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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過後, 謝瓊嬰已經有幾日未曾歸家。
時至傍晚,晚霞泣血。
謝瓊嬰本來同趙承軒和杜鶴安二人在城西那角看人鬥雞, 這會比賽還沒開始, 一堆人便已經圍在了這處, 謝瓊嬰的身影在人群之中格外出挑。
小廝陳維找來,說聞首輔帶著孫女來訪,國公爺召他速速歸家。
趙承軒聽到是聞首輔, 又聽到了他的孫女, 有些疑惑,「聞家最近不是和徐家走得近嗎?不是還有傳聞說要結親, 帶著他的孫女上你家作甚?」
聞首輔年事已高,如今年過七旬, 而且沉疴纏身, 如今的情形看著是不大好的。徐家和聞家若有意結親的話,必須要抓緊了時間, 否則若聞首輔若真撐不過了這個冬天,也不知道還要拖多久。
聞徐兩家政治立場相同,都主張新政,聞家雖然底蘊沒有多麼深厚,但好歹當家的老爺是當朝首輔,百官之首,而徐家祖上五世正德,今又出了像徐彥舟這樣的新貴能人,兩家結親只會百利而無一害。
杜鶴安雖不曉得他們上頭的彎彎繞繞,但卻曉得八卦秘聞,近來徐家和聞家走得越發勤快,想來不久就要定親了。他見謝瓊嬰家里人來尋,只道:「哎呦,可惜了,這兩雞都是各中翹楚,咱們謝三公子是沒這個福氣看了。」
謝瓊嬰聽了杜鶴安這欠颼颼的話只是用手肘了一下他,頭也沒回對陳維說道:「我不回,他來了就來了,干我何事?」
謝沉料到了謝瓊嬰不會老老實實回來,早就吩咐了陳維說辭,陳維道:「首輔大人的身子看著好像不太行了,國公爺說終歸師生一場......」
當年謝瓊嬰也在國子監裡頭讀過書,聞昌正教過他近乎一年的時間。當初謝瓊嬰最是愛重這位先生,就連謝沉都知曉。
謝瓊嬰話都沒有聽完就轉頭看著陳維說道:「他如今就是死了也和我沒關係。」
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冷漠,連一絲別的情緒也沒有。
當年聞昌正只教了國子監裡頭特別出色的學生,趙承軒雖也在國子監讀過書,但卻未曾與其有過接觸,只是聽說過聞昌正此人異常嚴苛。見謝瓊嬰如此只是當他曾經受了聞昌正的刁難,才這樣厭惡他。
那邊陳維見到謝瓊嬰這樣油鹽不進,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外頭停著謝家的馬車,謝瓊嬰本要轉回身去,鬼使神差地抬了一眼,只見馬車的帘子被一雙纖纖玉手掀開,裡頭探出了一個腦袋。
將近十一月的天,遠處的天際是潑天的紅雲,梨花樹下,馬車裡頭的人正探著腦袋看著他。
夕陽的餘暉,在她的臉上染了鮮艷的霞光。
有風拂過,衣袖微擺髮絲清揚,見其如見艷陽天。
只此一眼,謝瓊嬰的心中恍若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
他拍了拍杜鶴安的肩膀說道:「幫我押個五百兩到左邊那隻雞身上。」
陳維曉得謝瓊嬰這是願意跟著他回去了,方才還不是百般不願,怎麼轉個頭的功夫就應下了?
杜鶴安那還沒反應過來,見他壓了左邊的那頭不贊同道:「我瞧著左邊那隻不成,看右邊那隻像是個厚積薄發的,骨骼瞧著就堅實,身上的毛也貼得緊緊的,那小臉皮緊薄細緻......」
杜鶴安這邊分析的頭頭是道,趙承軒拿手上的摺扇瞧了瞧他的腦門,「人都快走遠了還擱這裡寫『策論』呢。」
杜鶴安這才反應過來,轉頭見得那謝瓊嬰都已經快走到了謝家的馬車前。
他不就才說一會話的功夫嗎?人怎麼就走這麼遠了。
那日兩人算是不歡而散,謝瓊嬰被宋殊眠的話刺激得連家也不敢回了,在外頭躲了幾日也不知道怎麼面對她,然而將才一眼,他才明白了一些。
她生得這樣好,怎麼就非要把人碾進土裡呢?
鬱結了幾日的心情在見到宋殊眠的時候消散了一些,原以為馬車上就她一人,結果一掀開帘子卻見得旁邊還有一位女子。
這女子看著比宋殊眠還要大上一些,十七八歲的年紀,生得端莊大氣,身著一身水粉描金線織錦長衫,頭上簪著梅花琉璃釵,披散著頭髮,尚還待字閨中。其容顏絲毫未被那抹粉色襯得艷俗,反而在那張臉上顯出了一股別樣的憨態,看著柔和了幾分。
這人便是聞首輔的孫女聞清梨,聞昌正底下有不少的子孫滋源由七鵝裙一物兒二柒舞二八一整理,卻獨獨只有聞清梨這一個孫女。聞昌正再如何嚴厲,但對這唯一的孫女卻是疼愛有加,當初甚至他在國子監教書的時候,也會將其帶去。
那年謝瓊嬰方才十五歲,在國子監讀的一年書,由聞昌正教導。一來二去,聞清梨與謝瓊嬰自然會有接觸。
見到了聞清梨也在,謝瓊嬰斂了些許情緒,終究沒再說話。
將才聞首輔來得突然,謝國公怕陳維叫不回謝瓊嬰,便讓宋殊眠也跟上了一起。未想那聞清梨也要來,見她開口宋殊眠也不好拒絕。聞清梨既同她一塊來尋謝瓊嬰,那想來二人是認識的,可現如今見他們二人也沒有打招呼見禮的意思,一時之間讓人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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