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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婁崖低聲道:“只怕是刺客設計引沈太尉到玉露亭,然後埋伏在那裡的人手才……”

  他點到即止,眾人心中卻已經因這句話掀起了千層浪。蕭琢猛地抬起頭,神色冷了下來。

  他臉上是尚未褪去的怒火,眼底卻冷靜異常,一字一字道:“婁大人的意思是,有人盯上了沈卿?”

  “有人再打我燕陵、堂堂太尉的主意?”

  君王震怒,群臣鴉雀無聲,無人敢作言。

  楚晉眼皮忽而一跳。他蹙了下眉,揉了揉眉心,企圖將愈演愈烈的不安壓制下去。

  然而,下一秒——

  “王上!問出來了!”

  來回稟的臣子急急忙忙地走入殿中,跪奏道:“那群人已經招了,供出一名主使,已經被侍衛司拿下。只是……只是這人……”

  聽聞消息,蕭琢表情有所緩和,皺著眉道:“只是什麼?”

  那人遲疑地將目光轉向了人群中。眾人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卻看見了坐在席間,披著黑色狐皮大氅、眉頭緊蹙的那位舊秦世子。

  與此同時,那人終於吞吞吐吐地把後半句話說了出來——

  “那名主使……是當時舊秦出使的隨從。”

  最後一字落下的時候,楚晉先前煩躁的思緒終於冷靜下來。

  仿佛是終於理出了一條清晰的線,他心情反而平靜了不少,隱隱作痛的腦袋也消停了下來。楚晉閉了閉眼,有些想笑。他目光垂落,沉在一碗明黃薑茶里,氤氳的熱氣籠住了大半面容,掩住了眼尾譏誚的弧度。

  果然,兜兜轉轉回來,這還是針對他的一盤棋。

  下棋的人是誰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如何從這盤棋中全身而退。

  蕭琢的聲音自上面響起:“把人帶上來。”

  隨著他的令下,兩名侍衛架著一個步履維艱的男子走入了殿中。那人腿上受了傷,身形狼狽,原本一絲不苟的額發裝束都已凌亂不堪,在身後侍衛的強迫下,重重地跪了下來。

  興許是扯到了傷口,他身形有片刻不穩,但只是一瞬間,隨即彎下的腰背又挺直了起來。

  看守的侍衛拽著他的頭髮,強迫他抬起頭來。

  所有人的視線轉到這個人身上的時刻,蕭琢的目光卻若有若無地從楚晉身上掃過。

  這位舊秦的世子,陷在烏色濃黑的狐皮大氅中,襯得被湖水浸過的面容愈發寒白,一黑一白的強烈對比,可謂是美得賞心悅目。

  傳聞中他空有一副皮囊,卻是個平庸無奇的庸才,不通文武謀略、只知詩酒玩樂,舊秦的王侯將相,均不將他放在眼裡。

  但傳聞不會打消蕭琢的疑慮。他生性多疑,向來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看見楚晉的目光也落在殿中跪著的那個人身上。他皺著眉,看著自己那位被生擒的侍從,面上是一種恰到好處的茫然,似乎在竭力回想這個人是誰。不過一會兒,他神色微微一變,先是不敢置信,隨後浮現出一種被欺騙之後、後知後覺的怒火來。

  “徐瞻!”楚晉像是被怒火沖昏了頭腦,連蕭琢還坐在上面都忘了,猛地站起身來,“你敢騙我?!”

  他這一聲激動的責問瞬間轉移了眾人的注意力,一瞬寂靜後,竊竊私語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

  蕭琢微微眯起眼睛。

  看到被帶上來的刺客主使是自己的人,這位世子第一時間做的竟然不是撇清關係,也不是幫忙求情,而是憤怒地興師問罪。

  饒是蕭琢此前想像過多種可能,此刻也罕見地有些拿不定主意。

  主要是楚晉方才的神情都太過自然,即使他刻意關注,也沒有察覺到絲毫破綻。如果不是他裝得太好,連自己也被瞞了過去,那就是如傳聞一般,這位世子當真是個毫無城府、不堪一用的草包。

  他偏了偏頭,遞給婁崖一個眼神。後者收到後,頂著不太自然的神情,問:“世子,您這是什麼意思?”

  楚晉仍沉浸在被欺瞞的怒火中,冷笑一聲:“這傢伙膽敢瞞著我,偷偷做這種事情,豈不是蓄意挑撥你我兩國的關係,置我、置舊秦於不仁不義之地!”

  婁崖眸光閃了閃:“那麼世子是承認此人是您的侍從了?”

  “是。”楚晉毫不掩飾嫌惡之色,“想必是出使前隨便搪塞的人,也不知道怎麼混進來了這種瘋子。”

  他的一言一行都挑不出任何毛病,婁崖遲疑片刻,暗中對上蕭琢目光,幾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蕭琢神色不明地觀察了許久,半晌,微微一笑:“世子,不管怎麼說,這件事事關重大,這群刺客的目標是我當朝太尉,絕不能草草了之。”

  他頓了頓,繼而緩緩問:“所以,世子對此事……當真並不知情麼?”

  “王上。”

  一直旁觀不語的齊玦忽而看了過來,淡笑道:“這次刺殺中,世子也險些被當作了目標。如果他真的知情,又怎會明知危險,還要與沈太尉一起待在玉露亭中呢?”

  御史大夫語氣平靜、條理清晰,眾人的思緒輕易便順著他的引導,注意到了這反常的一點。

  還未等眾人徹底想通,卻聽自始至終、都對刺殺一事毫無反應的沈恪淡淡道:“玉露亭刺殺時,世子救了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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