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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一扇門,她看不到的是,盛玦一直緊縮的眉目已經舒展了。
盛玦回想一番,覺得也對應上了——岳昌侯主動送女兒,但是留了底,不表明真話,亦不讓洛瑤完全接近自己,想必就是王夫人所說的,為了試探自己是不是洛瑤的命定之人。
而後來,又接洛瑤回去。
說不定是這二位對那算命的話表達了懷疑,畢竟第一個送來自己府上就很合適,很難不惹上懷疑。
緊接著,接回去,洛瑤病倒,這兩人才真真切切地信了算命的話。
所以……
盛玦微不可覺地提了下嘴角,眉心放鬆。
自己很可能就是江洛瑤的命定之人了?
盛玦這麼多年,簡直不敢想還能擺脫寡獨的命格,他不近女色,不感興趣,也懶得付出真心給誰。
本想著差不多就這樣過一輩子。
誰想到還有這樣一個特殊的人闖入王府,闖入心中。
江洛瑤——和自己一般特殊,有著艱難命數。
盛玦細想一番,甚至覺出了一點惺惺相惜的感覺。
王夫人也通過了他言語間的詐術,他暫且信了對方,語氣便也不再和方才那般冷淡。
他問:「那洛瑤病了,為何不通知本王。」
王夫人在門外說:「這不是怕叨擾了王爺嗎,聽侯爺說,當初接走洛瑤的時候,您發了很大火,我們便想,哪怕洛瑤同您有緣,若讓您感到了厭煩,也是不該再去打擾您了。」
王夫人話術高明,不動聲色地平息了攝政王的怒氣,甚至還給江洛瑤與他扣了一個「結緣」的名號。
盛玦也愛聽這話,心間一觸動,再想起江洛瑤,也覺得似乎哪裡變得不一樣了。
王夫人緊張地等對方的回話。
又是等了許久,才等到攝政王平靜的應答。
盛玦說,日後再有這事,要拎得清孰輕孰重,該來找就找,本王不會厭煩,也不會袖手旁觀。
王夫人一口氣松到了底。
「那就勞煩王爺您了。」王夫人道別離開,「請王爺再陪洛瑤坐一坐,等下我拎侯爺給您親自賠罪,侯爺他確實太胡鬧了,該罰,我這就回去讓他跪搓衣板。」
好話壞話都讓她一個人說了,盛玦也不好再找岳昌侯的麻煩。
門外的鎖已經去了。
但他也不想走了。
盛玦轉身回去,重新來到了江洛瑤榻邊。
這一瞬間,他看向她,心裡瞬間像是被極大的歡欣填滿,某種前所未有的滿足霎時間包圍了他,叫他喜不自勝。
這姑娘,是自己的。
不需要躲著自己,反而還得陪著自己才行。
盛玦活這麼多年,頭一次感覺真真切切是被需要的,這世間,有人極端地需要他,離不開他,是他的唯一,也唯一是他。
床幔沉寂,陷入軟褥的姑娘沉睡了許久,盛玦喉頭一動,左右四下無人,他緩緩走近,俯身貼著榻邊仔細瞧她。
她睡著時,哪怕面色蒼白,也依舊美得不可方物,像是不小心墜落凡塵的仙,沒有絲毫世俗的氣息,美得不真實,乖得不像樣。
她的長睫像是合攏的花,羽睫卷翹濃黑,盛玦悄悄去摸了摸,掌心痒痒的,讓他忍不住想笑一下。
盛玦饒有興趣地繼續觀察她。
見她面容素淡,一雙黛眉依舊不減顏色,弧度淺淺,像是一線水,一弧月,像是水袖拋低,柳枝婉轉。
怎麼看都十分入自己的眼。
「江洛瑤。」盛玦連名帶姓地叫她,「不許睡了,本王叫你快醒,再不醒來……」
盛玦故作嚴厲地凶她:「再不醒來,本王可要偷偷欺負你了。」
江洛瑤依舊沉寂深眠,不能給他絲毫回應。
堂堂攝政王,撂下狠話之後,突然又覺得「偷偷」這個詞用的不好,明明是侯府主動請求他留下的,說明侯府對一切都有所準備,所以自己怎麼能用「偷偷」這個詞呢。
分明是光明正大。
盛玦想了想,重新改口撂狠話:「再不醒來,本王可要光明正大的欺負你了。」
盛玦說完,繃緊下頜線垂眸瞧了一眼對方,發現對方依舊沒有反應,便又加了一句:「你醒來後,就算委屈到哭,本王都不會後悔的。」
這一番話後,盛玦突然更加理解了為何每次在出戰之前,統帥將領都要召集全體訓示誓師了,因為好像通過喊話宣洩之後,無論心底如何慌亂,都能從這話語中獲得莫大的勇氣。
他不再猶豫,一手攬袖,攏住這礙眼的寬袖,另一手小心翼翼地擱到了江洛瑤臉頰一畔,呵護至極地摸上了她的面容。
掌心溫涼細軟,觸感極好,盛玦指腹不斷摩挲著她軟糯的下巴,眼眸含笑,像是得到了全天下最珍貴有趣之物。
江洛瑤病了這麼久,本就羸弱的身子更清瘦了好些,臉龐甚至還沒自己巴掌大呢。
盛玦又心疼又生氣,心疼江洛瑤的經歷,又氣岳昌侯不識相,不懂得早點叫自己把江洛瑤接回來。
盛玦無聲痛罵了一番岳昌侯,突然又想起自己那時候,好像放話說「把人接走就再別回來了」,他一想起這個,又覺得自己也是罪魁禍首之一,瞬間又忍不住自責。
好在他向來嚴以待人,從不律己,凡事兒不往自己身上找原因,攝政王想了想,還是決定痛罵岳昌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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