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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子第一次見到他,是在學校後面的碧桃園裡,也是如今這樣的時節,桃花落了,枝椏間鑲嵌著一顆顆碧色的小桃子,煞是喜人,虬枝碧綠的桃樹下,范里站的筆直,嘴角含著個清淺的笑意,就這麼望著她說:

  “我知道你,迎新會上一曲劍器動四方的西子,我是范里……”

  長身玉立,君子如玉,就那麼直直映進了西子眼中,一見鍾qíng,西子從來不信,可她後來想過多次,或許就是從這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從她眼裡鑽進她的心裡去了,初時尚淺,漸漸就如一根長長的針一樣,扎的越來越深。

  直到有天必須拔除的時候,她才覺出疼,疼的痛徹心扉,入骨入髓。范里的確當得起君子二字,即便分手,也從不會去找那些蹩腳的藉口和理由,非常清楚明白的跟她說:

  “西子我們分手吧!我必須和慕青在一起,並不是因為愛她,而是慕青可以救琪琪……”

  琪琪是范里的親妹妹,范里父親早喪,和母親妹妹相依為命,清苦之處不用想也知道,琪琪被發現白血病的時候,是在去年,考上大學的例行體檢中,花樣年華便已面臨死亡。

  這是一個燒錢的病,西子多次想幫忙,范里都沒答應,范里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很大男子主義的男人,他有男人的血xing和骨氣。

  但是他的骨氣可以讓他不接受金錢,卻對唯一能救活妹妹的機會,不甘也不能放棄,愛qíng,親qíng,他選擇了親qíng。

  西子甚至都沒法去怨恨他,琪琪的病拆散了西子和范里,卻成就了慕青的苦戀,西子總覺得,或許冥冥中自有註定,從一開始,范里就不是她的,所以慕青的骨髓才能和琪琪配對。

  除去這個,范里今後的前途也因為慕青,一片錦繡燦爛,幾乎所有人都各得其所,唯有自己,八年相戀的光yīn,得來如此寥落的結局,結局寥落還罷了,西子永遠不會忘記,分手時范里說的話,他質疑她對他的感qíng。

  這種質疑,令本來就寥落的結局,更添幾分譏誚和諷刺。西子睜開眼,就再也睡不著了,窗紗透進來的光線照在chuáng頭柜上,折she出微弱金色的光芒,西子按亮chuáng頭燈,是被她回來就隨意丟在哪裡結婚證。

  西子拿過來打開,鋼印下的男女既陌生又熟悉,曾經她以為這輩子只會嫁給一個男人,正是因為太過篤定,所以才有這樣的變數。

  chuáng頭柜上的手機嗡嗡的震動了起來,西子拿起掃了一眼,又抬頭看看chuáng頭的鬧鐘,時針指向兩點,分針指向一半,猶豫都沒有,直接掛斷,關機,不過,很快另一側的座機就響了起來。

  西子扒拉扒拉頭髮,吸了兩口氣,接起來:“胡軍,你有病啊!大半夜的,打什麼電話?你要實在無聊,找你的紅顏知己去溝通溝通,好好過過你所剩無幾的單身生活……”

  這女人一點不稀罕他,胡軍一屁股坐在花池子邊上,耳邊夾著電話,仰著頭看著樓上,伸出手指挨個數了數,數到第八層點了點頭,他媳婦兒就在裡面呢?

  他正兒八經有證兒的媳婦兒,可偏偏媳婦兒一點不稀罕他,一點都不稀罕,大晚上的勸老公去找紅顏知己溝通的,這女人得多大方啊!

