼視著高覽,問高覽:「韓使君……他……他真的死了嗎?」

  高覽臉上肌肉一動,反問他:「一個將死之人,還有必要知道這些嗎?」

  他手一揮,又有無數箭矢一齊朝程奐胸口上射來。程奐至死瞪大著眼珠,看向趙浮。看來,他是為趙浮之死感到可惜。或許他,已經知道這是他們的一個計謀罷了。

  趙浮、程奐一死,群龍無首,其餘人也就紛紛棄下武器,投降了高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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