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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瞿維持著磕頭的姿勢不敢動,肥胖的身體不斷顫抖:“下官、下官只是參與了周一平的計劃……都是他花言巧語!騙我配合他的這場戲……”

  楚晉微微一笑:“那燕陵刺客該如何解釋?”

  聞言,范瞿猛地抬起頭來,眼淚鼻涕混在一起,顫聲道:“這下官真的不知道啊!”

  “哦?你的意思是,我手下的人辦事不力,把刺客放進了畫舫?”

  “不是!下官不是這個意思……”

  范瞿急得直冒汗,忽然眼睛一亮:“有內應!對,船上一定有他們的內應!”

  他眼巴巴地看著攝政王,期盼他能夠一聲令下,暫時放過自己,去抓那燕陵的內應。卻聽楚晉漫不經心道:“你聽的是誰的命令?還是說,這場局是你設的?”

  “……”

  范瞿慢慢睜大了眼。

  楚晉的臉此刻在他眼中猶如惡鬼,低聲的呢喃有如催命符咒:“說啊。”

  說、說不得啊……

  他一家老小、幾代人的性命,都系在那個人身上了。

  良久,范瞿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渾身顫抖著道:“回、回攝政王,一切都是下官和周一平的主意。”

  楚晉嗤笑一聲,不說信,也不說不信。

  他面無表情地揮了揮手,對趕來的侍衛吩咐道:“把人抓起來,之後帶去廷尉府審問。”

  眾人沉默看著抖如篩糠的范瞿被侍衛拖了出去,面上愈發順從。有人腆著臉陪笑道:“攝政王,人也抓了,事也結了,坐下來歇歇吧。”

  聞言,楚晉似笑非笑掃了他一眼:“誰說結了的?”

  “沒記錯的話,許大人,方才我被打成罪人的時候,你是跑得最快的那個?”

  許蒙一僵,訕訕著說不出話來。

  他聽聞楚晉成了叛國之人時,覺得這已是板上釘釘的事,他是楚派這邊的人,便急著給自己重新謀個出路,當即跑來了李晟這邊。

  卻聽楚晉笑吟吟道:“我這人,最怕什麼時候就被人背後捅了一刀。許大人,我給你兩個選擇,你是要繼續跟著我,還是另謀他路?”

  許蒙本就擔心自己去了李晟那邊遭人恥笑報復,聞言,當即答道:“下官自然跟著攝政王!”

  楚晉笑意加深,點點頭,目光卻已從他臉上移開,望著他身後,輕飄飄道:“徐太尉。”

  徐太尉?

  許蒙一臉疑惑,下一秒,卻忽然覺得胸前一涼,低頭看時,只見一截刀刃從胸口冒了出來。

  他表情從疑惑變為不敢置信,張開口,驀地噴出一口血來:“攝……政王?”

  徐瑛已然抽刀回鞘,帶著幾分厭惡之色看許蒙緩緩倒了下去,神色冷淡。

  “死人是忠誠的,”楚晉含笑環視一圈,將諸人各異的表情全部記在心底,隨後矮下身,湊近奄奄一息的許蒙耳邊,“許大人,你就安心作為一個死人,繼續跟隨我吧。”

  隨後,他長身而立,語氣淡淡。

  “自我做了這攝政王以來,大秦可真是熱鬧。也是,一個生前備受冷遇的死人,突然有一天從陰曹地府爬進了這金鑾殿,你們怕我髒了大秦的血。”

  楚晉忽而勾起唇角,一抹冷冽至極的笑意自他面上浮現,如霜刃映雪,寒光乍現。

  “但是時局變了。”他悠悠道,“高位者才為正統,我為正統——而你們只是些不自量力的蟲蠡。”

  “是不是我太久沒有領過兵,以致你們忘了,燕陵不止是大秦滅的,也是我滅的。燕秦之戰,四座城池,是我一個一個打下來的。你們為什麼會覺得,我會復辟一個折辱於我的亡國?”

  “若往後再有任何流言傳到我耳中——”

  楚晉輕聲。

  “殺、無、赦。”

  作者有話說:

  楚楚:驚不驚喜?

  第40章 安魂&mdot;四祭將士枯骨

  一線火光乍然亮起。

  廂房內四灑的酒液如鏡,與杯盤碎片殘瓦,映照這隱隱火焰,是這烏濁天地間唯一一抹亮色,似要刺破這蒙蒙灰霧,刺破這蔽日烏雲,燒得人間赤烈烈一片。

  楚晉迎著獵獵的江風,緩緩綻開一抹淺淡笑容。

  眾人望著那愈燃愈烈的火,火光照亮他們因驚恐而扭曲的面容,照亮眼底來得及或未來得及收起的陰暗慾念。

  那火焰在李晟眼底不斷放大,一瞬息間,灼灼熱浪似要將他吞噬殆盡。他猛地扭過頭,死死盯著楚晉,一字一字道:“攝政王,你要殘、殺、朝、臣嗎!”

  楚晉的面容在火色映照下看不清晰。眾人只能聽見他輕笑一聲:“自然不會。我已備下輕舟,會派人將諸位安全護送離開。”

  話音剛落,就有侍衛走上前來,將愣在原地的大臣引著向船下的輕舟走去。留在這裡就是死,眾人雖不甘就此離去,但性命為重,再加上一個喜怒無常、殺人不眨眼的攝政王,只得紛紛離場。

  無人開口,但所有人心知,這一回,只怕御史大人是徹底敗了。

  有侍衛恭敬地來請仍筆直站在原地的李晟下船,卻被他冷著臉拂袖甩開。李晟隔著熊熊烈火,目光似淬了毒,狠狠地剜向楚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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