  胡軍呵呵笑了幾聲,對著話筒嚷嚷:“媳婦兒,咱倆今兒登記結婚了,我胡軍也有媳婦兒了,我今兒不想找紅顏知己,我就想我媳婦兒,媳婦兒,你下來,你下來,咱兩口子大半夜隔著電話聊天,多傷感qíng,怎麼也的面對面,讓我瞅瞅我媳婦兒的小摸樣俊不俊……”

  顯然這廝喝高了,說話都有點不著四六,西子皺著眉,剛要掛斷,就聽話筒那邊胡軍說了:“媳婦兒,你要不下來,我可上去了啊,打擾了咱爸睡覺可不是女婿的錯,我上去了啊,媳婦兒……”

  這廝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無賴,西子真想用話筒直接敲暈了胡軍了事,他真上來,她家財主老爹就真就別睡了,西子咬著牙從齒fèng里蹦出一句:“等著……”

  咔,接著手機里就傳來嘟嘟的忙音,胡軍呵呵笑了起來。

  西子一出樓道,就看見靠坐在花池子邊上的胡軍,顯然是沒回家,衣服都沒換,外套卻不知道哪兒去了,上身就穿著那件白襯衣,扣子咧開了幾顆,露出裡面還算健壯的胸肌,袖口也卷到了手肘處,看上去有些慵懶的xing感,倒沒看出喝的多高。

  胡軍抬手沖她招招手:“媳婦兒,你過來,你站那麼遠gān嘛?怎麼說,咱們今兒也成了兩口子,過來,過來,咱兩口子近乎近乎……”

  西子真不想搭理他,可也怕他大半夜裡這樣大喊大叫的,雖說各家的隔音效果都不錯,畢竟如今快入夏了,開著窗戶睡的也不少,讓人家聽了多丟臉。

  西子走了過來,卻沒走太近,站在胡軍跟前三步外的安全距離,瞪著他:“怎麼說你也是警察,還是個領導,大晚上喝多了,跑這邊撒酒瘋,傳出去影響不好。”

  “影響不好?”

  胡軍笑眯眯看著她:“你是我媳婦兒,有證兒的……”

  說著,從褲子口袋裡掏出結婚證揚了揚:“我跟我媳婦兒gān啥都是合法的,誰管得著,警察也是人,領導也有七qíng六yù,來,媳婦兒咱先親個嘴,對了,不行,咱倆這兩口子是當假的,別看有證兒,也是假的嗚嗚嗚……”

  西子一個大步上去,捂著他的嘴連拖帶拉,拖到小花園裡頭,伸手一推,把他推在一把背靜的椅子上,湊近他,低聲道:“胡軍,你丫真醉假醉,你成心的吧!嗯?你瞎嚷嚷什麼……”

  西子氣急敗壞,又怕寂靜的深夜裡,自己的聲音太大,讓別人聽了去,因此湊得很近,幾乎湊到了胡軍臉上……

  這丫頭呼出的熱氣噴在胡軍臉上,有點痒痒的,說不出是舒服還是難過,湊得近了,胡軍甚至能聞見她身上沐浴rǔ的味道,gān淨,清慡,卻也勾的他心癢難耐。

  他眼睛微眯,落在她不停開闔的小嘴上,說句中肯的話,這丫頭長的真算挺平常的,可偏偏皮膚出奇的好,白皙,滑膩,當然,白皙是胡軍直接就能看到的,至於滑膩,完全是胡軍的想像。

  路燈的光線有些昏huáng,落在她臉上,有些朦朧的光暈,白皙的臉蛋,更顯得她的小嘴紅潤亮澤,仿佛氤氳著一層淡淡的水汽,挺像花瓣上的水珠,看著就那麼香氣四溢……

  胡軍喝了不少酒,白的,紅的,中的,西的,混合在一起,剛才還沒感覺,這會兒就覺的都團成了火苗子,突突燒上來,燒的他腦袋有點懵,燒的他理智徹底飛離了身體。

  鬼使神差色膽包天的手一抬,就圈住西子頸項,脖子微微一伸,大嘴就噙住了眼前饞人的小嘴……

  可惜還沒品嘗出到底是個啥滋味,胳膊一扭直接背在身後,疼的他頓時清醒過來:“嘶,放手,放手,西子,放手……”

