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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萱不過是皇太后安插在謝瓊嬰身邊的眼線罷了,將謝瓊嬰身邊的事□□無巨細地同她說,皇太后要知道謝瓊嬰是真紈絝還是假紈絝。
晴萱聲音雖小,但卻足夠讓人聽清楚,沛竹和陳維自然不會將這話放在心上,因為誰都知道晴萱先前是跟在皇太后身邊的。
但宋殊眠卻從這話裡頭聽出來了幾分不對勁。
晴萱認真地看著宋殊眠說道:「三公子先前真的是個很好的人,當初佩雲死的時候,三公子哭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都快昏死過去了。三奶奶還請相信,三公子他真的不是沒有心的人。」
佩雲就是那個因為倒出了水而被皇太后活活杖則而死的宮女。
晴萱隱隱能察覺到,她在這裡待不久了。但她侍奉了謝瓊嬰五年,背主也背了五年,表面上的主子是謝瓊嬰,背地裡頭卻時常往宮裡頭跑。當了五年的眼線,縱使走前也給人留點好吧。
這些話晴萱想了很久很久,最後還是說了出來。
若是宋殊眠能夠聽進去這些話也是再好不過,若是聽不進去的話也無妨,是非只在人心,將來她總能親眼見得的。
宋殊眠聽著晴萱這廂肺腑之言,卻抓到了她話裡頭一個大大的漏洞,她問道:「可不是都說皇太后疼謝瓊嬰如命,為何他都求得這樣傷心了,皇太后還非要打死這個宮女呢?」
確實啊,既然謝瓊嬰這麼良善,他為一個小小宮女求情,皇太后怎麼可能會不應允?究竟是為什麼又要活生生把人打死呢?
宋殊眠一瞬間恍若察覺到了什麼事,她豁然瞪大了眼,怔怔地看向了晴萱,眼神之中皆是不可置信。而晴萱看著她這樣的神情,便知道她什麼都猜到了,她沒有辯駁,也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
一行人已經走到了謝府的門口那處,宋殊眠來不及繼續深問,就見到了謝瓊霖夫妻,但方才她從晴萱的眼神之中已經讀懂了那些陰謀詭計。
宋殊眠昔年讀、讀史書,她在書中看帝王,見眾生,她再清楚不過皇太后打得是什麼心思。
歷史帳簿上勾心鬥角,爭權奪勢的事情從來不少,而皇權制衡是更每一個朝代都必不可少的東西。謝家權勢煊赫,謝家的後輩可以有一個子弟延續家族榮光,但不能有一個子弟將謝家再舉上一個高度。
許多人都說,謝瓊嬰以往是一個厲害得不行的人,明氏這樣說,晴萱也這樣說。
宋殊眠從前不信,但是現在終於相信。單單是從皇太后忌憚謝瓊嬰的那副樣子便能窺見,謝瓊嬰是有多讓她害怕啊。
打著愛的名義將人捧上了雲霄,結果卻是為了笑著將人送入人間地獄。
他們要他當惡鬼,不要他當神仙。
就因為那些莫名其妙的猜忌,就因為那可笑的制衡之術,就這樣將人引入歧途。
噁心,實在是太噁心了。
謝瓊嬰他哭了一天一夜,他在哭什麼?他在哭那個死去的佩雲,也在哭自己。若他聽話,好好的當個廢物紈絝,謝家便能好好的,他也能繼續金枝玉葉下去,若不聽話,誰知道他們還會做什麼呢?
佩雲的死,亦是一種警告。
他那樣聰明,又是那樣的良善,總會選個兩全其美的好法子。
他如他們所願廢了自己。
寒風凜冽,竟吹得心都涼了幾分。宋殊眠想明白了這些,心裡頭便堵得厲害,尤其是在看到了正衝著她笑的謝瓊霖之時,厭惡之情達到了巔峰,幾欲作嘔。
謝瓊霖已經和明氏一同站在門口了,品哥兒正坐在他的臂彎之中,這會正不停地喊著宋殊眠「叔母」,還蹬著小腿朝著她不斷地伸手。
宋殊眠硬下了心腸,不去理他,徑直路過了他們。
雖知稚子無辜,但她這一會實在沒有心情同謝瓊霖他們虛與委蛇。
擦肩而過之時,明氏急急沖她喊道:「殊眠,坐一輛車去吧。」
宋殊眠沒有回頭,只是說道:「不必了嫂嫂,我心裡頭堵得慌,怕沾了晦氣,吐車上了。」
宋殊眠這還是嫁到謝家以來,第一次跟他們說了重話。
她當著謝瓊霖的面說他晦氣,在場的所有人聽了面上都露出了幾分震驚,似是沒有想到她說話這樣刺人怨毒。
謝瓊霖面上沒有什麼神情,反倒是明氏急住了,「你心裡頭有氣,做什麼拿青良撒脾氣。你怎就不明白呢,杜家的人縱然死得可憐悽慘,但若非是他們自己心思不正,想著要了這頭又要那頭,這樣的禍事又怎麼會降到他們的頭上?這天底下的百姓又難道沒有受其苦,受其害嗎?」
她懷了孩子,情緒激動之時說起話來還有幾分氣喘,旁邊的丫鬟一邊為她順氣,一邊扭頭對著宋殊眠說道:「哎呦,三奶奶,你這莫不是受人挑唆哩,平日裡頭不是和二奶奶最最親近的嗎,怎如今說這樣的話?這國公府裡頭,誰不曉得你們關係好得緊,怎麼能因為這點子事情就鬧了不愉快呢?」
宋殊眠終於轉過身去,她沒有理會那個丫鬟的陰陽怪氣,只是十分不解地看著明氏,「嫂嫂的意思是說杜家滿門兩百性命,死得活該?」
明氏出身於戶部侍郎,父親官路通途順暢,而她自幼在高門大院中長大,端的是教養嬤嬤口中的儀態萬千的和教書先生們說的仁義禮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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