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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叡心緒繁亂。想叫醒司譽詢問,又記起司譽現在的樣子。最後,他還是把目光定格在書房。

  五分鐘後,宗叡站在書桌前,輕輕吐出一口氣。

  「呼……」

  他面前是鋪好的宣紙、磨好的墨汁。

  書法是宗叡一直堅持的愛好。小時候爺爺寫,他在一邊好奇地看。後頭自己上手了,初時拿不穩毛筆,看墨水在宣紙上化開只覺得有趣。到後頭,一日日、一年年,連家裡人都沒想到,宗叡竟然堅持下來了。

  上個有記憶的周三,宗叡回家後便寫了數頁《上林賦》。

  這是漢代司馬相如的作品,落筆宏偉,渲染淋漓,有很高的文學價值。宗叡寫它,卻不是為了欣賞,只是因為它足夠長,寫著寫著便能靜心。

  想到自己當時沒有寫完,宗叡把旁邊一疊已經落滿字跡的紙翻開,預備確定一下自己當時寫到了哪裡。

  這一翻,他又愣住。

  紙上最主要的自然是自己的字。宗叡從小寫到大,最清楚自己字跡為何。

  偏偏在他落筆的地方旁邊,竟多了幾列旁人的筆鋒。

  大多是夸《上林賦》本身是如何恢弘壯麗,偶有幾句,則是說宗叡自己的字端正鋒銳,雖不及大家,卻也有一番風骨。

  宗叡看在眼裡,喉結滾動。

  他很清楚,司譽不會寫毛筆字。

  那麼,這些批文是誰寫的?

  對方夸宗叡的字好,宗叡卻覺得,對方的字也不錯。與自己方正平直的楷書不同,要瀟灑許多。整體若行雲流水,濃淡相融,疏密有度,看了就知道是有意練過。

  垂眼想了片刻,他把待了批文的幾張紙單獨撿出。又對照末尾的內容,在新的宣紙上書寫起來。

  書法是一種需要全心投入的活動。雖然心頭橫著無數疑問,當真落筆之後,宗叡的心還是一點點靜了下去。

  又一段寫完,宗叡抬頭,意外地發現司譽站在書房門口。

  他身上披著浴袍,神色里照舊是宗叡熟悉的探究。見他視線投來,嘴唇瞬時抿起。

  還是那種略帶緊張、想要隱瞞什麼的態度。

  宗叡還沒開口,心頭已經浮出隱約失望。

  他到底開口,卻是說:「小譽,這段時間,家裡有客人來嗎?」

  「客人?」司譽一臉莫名,顯然沒想到宗叡會這麼問。

  但很快,他反應過來,斬釘截鐵地回答:「沒有!我可一直都和你在一起的,絕對沒有見外人。」

  至於宗叡的其他人格,自然不算外人。

  想到「男友」幾天前吃醋的樣子,司譽暗暗抽氣,發誓堅決不能重蹈覆轍。

  第3章 我是切片?(3)

  「是嗎。」

  得到答案,宗叡平靜地發覺,自己竟然半點不覺得意外。

  他這副樣子,倒讓司譽又忐忑了起來,一邊走近一邊問:「你是什麼時候醒的?怎麼也不叫我。」

  宗叡垂下眼,繼續落筆,口中回答:「你在休息。」

  司譽「唔」了聲,「倒也是……你在寫什麼?」

  宗叡回答:「《上林賦》。」說著,恰好一頁寫完。他將宣紙放去一邊晾乾,自己抽來新的紙張。

  司譽看著這一幕,眼神更加複雜。

  他卻不知道,自己神色的變化已經被宗叡收入眼中。

  受書法喜好的影響,宗叡有時會去平城有名的書畫一條街逛。大多是為了買筆墨紙硯,偶爾也會從中淘到一些合眼緣的東西。

  桌旁博古架上的八卦鏡就是其一。他買這玩意兒回來,並不為風水講究。只是覺得架子有些空,放個鏡子剛好。

  現在,當了數年裝飾品的鏡子頭次被用到。司譽只當宗叡還在翻找合適的宣紙,完全沒有留意對方透過鏡子落在自己面上的目光。

  「又是《上林賦》,」司譽說,「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就喜歡寫這個。」

  宗叡神色沒什麼變化,唯獨嗓音里多出笑意,說:「怎麼突然感嘆起來了?像多久沒見過我似的。」

  司譽連忙說:「怎麼可能,咱們天天見呢。」

  宗叡:「也是——你替我請了多久假?」

  話題跳得太快,司譽微微一愣,回答:「一個月。」

  宗叡終於皺眉。

  前面司譽進書房時,他原先想直接問醫院證明的事。可真正開口前,宗叡鬼使神差地想記起上個周日。

  司譽說他車禍,自己因對方的態度有所懷疑。可還沒來得及問,人就直接暈了過去。

  現在,男友用同樣的眼神看著他。宗叡雖然不相信事情會這麼邪門,自己開口便要再暈一次。可細想自己兩次醒來的經歷,完全不符合二人生活習慣的床品、紙頁上多出來的批文、鄰居們在群里的關於口口聲聲都是「朕」「刁民」的怪人的討論,都讓宗叡有種奇怪感覺。

  他捫心自問:「好,我出車禍、腦子出了問題,神志不清之下說了奇怪的話。可為什麼是讓人朝我行禮?『我』以為自己是個皇帝嗎?」

  自認「皇帝」就算了,還有精力和男友共度良宵。

  司譽呢,明知道自己「車禍」「神志不清」,也不阻止他做那事?——哦,自己沒有明顯外傷,就算真和他做了什麼,也不會影響身體健康,司譽或許覺得沒必要。

  道理是這個道理,感情上,宗叡還是覺得情形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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