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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晉抬起手。他手上有一道沒有癒合的裂口,被他重又撕扯開,原本止住的血瞬間涌了出來。

  他將手送到沈孟枝的唇邊:“忍一忍。”

  血液湧進口腔,緩解了難忍的乾渴。沈孟枝很討厭血的味道,但楚晉的血卻沒有任何他厭惡的氣息,他喜歡,又上癮,卻逼迫自己克制。

  他喉結輕輕滾動,緩慢吞咽著對方的血液。那道傷口很快止住血,沈孟枝望著唇邊近在咫尺的手,舌尖很輕地舔舐了一下楚晉的傷口,像是無意識的親昵的安撫。

  刺痛被捲走,剩下的只是濕滑的軟舌擦過的酥麻感。

  楚晉觸電一般收回手。

  沈孟枝動了動唇,用口型問他:“你渴嗎?可以喝我的血。”

  他好像真的打算劃破自己的手指,楚晉反應過來,制止了他,低聲道:“不用,我這樣解渴就好。”

  說完,他俯下身,吻住了對方染血的唇瓣。

  沈孟枝睜大眼,望向咫尺之遙的人。他似乎是真的在解渴,沒有曖昧的挑撥,也沒有繾綣纏綿的意味,舌尖認真地掠過他的唇齒,隨後將自己的血咽下。

  很快分離。

  沈孟枝口中都是他留下的氣息,沖淡了血腥味。夜明珠幽淡的光芒下,楚晉抬手,很輕很慢地抹了一下唇。

  他垂著眸,安靜的眸光注視著懷裡的人,月白的皮膚,烏黑的眼睫,緋紅的唇色,一切都恰到好處,令人久久難以移開視線。

  沈孟枝心跳漏了一拍。他抓緊了對方的手,轉移話題寫道:“我們這是到了哪裡?”

  楚晉道:“主墓室。”

  “我懷疑,你之前中的毒,就是陪葬那天用來殺死祭品的那片毒氣。”他頓了頓,“那些死去的人都在地宮外圍的護城河道里,毒氣雖然已經減弱了很多,但你受了傷,更容易受到影響。”

  “主墓室幾乎沒有毒氣,要休息一下嗎?”

  沈孟枝點點頭。

  楚晉把他扶起來,動作間碰倒了手邊放著的夜明珠。它骨碌碌滾動到一邊,撞到地宮的牆壁,停了下來。

  光亮照亮了那一片角落。

  沈孟枝的神色一滯,有些不確定地問:“牆上是不是寫著什麼?”

  楚晉面色略沉,兩人走近了些,撿起夜明珠,一點點照過牆壁上的字。

  密密麻麻的字跡刻滿了四面牆壁,歪歪扭扭像是符文一般的圖案,在黑暗中,如同扭曲蠕動的蟲子。

  一個字足有掌心大小,字體似篆,一筆一划曲疊似雲氣浮動。沈孟枝仔細端詳良久,寫:“像是道家的雲篆。”

  他曾在萬宗閣某本藏書中見過這種文字,但並不算熟悉,只能艱難地判斷:“趙、許、梁、陳……”

  從頭至尾地看下來,滿牆都是人名。

  “上面也是。”楚晉道。

  沈孟枝抬起頭,地宮穹頂爬滿了令人頭皮發麻的人名,像是密不透風的符咒,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怔怔看了許久,突然發現對方已經有段時間沒有開口,扭頭疑惑地看了一眼。

  楚晉站在墓室的一角,微微蹙眉,正神色莫名地盯著什麼。沈孟枝走過去,聽見他開口說:“你有沒有覺得,這像一個陣?”

  沈孟枝很快反應過來:“你是說唐墨白在地籠里藏起來的……陰陽陣?”

  “這上面刻的,”楚晉抬手撫過牆面,“都是當年陪葬的祭品的名字。”

  同樣是以人名為引,人命為線,以命換命,起死回生。

  宗政彥費盡心思布置了這一切,可到頭來卻連地宮的門都沒能進,死在亂軍刀下,終究抵不過天道輪迴,塵歸塵,土歸土。

  “唐墨白府中地下的那間道墟,結構布置,也跟這間墓室有九分相像。”

  他回過頭,目光落向墓室正中的棺桲。白玉棺身散發著淡淡的幽光,一抹不易察覺的蘭香緩緩縈繞鼻間,楚晉一愣:“你有沒有聞到什麼?”

  沈孟枝搖頭:“沒有。”

  他寫完,那股淡香忽地便消失了,如同幻覺,無影無蹤。

  楚晉凝眉,往棺桲的方向走去。

  那樽白玉棺桲靜靜躺在高台之上,在地下的數年,仍舊沒有留下歲月的痕跡。他邁上台階,正要推開棺蓋,卻被人抓住了手臂。

  沈孟枝眉間有憂色,手指微微收緊,寫道:“小心一點。”

  楚晉寬慰地拍拍他的手,隨即推開了棺蓋。

  沉重壓抑的悶響在墓室迴蕩,白玉棺蓋被推至一旁,空蕩蕩的棺桲內,只有一枚盛在金絲蓮花中的白色丹藥。

  他將拇指大小的丹藥拿起,原本綻放的金蓮卻忽然閉合,緊接著,花瓣片片破碎,融化,化為一灘金色的液體。

  “有字。”沈孟枝提醒。

  楚晉低頭看去,卻見化為金水的蓮花順著棺內的凹槽,流動蜿蜒,到最後,竟然慢慢浮現出了一行字。

  ——陽命火相鑄帝身。

  他眸色沉沉,思緒不定,望著那行字,下一秒神情忽地滯住,變了臉色。

  沈孟枝察覺到對方的情緒起伏,問:“怎麼了?”

  楚晉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一言不發地慢慢攥緊了他的手指。良久,他低聲問:“你還記得唐墨白抓的那些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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