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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這處朱窗大門敞開,沁入絲絲涼意。如今時日尚早,晨時的光亮砸在屋外的石階上,烘著地面上淌著的水珠。
謝瓊嬰方在榮德堂陪長寧用完了早膳,回來的時候明氏已經離開了這處,只宋殊眠一人在堂屋這處。
女子低著頭面上也看不來什麼喜怒,雙手交叉搭在腿上,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坐在紅木圈椅上。
謝瓊嬰知道,宋殊眠這是在等她。
許是沒有想到宋殊眠會主動等他,謝瓊嬰面上有一瞬間的錯愕,但轉念一想便以為宋殊眠是想開了。
他在心頭對自己說著,只要宋殊眠願意低頭,他便能原諒她昨天的所作所為。
謝瓊嬰面色舒緩坐到了宋殊眠的身邊,他抬眉問道:「你這是想明白了?」
宋殊眠本在想著事情,聽到謝瓊嬰的聲音才注意到他回來了。她沒有回答謝瓊嬰的話,只是問道:「你昨天幫我出氣了為何不同我說?」
謝瓊嬰沒想到宋殊眠會問這個,他昨天看到宋殊眠同徐彥舟私會,只顧著生氣了哪裡還記得這個。況且這事有什麼好說的,他自個兒眼巴巴地湊上去說倒像是在邀功一樣。
他隨意說道:「這有甚好說的,你擱外頭丟臉,不也在打我的臉嗎?」
若非今日明氏來同宋殊眠來說了這事,她哪裡還會知道這些,做好事不留名,謝瓊嬰倒是心寬得很。
她只心裡頭想著這話,忽看著謝瓊英嬰道:「可是你一邊不容許外人來折辱我,自己卻比誰都要瞧不起我。」
謝瓊嬰此行,實在自相矛盾。
謝瓊嬰知道宋殊眠是在說昨日的事情,他叫宋殊眠氣笑了,說道:「你倒還敢提昨日的事情,我原以為你是被人羞辱狠了一個人躲去哭了,誰知道你轉頭就在徐彥舟面前笑得跟花一樣,這氣我能咽得下去?」
「所以你就這樣羞辱我?」
謝瓊嬰沒有說話,這事確實是他失了控,做得過了,但若是再來一回,他依舊控制不住自己會再去做。
宋殊眠見他不吭聲,繼續說道:「你用言語羞辱我,你想將我的骨頭碾碎,叫我認清我是一個卑賤的人,只能仰仗你而活。不管你有沒有生氣,你的心裡頭一直都是這樣的想的。所以我這樣的人,同你提了和離,就是這樣讓你覺得這樣不可忍耐?」
謝瓊嬰像是被戳中了心事,只是冷冷地看著宋殊眠。他不明白宋殊眠明明生得這樣子嬌,怎麼說出來的話比誰都要冷。
他確實不想和離,但宋殊眠不是把他當祖宗來供嗎?那她就應該是自己最忠誠的信徒才是。
謝瓊嬰不承認自己或許已經動了心,心緒已經被她輕而易舉地牽動。他是宋殊眠眼中的祖宗,但此刻顯然已經成了那個下位者。
骨子裡的驕傲讓他低不下頭,他不願意承認自己不想放她走,所以想用暴力與羞辱叫她閉嘴,好像這樣自己心裡才能好受一些。
謝瓊嬰不屑一笑, 「難道不是嗎?我只不過是叫你看清現實而已啊。」
他就是想要將宋殊眠的心氣全都磨沒,叫她只能留在國公府里,留在他的身邊。明明是她先來和自己說要好好過日子的,是她先來一點點討好自己的......
宋殊眠說道:「我已經說了,你若當真這樣子瞧不上我,只要一紙休書我們好聚好散。你不是不肯嗎?你一邊羞辱我一邊又想我叫我心甘情願地留在你的身邊。」
「謝瓊嬰,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
謝瓊嬰確實不正常,十五歲到十九歲,這四年如一日的生活早將他身上的人氣磨沒了。他好不容易看到了點光,怎麼會願意再去放手呢,宋殊眠是他的妻,她沒有家,是完完全全屬於他的,他就是要拉著她共沉淪。
宋殊眠這話是直著罵他有病了,謝瓊嬰看著她有幾分鄭重的神色,便知道她不是在說笑。看著她這幅神情,謝瓊嬰腦子裡的弦嗡嗡作響,吵得他頭疼,他耐著性子問道:「所以你今天還是來同我吵的?」
宋殊眠搖了搖頭,沒有迴避他冷厲的眼神,「我知曉皇太后、皇上疼愛你,公主也將你視若珍寶,你出身高貴,門庭顯貴。所以,或許在你的眼裡別人的命不是命,別人的顏面也都不過是塵埃。但謝瓊嬰,你若是真的將我當作妻子,不能只想著叫我一直跪在地上。」
不能叫她一直跪在地上。
謝瓊嬰腦中緊繃的弦瞬間炸開。
第三十一章
他知道宋殊眠昨天的話不錯, 若不是他謝瓊嬰,宋殊眠這樣的人甭管嫁了誰都能過得順風順水的。十五歲的那場少年傷痛,困住了自己的餘生。他已經快要站不起來了,為什麼還要叫宋殊眠也跪下去。
謝瓊嬰一時之間竟有些不敢去看宋殊眠的神情, 只是兀地起身往外去了。
宋殊眠也想了許久要不要同他說這些, 她本來覺得同謝瓊嬰是說不通的, 先前明氏說謝瓊嬰曾經是個好人, 她也是不信的。但今日知曉了他為自己出氣之後,她想或許謝瓊嬰也沒有那樣壞,也不是那樣的十惡不赦。
但她不知道謝瓊嬰現下這是何意, 是應了還是沒應?看他臉色不太好的樣子,莫非是又生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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