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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門那兒四季分明, 雖說冬日裡是要比京城冷了些, 但現在正值秋日,氣候涼爽宜人。
趙歲歡一邊聽著, 便是將麵湯喝完,打算跟著一道上路。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倒是恰好讓你們趕上咯, 今日接完, 老夫便也要休息幾日了。」撐船的老人黝黑精瘦, 看著骨瘦嶙峋了些,實則滿身的力氣, 白花花的鬍子也擋不住面兒上的精氣神。
那幾人又熱絡地聊了起來,「老人家,此話怎講啊?」
船夫若有所指地看了眼東方,壓低了聲音:「倒也與咱們這些平頭老百姓的無關,只是聽說了些風言風語罷了。」
話是這麼說,但他常年在此撐船帶人的,總歸比尋常人要敏銳些,說得隱晦,全靠人意會。
趙歲歡卻是不動聲色地垂了垂頭,一副隨大流的樣子往向了同一個方向,實則是在瞧著波光粼粼的湖面罷了。
自她來了這清水鎮後也不過約莫梁三日的時間,便總是暗地裡覺著好似有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可當她當真是懷疑地四處望去時,卻又什麼都未能尋到。
從清水鎮到雁門所花費的時間不過也就這一段水路,約莫半個時辰過個湖便只需要步行了。
同船的有幾人似是見她面善,又獨自在外,便還頗為關照,分了塊饃饃,又閒聊了幾句。
趙歲歡做好了功夫,隨便應付幾句只道自己是去投奔親戚。
楚凌風專程為她做了份身份名帖,也是好心。
她接過時便是瞧見上面除了官印,子虛烏有的身份外,便只有自己的姓名。
不曾有半分造假,卻也令她有幾分不真切之感。
她倒確實不曾想過名帖的問題。
連身體都到了油燈枯竭的地步,在報完仇之後還要做些什麼她從未想過。
就好像長久以來支撐著她的動力驟然消失了,大廈傾倒,空餘茫然。
不過只是沿途聽旁人說了句雁門的景致好,便就這般隨意地上了路。
雖說她也並不缺銀兩用,但一路上也還是較為注意,每日最多也不過就是花幾文錢買幾個包子而已,卻還是不知為何被人盯上了。
這回倒是明顯,轉角處總有兩個男人盯著她。
「姑娘,你不如同我們一道住吧,屋子寬敞,人多也安全。」說話的人正是在船上給了她半個饃饃的古阿婆,她帶著個黃髮垂髫的孫兒,坐在一旁卻還不忘關心她。
孫兒的娘死得早,又思念阿爹,於是古阿婆便是臨時帶著孫兒跑來清水鎮見見。
不過也是匆匆一面,二人便又得回雁門,但孫兒卻也總歸是不哭不鬧了,古阿婆也一解對兒子的思念。
趙歲歡看到了老人眼底對她的擔憂,便是搖搖頭,笑道:「沒關係的阿婆,我們的房間也挨著,不打緊。」
明明也不過只是一位老人帶著個孩子,卻還在擔憂著她的安危。
她又怎會忍心將麻煩帶給二人?
更何況,若是尋常的劫匪那倒恐怕都是較好處理的情況了。
這回,趙歲歡偏過頭看向那在暗中窺視著她的兩個男人時,什麼都沒看到。
入夜後房間的支窗靠著湖邊,除了淡淡的清香外涼意便也跟著鑽進了屋內。
寂靜的夜裡,吱吱呀呀的聲響尤為清晰。
趙歲歡頃刻間便睜開了眼。
屋內分明還點著根未曾燃盡的蠟燭,燭火隨風晃悠似鬼影,卻是半點都未曾阻攔住那二人的步伐。
兩道鬼鬼祟祟的模糊人影投在門上,歲歲握緊了藏在枕頭下的匕首,還在眯著眼裝作熟睡的模樣。
心卻是怦怦跳了起來,又隱隱覺著不是。
「是這間嗎?你確定?」
「就是這間。」
聲音很小,但很陌生,不是認識的,趙歲歡下意識鬆了口氣。
但卻也讓人覺著不是前幾日她所感受到的那股視線。
應該是看她孤身一人,想要劫財來的。
她甚至已經聽到了那二人商量好,手摁上了門的聲響,卻是忽然戛然而止。
「誰、誰啊!?」
「啊!你、你給我等著!」
鬧出了不小的動靜,好似其中一個還被打壞了下巴,聲音瓮瓮的。
但沒有人管。
又是噔噔噔的幾聲慌亂的腳步,歲歲瞧見那兩道人影又消失了,應該是順著樓道又溜之大吉。
但她還是沒有掉以輕心,因為她真切地瞧見紙糊的窗戶上,還有一道人影。
那道影子就靜靜地站在她的房門前一動不動,半晌,就在困意席捲了上來後,那人就好似從未出現過般,消失了個一乾二淨。
翌日,古阿婆在趙歲歡出門時將她拉到了一旁,小聲地提醒她——
「昨晚你房門口來了兩個人,是被另一個男子趕走的。」
原來古阿婆也早就看到了那兩個地痞無賴,估摸著晚上的時候那二人會做些什麼,於是夜裡沒有點燈,卻還是悄悄地聽著,想著如果遇到了什麼危險,好歹也能叫人來幫襯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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