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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不願為王。”
他鄭重道。
“燕陵沈氏,世代為將,碧血丹心。”
“孤在此下令,龍血騎全軍,自此以後,只為沈家所用。”
蕭覃長長舒了一口氣,好像用盡了一生意氣,隨即,重重落下幾字。
“——隨之,護萬民,殺蕭琢!”
“殺!!!”
怒吼聲如排山倒海,震徹天地,經久不絕。
作者有話說:
夫夫做戲計劃通√
枝枝被逼到懸崖的同時,攝政王正站在崖底望眼欲穿,聚精會神等著接老婆(?? ? 3?)
等枝枝墜落,立刻就被楚楚穩穩接住~
第156章 夜行&mdot;風雪夜送蕭覃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而下,掩蓋了破舊不堪的胥方台。
白風捲地,枯葉落滿曲折山路,又覆上了一層新雪。
潑墨的夜色與瑩白新雪相映,夜空被雪色映得微微發亮,連綿的山脈則晦暗不清,立於遠處,肅穆靜謐。
“師兄。”蕭覃抱著手爐,望著對面兩人,臉被凍得有點紅,“就送到這裡吧。”
他身後停著一輛馬車,有侍從提著燈站在一旁,安靜候著。
沈孟枝問:“你打算去哪?”
“去找一座山,開一家書院。”蕭覃笑了笑,依舊如帶著靦腆,“我還是很懷念從前書院的日子。”
他做了一日的國君,徹底擺脫了自己討厭的權勢,已經格外滿足。剩下的日子裡,他打算做一個平平凡凡的普通人,教養一群孩子,得空了就下山玩幾天,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沈孟枝輕笑:“先生若是知道了,一定很高興。”
蕭覃眼睛一亮:“真的嗎?那太好了,我還擔心先生會嫌我誤人子弟。”
“不。”沈孟枝溫聲道,“你很好。”
因為知道從前的自己想要什麼,便會溫柔耐心地彌補給別人,就像是彌補曾經的自己。
蕭覃明白他的意思,彎起了眼睛。他忽然想到什麼,問:“齊兄和宋兄……”
那日齊鈺他們失蹤,蕭覃終於意識到了危機,於是此後開始有意識地躲被下毒的飲食。後來聯繫上了沈孟枝,後者讓他不要輕舉妄動,靜待時機,在薛義理面前演一齣戲。
“他們不會有事的。”沈孟枝道,“我們會找到他們。”
蕭覃鬆了一口氣,轉而又問:“薛義理他呢?”
“他會在侍衛的看守中度過一生。”楚晉說完,頓了頓,“蕭覃,你還是太善良了。”
蕭覃輕輕嘆了口氣。
他還是沒有勇氣殺掉這個照顧自己多年的人,哪怕知道對方並非真心,但這麼多年了,他好像也曾有一刻把對方當成父親一樣的角色。
蕭覃低下頭,他想起自己從前被同齡人欺負,躲回家偷偷哭不敢吱聲。薛義理卻闖進來,強硬地抓起他,把他帶了出去。
他替自己討回了公道,然後告訴他,身為一國之君,決不可受人欺侮。
“算了,不說這些了。”蕭覃抹了把臉,呼出一口熱氣,繼而擔憂道,“楚兄,你們接下來要去攻打蕭琢,千萬要小心。”
楚晉寬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放心,給你討回公道。”
蕭覃笑了。他吸吸鼻子,眼前愈發濕潤,兩個人的身影在視線里漸漸模糊。
風雪又大了,捲起一片蒼茫茫的白。雪粒落在眼睫上,又被口鼻呼出的熱氣融化,沈孟枝看著夜色中昏黃的一點燈火,道:“走吧,剩下的就交給我們。”
蕭覃深深看了兩人一眼。他摸了摸袖口,從袖中掏出了一樣東西,放到了沈孟枝手裡:“師兄,這個給你。”
隨即他轉過身,在侍從的攙扶下上了馬車。車簾落下,掩去了身形,車夫牽動韁繩,車子緩緩動了起來,在雪白的地面上留下兩道轍印。
兩人一直沒動,直到馬車越過遠山,拐進谷里,徹底消失不見了。
天地間又靜了下來。
落雪無聲,紛紛揚揚落在發間。遠山連綿,升起一輪圓月,銀白照雪,朦朦朧朧。
沈孟枝眨了眨眼睫,將手裡的捲軸展開,是一則新擬的詔書,連璽印的鮮紅還未褪去。他安靜看完,唇邊泛上一絲淺淡笑意。
楚晉也看清了上面的內容,輕笑道:“蕭覃連為沈家洗清冤屈這樣的事都考慮到了。”
沈孟枝低低嗯了一聲,察覺到身邊的人牽住了他的手:“走吧。”
兩人迎著獵獵風雪上了馬。重山漸遠,月影相隨,雪地上只留一行馬蹄印跡,向著相反的方向而去。
*
半月後,毗陵城。
曾經代國開放的商埠,被大秦吞併後仍是少有的繁華城池之一,市易行客往來不絕,如今卻是只進不出。
百姓閉門不出,巡邏的士兵在城門嚴陣以待。數米城牆之上,聽夏低頭悶聲不響地磨著手中長劍。
楚晉用計脫身後,起初還會用書信與他們聯繫,後來楚戎出兵,攻占胥方,便忽然斷了信。聽夏幾人料想可能是出了問題,便四處找尋。結果到毗陵時,便逢天下大亂,梁王於生辰之日失蹤不見,延帝楚觀頌重回朝堂,一時間風雨不斷,蕭琢便趁此時攻打了上來,他們被困於毗陵城無法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