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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寧見謝沉不肯鬆口,氣極道:「你什麼東西都想著給那個女人的兒子留著,我的孩子就不是你的兒子了嗎?!」
長寧口中的那個女人便是謝沉故去的亡妻林氏,當年謝沉與林氏是京都出了名的恩愛,只不過林氏早亡,有情人終究陰陽兩隔。
見長寧提到了亡妻,謝沉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你何故同一個死人去比,當初是你要強嫁於我,便當知道會有今日這樣的局面。霖哥兒這十來年在你的手下過得可好?他可曾有來我面前怨懟過你一回?他將你當作了親母,你倒不曾將他當作你的親子。你去看看你的好兒子,叫你生養成了如今這般渾天渾地的樣子!」
長寧欲爭,謝沉不給她這個機會,繼續說道:「世子?嬰哥兒他恨不得鬧翻了天來也見不得願意當這個世子!他整日裡頭就顧著吃酒耍混,當個世子能怎麼地,叫他能過得比如今這樣還要暢快不成?幾十年之後,國公府若真要傳到他手裡去,你還要指望將來正柏登基也能像你哥那樣照料著他不成?」
長寧叫這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確實如此,若是謝瓊嬰品行好一些倒還好說,她這個做母親的去同謝瓊霖爭上一爭,但他如此,便是傳位於他也不見得是好,反倒叫他多了幾分禁錮。
謝沉知道長寧是為了兒子著想,恨不得什麼好東西都給他拿來,但世子一事關乎著將來國公府的命運,他怎麼敢叫謝瓊嬰去坐這個位置?
他見長寧沉思,起身離開也不再多說。長寧不是一個不清醒的人,應當曉得其中利弊,當個謝三公子對謝瓊嬰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
但長寧不肯這樣輕易就依了謝沉,說道:「若叫霖哥兒當了世子,那我的兒就是被人壓了一頭,我怎麼曉得他往後會不會刁難他呢?」
謝沉道:「他們兄弟倆之間是什麼關係你還不明白,霖哥兒比我都還疼他弟弟,倒是叫你瞎操這份心。」
長寧自然知曉兄弟二人關係親密,但還是嘴硬道:「誰曉得他是不是裝的,待我們半隻腳邁到了土裡,讓他當了家做了主,可不信他還能這樣待嬰哥兒。」
謝沉知道她心頭已經應下了此事,只是說道:「日久見人心,你且看著就好了。」轉身便進了淨室裡頭。
春澄堂的院子裡頭種了不少品種的花,是以即便到了冬季,一些花敗下了,但另外一些又正值茂盛之際。如此而來,季節交迭更替,春澄堂內卻花開不敗,甫一進門,凌冽的空氣帶著幾分清新的草木氣鑽進了鼻腔。
桂花樹已經快要敗光,下頭的石桌上還放著針線盆,裡頭是一個快要做成了蒲團。
處處都是宋殊眠生活的氣息。
謝瓊嬰自上回離家已有幾日的時間,在外待了幾日,見到了這樣的春澄堂才稍稍有些許心安。
方才天色還是亮著的,宋殊眠本在院子裡頭做東西,結果轉頭就被喊了出去帶謝瓊嬰回家了,這蒲團還放在外頭沒來得及收。
宋殊眠見謝瓊嬰的視線落在那個蒲團上,出聲說道:「眼看天涼了,無事的時候便想著給大黃做個窩。」
謝瓊嬰有些奇怪,「可是你不是不喜歡大黃嗎?」
兩人已經進了院子,那邊晴萱和沛竹本在院子中閒話,見到二人回來了便要行禮,只被謝瓊嬰抬手打斷,見此便退下了。
兩人已經走到了那棵桂花樹下邊,宋殊眠說道:「我沒有不喜歡它,我只是害怕它。」
謝瓊嬰想到了宋殊眠當初也給他也做過幾件冬衣,所以她也不是不喜歡他,而是害怕他對嗎?
他問道:「如果你不喜歡它的話,你還會給它做這個嗎?」
宋殊眠覺得謝瓊嬰出去了幾天怎麼變得這樣奇怪,腦子也轉不靈清了?她道:「那自然是不會了。」
謝瓊嬰聽了這話眉眼舒展了開來,他坐到了那張桌子旁邊的石凳上,從衣袖中掏出了一支金簪,遞到了宋殊眠的眼前。
宋殊眠往謝瓊嬰的手上看去。
金簪細細長長一根,簪身為純金打造,簪頭是鴛鴦戲水樣式,十分精巧細緻,在謝瓊嬰白玉一般的手上更襯得其熠熠生輝。
謝瓊嬰還未曾給人買過這些玩樣,他不知道什麼樣的簪子叫好看,只是知道金的一定是好的。
深秋的風帶了幾分凍人的寒意,穿梭在桂花樹間,拂過帶來簌簌聲響,月光將兩人在地上的身形拉得頎長,一個坐著,一個站著。
宋殊眠有些怔愣,只是呆呆地看著他手上的東西。謝瓊嬰手都抬酸了見她還沒甚反應,便拉過了她的手將簪子塞到了她的手上,見她這副樣子也不知道是喜還是不喜歡,他摸了摸鼻子故作隨意說道:「前兩日我在賭坊裡頭贏了不少的錢,銀子在身上帶著怪重的,我沒處花便去買了這個回來。」
宋殊眠其實並不怎麼喜歡金飾,因著這東西帶不好了便是顯得人土裡土氣,活像個暴發戶。
但宋殊眠知道謝瓊嬰這樣便是聽進去了那天的話。
她看著手上的簪子兀地笑出了聲,聲音在安靜的夜晚之中顯得清澈,金簪在她的瞳孔之中倒影出了絲絲光芒,顯得其更加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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