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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一我以後都聽不見了。”楚晉飛快地接過了他的話,笑了一聲,“……那你就來做我的耳朵。一輩子。”

  沈孟枝久久望著他,道:“好。”

  他顯然是當真了,楚晉失笑,無奈道:“開玩笑的。最遲再過幾日,便會好起來,別擔心。”

  沈孟枝一言不發往對方身前靠了靠。本來與楚晉聊天,只是因為沒有睡意,可不知是想到了明日的戰事,還是滿心茫然憂慮難解,他閉眼都是數年前自己被推下城牆的場景,只是想一想,就覺得滿腔呼吸冰涼。

  過了一會兒,沈孟枝猶豫著輕聲開口:“楚晉。”

  楚晉回應的很快:“嗯,我在。”

  “我有點怕。”沈孟枝道。

  他用如此平靜的神情說出這幾個字時,的確會讓人覺得是在說笑。世人總覺得戰場上將軍運籌帷幄無所不能,但楚晉清楚他也會害怕。

  不止他,自己、沈雲言、沈恪,乃至楚戎,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會無可避免地恐懼著即將到來的戰役,甚至徹夜難眠。

  世上沒有既定的天意,勝利不會偏袒誰,每一場仗都可能是他們的葬身之日。

  他垂下眼,將對方往自己的懷裡帶了帶,道:“怕的時候,回過頭,就能看見我。”

  沈孟枝笑了一下。

  他緩緩道:“兄長曾經跟我說,他第一次被父親帶上戰場的時候,怕得腿軟。硬著頭皮跟著父親衝鋒陷陣,回城以後,幾乎是爬回房間的。”

  楚晉想了想威風凜凜的沈大將軍腿軟到只能爬著走的樣子,沒忍住笑出了聲。

  “兄長知道的話,”他語帶笑意地說,“會把我滅口的。”

  沈孟枝與他靠得很近,說話時鼻息交錯,聲音不自覺也小了下來,像是在說悄悄話:“不會,我會護著你。”

  楚晉心一動,有點想這一夜再更長一些。索性也沒有睡意,他問:“那你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呼吸清淺。

  沈孟枝安靜了一會兒,開口道:“我那時感覺不到害怕。”

  仗前的一夜是中秋。他在城牆上孤身坐了一夜,看了一夜的月亮。

  因為沒有牽掛的人,所以也就感覺不到怕。

  可是現在不同了。

  他抬起手,輕輕貼上對方的胸膛,感受著掌心下那顆跳動的心臟,道:“現在我有你。”

  有了在意之人。

  不敗之人也就有了弱點,無畏之人也便學會了恐懼。

  如今,他也在害怕。

  他的父親曾經就是這樣的人。他記憶中的沈恪似乎永遠冷靜、永遠強大、永遠不知恐懼,也永遠是燕陵萬民心中不敗的神話。

  沒有人覺得他會敗。

  可他還是輸了。那個曾經悍勇無畏的人有了自己的妻兒,他似乎不再無所不能。

  “不是這樣。”

  楚晉忽然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緒。

  沈孟枝的臉被他捧住,怔怔地對上了他的視線。

  “我不希望我成為你恐懼的來源。”楚晉語氣平靜,“我希望成為你的勇氣。”

  “往前吧,盡情做你想做的事。”

  他笑了笑,珍重地在沈孟枝額頭印上一個吻。

  “我一直在你身後,等你回來擁抱我。”

  作者有話說:

  小聽夏:拔劍四顧心茫然(O_o)??

  第158章 狼煙&mdot;有你在,就不怕了。

  “蕭琢的大批軍隊仍然駐留在玉膏城,”沈雲言在地圖上標註出玉膏的位置,緊接著又在與之相距不過數十里的毗陵畫了個圈,“賀群是領了他的命令,作為先鋒,攻打毗陵。一旦毗陵被攻下,蕭琢就會率大軍過境,繼而向封靈逼近。”

  “蕭琢手下有幾個將領,我都曾與之打過交道。”

  他將筆一擱,一一細數來:“賀群狂妄自大,空有蠻力,不足為懼,可最先突破。”

  “婁崖之子婁興,”沈雲言嘖了一聲,“我最煩這傢伙,凡事都要與我比個高下,但他謀略武藝也算過人,比較難纏。”

  沈孟枝問:“那要如何對付他?”

  沈雲言笑了一下,眉眼間頗有些躍躍欲試的意味:“不用擔心,這傢伙就交給哥哥。”

  “至於最後一人,”他頓了頓,“婁崖。”

  “他向來與父親不和,明里暗裡對沈家下過很多絆子。蕭琢信任他,你們攻入玉膏,便一定會跟他對上。”

  “婁崖才略武藝比父親略遜一籌,但也是經驗豐富老道,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沈雲言目光在沈孟枝和楚晉臉上緩緩划過,沉聲道:“千萬小心。”

  ……

  北風襲來,將滿地枯黃的草吹得伏地不起。

  天色仍未完全亮起,薄霧浸透夜色,城牆上的旗幟獵獵作響,緊掩的高大城門後,大軍肅穆靜立。

  為首的黑鬃駿馬上,沈孟枝身著銀白輕甲,長發高高束於腦後,流墨一般傾瀉於肩背上。

  他微微垂著眸,指腹不自覺地摩挲著劍柄,在一身殺伐之氣的甲冑中,冷淡的側臉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身側傳來輕微的響動,沈孟枝抬起頭,看見騎在馬上,緩緩向自己靠來的攝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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