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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太想當然了。
他有錯嗎?他沒有錯。
可是他得出的答案不是她需要的,甚至也在無形中逼她繼續退讓,這世間從來不缺少以愛之名的傷害。
楚祈的手觸及到了一旁燒得只剩下了半面的矮桌,這似乎是一個臨時的書案。
他半撐在了上面,從未有一刻像眼下這般無力過,另一隻手重重地垂落了下來。
被關在這里的那些日子裡,她究竟在想些什麼呢?
每日在牆壁上多出一道刻骨銘心的痕跡,是否都是留在心口的一道刀痕?
他想像不出。
也不知究竟是在下面待了多久,久到已經遠遠傳來了趙歲桉的呼喚。
楚祈沒有應答,他便再度下了地牢尋他。
見他似垮了般趴在矮桌上,分明沒什麼精氣神,眼睛卻睜得清明到出奇。
「王爺,我們該上去了。」
楚祈輕「嗯」了一生作為應答,站起身時卻是感到了眼前一陣眩暈,只能撐著牆面穩住搖搖欲墜的身型。
「咔」的一聲輕響。
無論是楚祈還是趙歲桉都愣住了。
心中的猜測一閃而過,楚祈的手順著方才摸到的方位繼續探尋了起來。
不是機關,只是一塊可以移動的磚。
趙歲桉似也猜到了什麼,立馬燃了火摺子遞到面前照亮。
不是很明顯,卻能夠看到一塊有裂痕的磚塊,火燒後紋路變得愈發清晰,二人很輕易地便將它取了下來。
裡面是一個空洞。
楚祈沒半點猶豫便探了進去。
他抓到了什麼。
一卷被揉皺的宣紙。
磚塊的空間太小了,只能塞進這麼些許,沒想到起了這麼大的火都能倖免於難,只是被燻黑了好幾處,也有零星的火星飛進去燃了幾處破洞,大部分還是能夠看清的。
是二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跡。
「已經被關了一年多了,她在這時候送了筆紙過來,竟說是要記錄,我不想幫她寫」
「我將線索藏在了假信中,她沒有看出來,阿兄能嗎?」
趙歲桉捏著紙角的手微微一縮。
「她又來折磨我了」
「她真令我噁心」
「哪裡都好疼」
「我好像哭不出來了」
…
「我想回家」
「我好害怕」
「死的時候娘會來接我嗎?」
從這里開始,字跡開始變得扭曲。
他們無人多說一句,甚至就連呼吸聲都在這片死寂中顯得唐突。
她的情緒開始變得愈發得不穩定,若是先前還是有一線希望牽著她,可很顯然後面發生的事情將她擊垮了。
他們都知曉那件事是什麼。
「好像日子也沒那麼難熬了」
「他說我已經被拋棄了,會在這里被關一輩子」
他?
字從某一日開始變成了紅色,也愈發凌亂,應當是墨耗盡了,或者是被「他」拿走了。
可這紅色的墨跡是什麼?
「我已經被關了多久了?」
「阿靈找到我了」
「他不該這麼做的」
「我想殺了他」
戛然而止,窒息卻在蔓延。
再往後翻閱時便沒有字了。
「我聽說當時發現的屍體有兩具,一男一女」
既然她還活著的話,那麼死的便是阿靈與那個看守的了。
趙歲桉略帶擔憂地看了楚祈一眼,他不知曉他現在的想法,因為這般多的內容中不曾有一句言及他。
反倒顯得奇怪。
「你去將趙笙笙帶來。」
趙歲桉本還不知曉那假冒之人是誰,如今看了這,卻是已經再清楚不過了。
宣紙被楚祈分外珍惜地捲起,收入袖中。
隨著地牢再度恢復寂靜,楚祈跪坐下來,輕輕撫過每一處縫隙,好像還能隨著她的字跡,感受到她存在過的痕跡。
趙笙笙欠了她那麼多,也該是時候償還了。
第38章 遠遠地離去
離京的路遠比趙歲歡想像中要走得順暢。
楚凌風給了她一輛馬車, 但當車夫問她想要去哪兒時,她只是讓車夫將她隨意放在就近的清水鎮上。
她無心令任何人知曉她的去向,只是日落將至,打算暫且在此地落腳。
趙歲歡又給了車夫一點銀子作為辛苦費, 讓他回去後如實稟報便好, 畢竟歇息幾日後她就打算獨自離去。
去哪兒暫且還未想好, 她獨自一人又算不上安全,便學著樣子在臉上糊了幾處泥痕, 衣裳泛著洗得過頭的白, 瞧著有些狼狽。
選了處再尋常不過的客棧住下,她竟是覺著心下安穩得出奇。
可當翻身下意識挪了挪位置時趙歲歡楞楞地睜開了眼, 於黑暗中有幾分茫然。
但很快這份不自然的情緒便掩了下去。
只是因為每日總睡在一起,有了習慣也很正常, 就像過不了幾日她便會習慣一個人的生活了。
第二日清晨, 趙歲歡便在吃熱騰騰的陽春麵時聽到了一旁的人提及到了雁門, 說是離清水鎮也不算遠, 約莫十日半月的路程便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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