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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你那不會辦事的爹爹,拖累了你。」盛玦趁著對方不清醒,背地裡說岳昌侯的壞話,「若不是你爹擅自上門接你,還一直拖著不把你還給本王,你也不會病成這樣,你以後可千萬不要親近你爹爹了,以後……全心全意跟著本王就行。」
說著說著,攝政王終於把這些年給岳昌侯攢下的壞話和不滿一併告訴了岳昌侯他女兒,心裡才好受了很多。
說完了,盛玦口渴似的喉結一動,而後倏地把目光落到了江洛瑤臉上。
睡著的她檀唇緊閉,嘴巴小小的,沒多少血色,但依舊瑩潤微軟,不知道……
盛玦一雙深邃眉眼像是迷離了一瞬,目光所及處再也看不到別的,只看到那唇,那眼,那人。
就在他逐漸逼近之時,似乎因為感受到了對方灼熱的呼吸,江洛瑤睡得不那麼安穩了,睫羽突然微微顫動了一下。
盛玦當場怔住,回過神來以後,又猛地退了好遠。
他目光依舊在江洛瑤身上,只是表情心虛極了,好似做了多大傷天害理的事。
盛玦心口起伏劇烈,一直不動聲色地退到了窗邊。
他怔怔地站了好久,突然腦子裡蹦出一個念頭。
不對啊——
自己又沒做什麼,憑什麼要這麼心虛擔憂?
等等。
攝政王想,就算自己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也沒有這麼害怕過。
他怕什麼呢。
不該怕的。
盛玦重新回到床榻邊,這一次,他沒有再繼續,而是抱著江洛瑤將其送到裡面一點,自己在外畔躺了下來歇了。
姑娘家的閨房,就連床幔的色彩都是溫柔清麗的,盛玦覺得很舒心,就這樣守著她躺好。
屋內寂靜,盛玦自己的心跳聲太大,吵的實在睡不著,只能轉回半邊,側起上半身繼續瞧她。
剛剛抱的時候沒注意,弄亂了她的衣裳,盛玦就一隻手托著腦袋,另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地幫她去整理領口,再親自一寸寸地掠平皺了的衣褶。
他碎手碎腳地幫忙整理了半天,萬分上心,偏偏有點手腳笨,非但沒整理好,還弄得更彆扭了。
盛玦:「……」
他較真的勁兒瞬間就上來了,也不再用那閒適的姿勢了,攝政王「騰」地坐直了,拿出極大鑽研的勁頭去給她整理。
一直折騰了許久,終於弄好,王爺他才鬆懈一口氣,繼續躺下。
盛玦沒事兒干,只能俯視瞧著近在咫尺的江洛瑤,然後……一根一根數她的長睫。
一直不知道數到多少,盛玦一下子花了眼,忘記了長睫數到哪個位置了。
他無奈地輕笑一聲,逗趣道:「睫羽多少根,回答本王,說不出來的話,本王可要找你麻煩了。」
·
江洛瑤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與尋常夢境不同,這一次她清醒地認識到了這是夢,但是總也醒不過來。
她夢到自己被一些不認識的人帶著走,掙不脫,逃不掉,只能眼睜睜地跟著離開。
京城,還是這個京城,但是城中百姓都有些怪異。
江洛瑤甚至看到好些個已經去世多年的人在街邊站著看她。
她心裡隱約覺得不妙,也知道自己不該順從地隨著人流被帶走。
可是……
她身子提不起任何力氣,走不了。
這個夢太怪了。
江洛瑤閉上眼眸,想起兒時,爹爹給自己講過一些睡前故事。
自己小時候,其實是怕黑的,但是每次夜裡,爹爹就會被娘親打發過來個自己講睡前故事,因為有爹爹在,所以自己睡得異常安穩,幾乎沒有噩夢侵擾。
後來漸漸也就不怕黑了。
只是……
爹爹剛開始確實不是個擅長哄孩子的,自己身為侯府的嫡女,是爹爹和娘親的第一個孩子,爹爹初為人父,照顧人都是左支右絀的,手腳不知道該往哪裡擺。
某一天,下雨天外面電閃雷鳴的,自己睡不安穩,爹爹就又被娘親一腳踹出房間,到自己這邊來講睡前故事。
那一次,爹爹隨手拎了書來,講的是——恐怖民間俗事。
也許是爹爹個人比較感興趣,所以講著講著也沒發現什麼不對,一個人沉迷書卷,看得很起勁,給自己講故事才是捎帶的事兒。
江洛瑤只能瑟縮著,硬生生聽完了那恐怖故事。
從此一記好多年,嚇得再也忘不掉了。
故事裡說——
夢裡若是有人帶你走,千萬別答應,尤其是面容清晰的人,那種往往是來自黃泉之地,趁著陰陽夢境來人世間抓人的。
爹爹講的故事,是一個痴情女子在夢中與情郎約好見面,情郎留下字條給她,她記在心裡夢醒後去尋,卻得知那男子已經在幾日前離世了。
這種靈異故事,結局自然是女子也香消玉殞了。
只是在這種氣氛烘托下,一切細節都帶了恐怖的感覺。
類似於——面容清晰者,來自黃泉,面容模糊者,才是真真正正的陽世情緣。
江洛瑤一想到這個,整個人都不太好了。因為在她現在的夢裡,看到的全是面容清晰之人,更明顯的是,好幾位還是去世的老者。
她一邊被帶著走,一邊觀察著四方,看到曾經在侯府但已過世的周伯伯眼含熱淚地瞧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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