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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底閃過一抹冷意:“楚戎看中的,是金鑾殿上的那個位置。”

  聽夏反應過來,堅決道:“不能讓他發起兵變!要是這樣,天下就徹底亂了!”

  “沒有那麼容易,”楚晉道,“徐瑛手裡還有另一半虎符,杜昶夫傳來的消息里,也沒說李晟最近有什麼動作。”

  “那個陸青呢?”聽夏問,“他要做什麼?”

  楚晉轉身回到榻邊,坐了下來:“他不需要做什麼。廷尉府斷天下獄,全天下的案件都要經由他手,這府衙下壓著的冤案、判出的枯骨不計其數,范瞿死的時候你也看到了。我給他寫信,只是提醒他要記得自己的本心。”

  他提筆,在紙上落下幾字,忽而抬頭,看了眼遠處暗沉的天色,問:“什麼時辰了?”

  聽夏回道:“快酉時了。”

  對面的房間仍暗著,從窗邊能看見屋裡冷掉的火爐,似乎根本沒有人點過。

  楚晉心不在焉地收回視線,抬手摸向身側還沒處理完的信件,動作間不慎碰到了一卷東西。

  那東西“啪”地掉在了地上,滾動了幾下,滾到了聽夏腳邊。後者把它撿了起來,迎著楚晉的目光道:“好像是個捲軸。”

  “《春日宴》。”楚晉掃了眼軸體的花紋,“我讓徐允送來的。”

  聽夏一愣,頓時覺得手中的畫格外燙手:“那幅真跡?!”

  他摸了摸軸體,好像摸到了萬兩黃金,正抱著愛不釋手,卻見攝政王手一伸,吩咐道:“拿過來。”

  聽夏眼裡寫滿濃重的不舍,原地磨蹭了一會兒,才慢吞吞送到他手上。

  “你把它拿來做什麼?”他忍不住埋怨,“萬一弄丟了怎麼辦!”

  這丟的可不是畫,丟的是黃燦燦的金子!

  “這幅畫有點問題,”楚晉扯開綁帶,淡定地把整幅畫鋪開,“周羲和瘋了之後說的話,我越想越覺得奇怪。”

  他回憶著當時的細節:“什麼叫守不住?他要守什麼東西?又是誰在找這個東西?”

  捲軸很長,鋪了滿桌,還有一部分垂在邊緣,被聽夏小心地捧著。

  楚晉拿起燈燭,從頭到尾將畫卷照了一遍,卻並無發現。

  聽夏看得屏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你拿遠點!別把畫燒了……”

  話音未落,他就眼睜睜看著楚晉手腕一動,那搖曳的燭火一抖,掃過了畫的邊緣。

  “!”聽夏目瞪口呆,眼看著那一塊變得焦黑,悲憤交加,“姓楚的你瘋了!!!”

  楚晉蹙著眉,沒理他,手指捻了捻燒焦的畫紙,忽然一頓。

  他用了點力,輕輕剝開焦黑蜷曲的表層,在脫落的畫紙之中,赫然夾著一層新的紙。

  這一層摸起來沒有表層的粗糙,似乎刷過塗料,防水又防火。

  聽夏也看見了,神色驚異:“這是什麼?”

  指腹傳來的觸感冰涼,又熟悉異常。楚晉沉默了半晌,道:“燕陵的寒山紙。”

  寒山紙輕薄、清涼,蟬翼般的質地,藏在畫中,根本無法察覺。他將剩下的紙全部從這幅《春日宴》中剝離了出來,果真仍是空白一片。

  聽夏不敢置信地看著,問:“空的?”

  楚晉回過神,心中那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倏地散了。他秉起火燭,在寒山紙上炙烤了一會兒,很快,上面的字跡便緩緩浮現出來。

  白紙,黑字,浸滿了硃砂的璽印,在燭光下如血一般流淌著。

  他的瞳孔緩緩收縮,表情罕見地滯住,看著這張紙的眼神,幾乎可以稱為匪夷所思。

  聽夏看不見他的神情,問:“是什麼?”

  “……”

  楚晉盯著那血紅的君王璽印,頓了又頓,終於低聲道:“遺詔。”

  聽夏猛地僵住:“你說什麼?”

  “燕陵先王,蕭煬的遺詔。”

  楚晉目光複雜,語氣莫名,將詔書上的內容輕輕念了出來:“孤病厄纏身,時日無多。然膝下子嗣微薄,恐燕陵江山無以託付,遂立下此詔,傳位於第七子蕭覃,由太尉沈卿、御史齊卿輔佐之。”

  “第五子蕭琢,殘害手足,罪不可赦,故廢為庶人……”

  停頓須臾,他眸光閃了閃,再開口時,聲音淌過一陣冷意。

  “……賜、死。”

  *

  處理完剩下的事情,城中已入夜,楚晉抬頭時,不經意看見對面的房間亮起了燈。

  從窗紙上映出一道模糊的人影,他用目光描著對方的輪廓,勾勒出清瘦的身形,那種起伏的心情慢慢平復了下來。

  聽夏已經開始打哈欠了,眯成一條縫的眼睛瞥見攝政王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嗯?你要回去了?”他伸了個懶腰,看了眼燒得正旺的火爐,旁邊已經堆了不少灰燼。

  楚晉是在聽夏房中處理事務的。如今堆積成山的雜事已辦完,他很有心情地回了一句:“當然,我屋裡有人等我。”

  聽夏被他一噎,反應過來後怒氣沖沖地喊:“你是怎麼把兩個人擠一個房間說得這麼理直氣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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