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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的手???

  他呆滯地低下頭去,看見自家師兄骨節勻稱、修長漂亮的手正被自己激動地抓在掌心,白皙的皮膚上紅了一片。

  ……這是誰的手?

  聽夏抖了抖,鬆開手,退了幾步,看著他,結巴道:“沈……沈……”

  沈孟枝嘆了口氣,瞥了眼欺負小孩的惡劣攝政王,摸摸聽夏的腦袋,幫他補全了:“沈孟枝。”

  “……是我。”他帶著歉意道,“抱歉瞞了你這麼久。”

  他的手依舊輕柔溫暖,聽夏本以為接受一個全然陌生的身份,自己會心生牴觸,但出乎意料,他沒有任何排斥感。

  眼前的人依舊是那個人,只是換了個名字,內核從未改變。

  但聽夏還是很凌亂,他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切換,頭一次話都說不利索:“你……你們……”

  他指指楚晉:“你綁了他?!”

  沈孟枝點頭。

  聽夏一臉見鬼的表情,又問攝政王:“你被他關在地牢?!”

  楚晉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嗯。”

  聽夏覺得難以理解。

  “你們從前打得死去活來。”他匪夷所思地道,“然後——成親了?!”

  被質問的兩人齊齊沉默。無聲的默認。

  聽夏深吸一口氣:“讓我冷靜一下。”

  攝政王居然和他的死敵成親了。

  世界好荒唐。

  楚晉冷酷的聲音傳過來:“只給你一炷香的時間。”

  聽夏:“你——!”

  沈孟枝笑了一下,問他:“很難接受嗎?”

  聽夏望著他清麗柔和的面龐,躁動的心忽地就安靜下來了。

  好像的確沒有什麼不能接受的。

  眼前的人是曾經驚鴻出世、名揚天下的雁朝將軍,對外人冷靜、果決、疏離,對他們卻永遠袒露柔軟溫和的一面。

  他把最好的都留給了他們。

  聽夏想,自己都這麼喜歡師兄了,攝政王又該有多喜歡啊。

  他以前想不到有什麼人能配得上近乎完美的攝政王,現在卻有了最好的答案。

  答案叫做沈孟枝。

  *

  毗陵城的夜風發涼,楚晉關上了窗,回頭看時,洗漱好的人已經坐在床上,手臂搭在身側桌案,支頤看著他。

  他走過去,看見對方已經換好了衣衫,頭髮還帶著稍許的濕意。

  楚晉在他身側坐下,沈孟枝的目光便跟著追隨了過來,一眨不眨,瞧著有些認真。

  楚晉問:“怎麼了?”

  沈孟枝眼睫輕輕顫動,隨即問他:“怕嗎?”

  楚晉一愣,緊接著便反應過來他是在問明天的戰事。他好笑道:“怎麼,你就這麼不相信我?”

  此前定下攻打蕭琢一事後,沈孟枝便執意要親自領兵。楚晉知道他心裡仍沒有放下當年的事,沈家血海深仇,心結也不是一朝能解,也就沒有阻止他。

  只是一個沒有內力的人在戰場上必定會落於下風,沈孟枝對這件事執著得很,說自己可以服藥。

  楚晉知道他說的藥是什麼。消耗身體換來的內力,之後便會遭到反噬,他自然不可能讓對方涉險。

  “我答應你去戰場,”他那時第一次對沈孟枝用了強硬的語氣,“但你也要答應我,永遠不許再吃那種藥。”

  “你不需要倚賴什麼內力。”楚晉道,“你有我就夠了。”

  沈孟枝顯然也想起了對方當時的話。戰爭是團揮之不去的陰影,他現在只想靠上楚晉的肩頭,放縱地休息一會兒。

  “為什麼騙聽夏,”他小聲,自言自語般,“我哪有折磨你。”

  楚晉道:“沒騙他。這世上能折磨我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不是肉體上的折磨,卻更加綿長刻骨,難以泯滅。

  愛本就是相互折磨,死生纏綿。

  沈孟枝就是生來折磨他的。

  “日日相見,令我心如擂鼓。”楚晉停頓了一下,垂眸輕笑,“一日不見,卻又使我相思成疾。”

  沈孟枝笑了一聲。

  “狡辯。”

  為了避免染上風寒,楚晉還是幫他擦乾了頭髮,兩人和衣躺在床上,過了一會兒,楚晉感覺到身邊的人翻了個身。

  手指被牽動,他低聲道:“楚晉。”

  楚晉嗯了一聲,攬過他的腰。兩個人變成面對面側躺著,對視片刻,沈孟枝在他手心裡寫:“現在能聽清些了嗎?”

  自從地宮出來後,楚晉過度虧空的內力已經慢慢恢復了過來,但聽力依舊時好時壞,聲音傳到耳中總會變得格外模糊。他本人倒不怎麼被影響,平日裡靠著辨識口型和模模糊糊的音節,倒也能與人交流自如。

  但沈孟枝一直對這件事耿耿於懷,方才在聽夏面前沒有提起,也是怕小孩子擔心。他指尖輕輕描過對方的耳骨,惹起一絲癢。楚晉輕嘶了一聲,似笑非笑道:“你最近似乎格外喜歡玩我的耳朵。”

  “還是聽不太清。”他低聲開口,“但無論你說什麼,我都能知道。”

  沈孟枝眼底閃過一絲憂慮:“萬一以後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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