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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著故人之子長大,看了十八年,知道他在王宮之中生活得多麼艱難,也知道是什麼讓他變成了今天的樣子。

  可楚晉呢?

  對於這個徒弟,趙裕和一直感到驚奇。驚奇他與公子長相的相似,驚奇他身上不折不撓的韌勁,驚奇他對於活下去的執著。

  他是有點喜歡這個小徒弟的。

  趙裕和鬆開了手,嘆了口氣。

  他聽見公子問:“……那日秋林圍獵刺殺的人,查出來是誰了沒有?”

  “已經查出來了。”趙裕和回道,“是周太尉的人。”

  公子若有所思道:“周太尉?”

  不過須臾,他便想通了其中的利害,諷刺道:“周恆還真是愚蠢。以為這樣,就可以掃清障礙,讓他妹妹肚子裡的那個孩子成為世子?”

  趙裕和並不作聲,這件事已經牽涉到後宮,也不是他能插嘴的。

  “不過,”公子話鋒一轉,“周恆今晚要設宴,今日倒是來府上送過請帖。”

  趙裕和一愣,立刻問:“世子如今在太尉府?”

  他轉而皺起眉:“那豈不是會有危險……”

  話音未落,卻聽不遠處傳來一聲輕響。趙裕和反應迅速,目光如電,冷冷向那邊掃去:“誰?!”

  然而視線所及,卻沒有任何人影。

  公子的目光也落在那處。石橋上鋪滿殘葉,寂寥冷清,沒有人跡。他不緊不慢地收回了視線,道:“……興許是飛鳥。”

  *

  沈孟枝在聽到公子說出要殺了楚晉的一瞬間,確確實實地起了殺意。

  他攥緊了手指,直到手心傳來的刺痛將神智拉了回來,讓他徹底冷靜了下來。

  他這樣做改變不了什麼,只會讓事情變得一團糟。

  他踟躕在原地,抬頭看著太尉府氣派的牌匾,心裡盤算著要怎麼進去。

  留楚晉自己在裡面,他放心不下;可要真的進去了,他又該怎麼和對方解釋?

  沈孟枝嘆了口氣,隨即眼尖地發現府門被人從裡面打開了——一個小廝打扮的人從裡面走了出來,匆匆往街上走去了。

  趁他開門的一剎那,沈孟枝悄無聲息地閃了進去。

  府里不知是在慶祝什麼,倒還精心裝點了一番,侍從不時走過,人影匆匆,他站在門口,都能聽見遠處靡靡的樂聲。縹緲的淡香混著女子柔媚的嗓音,宛轉悠揚,纏綿勾人。

  沈孟枝神色有些微妙。

  他循著樂聲走了幾步,便撞見了方才出門的那個小廝。後者領著十幾個身姿曼妙的舞姬,步履匆忙地越過了他,往那邊趕去。

  交談的聲音一字不落地落入耳中:“今日太尉大人設宴,世子和幾位大人都在場,千萬不能出差錯!”

  幾名女子曼聲應道:“是。”

  那小廝又道:“練了那麼久,你們也該知道世子喜歡什麼。到時候,連鶯,你要主動一些,教你的東西沒忘吧?”

  那名叫連鶯的舞姬露出一個柔美的笑容,回道:“自然忘不了,您放心。連鶯絕對會討得世子的歡心。”

  “那就好……”

  低聲的囑咐漸漸遠去,沈孟枝站在原地,面無表情。

  他現在非常、非常想見到楚晉,揪住他的領子,然後問他,究竟是誰比較討你歡心?

  作者有話說:

  楚楚:誰懂,發生了十幾年的事情,現在被老婆抓包了

  第169章 番外&mdot;寒魄其五

  舊秦太尉周恆向來喜歡熱鬧,戰功赫赫是真,沉湎酒色也是真,三日一小聚,五日一大聚,每次都換著花樣請人來。

  這次的說辭是請來了一位出色的舞姬,不僅水袖善舞,還能舞得一手漂亮的花劍,於是遍請賓客,一同來賞美人。

  楚晉也不是第一次被他邀請來了。應該說他會被冠以風流之名,也有這位周太尉的一份功勞。

  宴會進行的熱鬧而流俗,絲竹之聲不絕於耳,席間觥籌交錯、言笑不斷。楚晉坐在上席,對這幅場景見怪不怪,百無聊賴地把著手中酒盞,望著澄澈酒液出神。

  銅製杯盞中映出他的倒影,他心裡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昨夜沈孟枝睡過去後,他把人在床上安頓好,打算在椅子上將就一晚。結果大半夜的時候,就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輕響。

  起初他以為是沈孟枝在翻身,直到臉側傳來輕而暖的觸覺,才恍惚睜開了眼。

  楚晉還介於清醒和沒清醒的狀態之間。夜色已深,他借著朦朧的月光,看見本該安安分分躺在床上的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悄悄蹲在了他身邊。

  他靠得很近,楚晉甚至能聽見微微的呼吸聲。垂落的髮絲遮住了大半神情,見他醒了,沈孟枝也沒收回手,依舊維持著伸手的姿勢,仰頭望著他。

  “怎麼不去床上睡?”他問。

  楚晉愣了愣。他垂著眼,對上了沈孟枝昏沉又迷濛的視線,很快反應了過來。

  ——是夢行症。

  那句話落在他耳中,似乎含著幾分道不明的意味。他能感受到對方語氣的放鬆與深入骨髓的依賴,依戀、信賴、柔軟,這是只有面對深信不疑的人時才會袒露的一面。

  夢行症發作時,的確可能把他錯認成別人。楚晉喉結輕輕動了動,沒有驚醒深陷其中的對方,而是問:“你再看一眼,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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