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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晉微妙地一頓:“送貨?”
他問:“今日也走人了麼?”
徐允道:“按照往日的規律,這時候車隊應該快到城門口了。”
“今日守城的是誰?”
“是梁王的人,之前鬧事的那個禁衛頭領。”徐允皺了下眉,“先前我按罪把他下了獄,後來不知他用了什麼辦法,又被梁王給撈了出來。”
楚戎肯把他撈出來,明面上就是為他撐腰。想要再把人丟進牢里問罪,基本是不可能的。
面對這樣赤裸裸的挑釁,徐允神色不算好:“需要讓廷尉府出面嗎?”
楚戎的手還伸不到廷尉府里,如今情形,也不會與廷尉府撕破臉面。
楚晉若有所思道:“……不用。”
“備馬,我去城門。”在幾人疑惑的視線中,他站起身來,悠悠開口,“我想到了一個脫身的好主意。”
*
城門處。
隊頭的幾匹馬拉著幾箱布匹,尾隨著一輛載人的馬車,搖搖晃晃駛向大門,自後方拉出一道長長的車轍。
守城的士兵走上前,例行掀開箱子上蓋著的防水布,打開箱蓋看了眼,又繞到後面去,敲了敲馬車的車窗:“去哪兒?”
車簾一掀,齊鈺探出身來,將文書單款等等遞上去,回道:“我們是布莊的夥計,去石城送貨的。”
士兵低頭隨意掃了眼,隨即抬起頭,目光繞過齊鈺往車廂內看去:“裡面的人呢?”
齊鈺側了側身,露出車裡人的身形來,道:“都是一起去送貨的。”
車裡總共有四人。士兵的視線一一從三人臉上掃過,又看向坐在最里的一人。
那人長發披散,微顯凌亂,圍了一層面紗,露出的膚色白皙,眉眼精緻柔和,刻意掩住了喉結,一時竟分辨不出男子的身份來。
士兵一愣:“這是……”
在他探究的目光中,齊鈺握緊了藏在袖中、他方才著急忙慌從沈孟枝頭上拔下來的木簪,宋思凡拼命將只剩下半截的袖子往身後藏,猛咳一聲,道:“這是我們布莊東家的夫人,此番……此番也是護送夫人回娘家。”
沈孟枝:“……”
要是這士兵再看得仔細一點兒,興許就能發現,“夫人”臉上的面紗似乎和宋思凡身上的布料是一個材質,身形似乎也比真正的女人要高大一些。
然而對方顯然沒想那麼多,揮了揮手便道:“放行吧。”
齊鈺和宋思凡齊齊鬆了一口氣。
齊鈺松下擋著車簾的手,正準備問對方怎麼也這麼會睜眼說瞎話了,宋思凡已經搶先怒道:“你幹什麼撕我袖子?!”
“事發突然,誰知道今天守城的人是這幫孫子,”齊鈺理直氣壯道,“要不是我反應快,怎麼矇混過關?”
宋思凡咬著牙道:“你怎麼不撕你自己的?!”
沈孟枝無心參與他倆的爭吵,輕嘆一聲,伸出手,正要要回自己束髮的木簪,一隻手已經更快一步幫他拿回來了。
鍾瑾道:“我幫你。”
沈孟枝卻制止了他的動作,說:“我自己來。”
正要接過,徐徐前行的馬車忽地一停,有人冷聲道:“等等。”
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在馬車前停下。方才來檢查的士兵匆匆趕過來,道:“大人,怎麼了?”
禁衛頭領冷哼一聲,隨手翻了幾下車上的布匹,照著箱子上的標牌念:“雲伲布莊……”
他臉上划過一絲陰霾,遽然吩咐道:“掀開車簾,我懷疑這車裡有人對梁王不敬!”
齊鈺神色一變,連忙主動探出身去,笑道:“大人,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頭領眯眼瞧著他,問:“車裡還有誰?下來一一檢查!”
“這……”齊鈺為難道,“大人,車中只有與我一樣的兩名夥計,還有我們布莊東家的夫人。夫人近日來染了風寒,怕傳染給各位大人,還是不便出現了。”
這藉口若是旁人也就被糊弄過去了,偏偏對方就纏上了他們,冷笑道:“你是要違命嗎?”
話音一落,刀劍出鞘的聲音齊響,唰地打破了平靜的表象。
齊鈺在心裡把這群孫子罵了個遍,皮笑肉不笑道:“不敢。”
他當先下了車,宋思凡和鍾瑾尾隨其後,頭領不耐煩地催促道:“剩下的人呢?”
齊鈺清清嗓子,道:“夫人身體不舒服,想來是不便下車。”
頭領諷刺道:“究竟是不便,還是不敢?”
他拔出劍來,指著車簾,慢慢開口:“我數到三,若車中的人還是不下來,格殺勿論!”
“一!”
“二!”
幾人暗自捏了一把冷汗。齊鈺匆忙之間做的喬裝,方才在車內看還不明顯,若是當真下車來,必然會被識破。
頭領像是篤定了對方不敢出來,也篤定了這其中有古怪,嗤笑一聲,未等最後一個數出口,已然飛身而上,劍尖挑開車簾,毫不猶豫地向裡面刺去!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