  這丫頭把他按在椅子上,臉搶著椅子背還不說,膝蓋還狠狠頂著他的背,整個拿他當色láng對待了,手勁兒真大,別著他的胳膊生疼生疼的。

  西子冷冷哼一聲,放開他,後退站離他三步遠:“胡軍,少在我跟前裝傻充愣,這次念在你初犯,我就手下留qíng一回,下一次你要是再敢動歪心思,小心你的子孫根,這輩子都支不起來,現在痛快兒的,該gān嘛gān嘛去,別在這兒磨嘰,回頭我報警,讓人把你當色láng歹徒抓進局子裡去,你胡局的臉可就徹底丟了。”

  撂了話兒,轉身大步,頭都不回進去了,胡軍不禁苦笑,這他媽是個啥女人啊!這狠的,真是應了那句話,青竹蛇兒口,huáng蜂尾上針,兩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

  最可氣的,這個狠毒的娘們,還是他胡軍的媳婦兒,這以後的日子咋過,一弄不好,他就成高力士了。

  不過,剛才自己怎麼就鬼迷心竅的,湊上嘴去了,這麼塊又臭又硬又苦又澀的鐵疙瘩,真虧他胡軍下得去嘴,鬼迷心竅,真是鬼迷心竅了……

  14、十四回

  當事人的小兩口沒當回事,兩邊的長輩可真上心了,倆人這記登了,接茬就忙活別的,一會兒都不耽誤,訂酒席,請帖,拍婚紗照……房子現成的,可也的置辦當用的電器什麼的東西,忙的不可開jiāo。

  西子婆婆說了,讓她們倆下班就回大院裡吃飯,吃了飯,再回自己的小家,省的動火動灶的,這份貼心,別說,真合了財主老爹的意。

  就他家妞子,財主老爹最是知道,那從小就是自己懷裡揣著長起來的,能捨得讓這麼個寶貝疙瘩gān家務。

  先前窮的時候,都是財主老爹親力親為,後來富了,家裡請了幫忙的阿姨,可每每財主老爹得了空,也還親自下廚,給自己閨女做頓愛心飯啥的,自己閨女,那就是十指不沾陽chūn水的丫頭。

  財主老爹先前私下裡還愁呢,這小兩口剛結婚,又都是公務員,橫是不能一開頭,就請個幫傭的阿姨回家,現在小年輕的,不都稀罕過二人世界嗎,可兩人即便過了二人世界,也沒成仙,也得食人間煙火,這民生大計就成了問題。

  論說兩人都當過兵,這做飯也難不倒,做不好,做熟了總會,可這營養搭配,口味,他家妞子的嘴叼啊!當初她當兵那會兒,財主老爹是一個月就來上一回,給他家妞子改善伙食,就怕部隊的大鍋飯,餓瘦他家寶貝閨女。

  這會兒結婚了,他這個老丈人也不能真跟閨女過去,再說,家裡還有一大攤子事呢,還真愁了幾天,親家這一提,自然正對上財主老爹的心思,兩邊一拍即合,把小兩口今後的日子安排的妥妥貼貼。

  酒席訂在錦江,挺低調,低調的原因,是西子跟胡家二老說了:“我跟胡軍是公務員,又都是警察,太過鋪張,影響不好,簡單隆重多好,不僅體現了勤儉節約的美德,還不讓有心人嚼舌根……”

  西子小嘴巴巴的,把一向嚴肅的胡總參說的連連點頭,等小兩口走了,胡總參還跟老伴感嘆:“兒子三十多了,就辦了這麼一件靠譜的事兒。”可見心裡多中意西子。

  胡夫人卻笑著打趣:“可真是兒媳婦兒才進門,你這當公公的心就偏了,不過,我也是瞧著西子這孩子好,沒有時下女娃的毛病,慡朗正直,倒是軍隊能鍛鍊人,瞧咱們西子就和別的丫頭不一樣,站在那兒,坐在那兒,都是樣兒,瞧著她,我都覺得婷婷身上都是臭毛病,好在結婚了,也不用我cao心。”

  胡總參點點頭:“當兵也不都跟西子這樣,這孩子難得,要是個男孩子,弄不好能在軍隊gān出點成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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