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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晉覺得蕭琢背後的意思絕沒有這麼簡單。他微微眯起眼睛,不動聲色地將蕭琢方才的話又迅速回想了一遍。

  是提到了沈夫人?既然是封賞,為什麼要用“追封”兩字?

  他大概意識到了什麼,卻見沈恪已經抬起臉來,眉宇間的躁鬱還未全然褪去。他眼底閃過一絲厭惡,冷冷道:“臣不需要。”

  這一句可以說是拒絕得毫不客氣。眾人喧然,場上登時一片竊竊私語,雖然顧忌著沈恪還在場,但諸如“不識好歹”、“狂妄自大”這類字眼還是不可避免地傳入了各人耳中。

  一切都在按照君王預想的方向發展。

  緊張凝滯的氛圍中,婁崖恰到好處地開口:“沈太尉,這可是沈家上下的殊榮,萬萬不可因個中私情而衝動決定啊。”

  這話中的意思再清楚不過,眾人再看沈恪的目光已然變了味道。

  沈恪沒答,連一眼也沒分給這位婁大人。

  他身側,齊玦淡淡道:“婁大人似乎很想要這封賞,沈太尉不要的,正好可以請王上轉授給婁大人——只是不知道一個區區不到十年基業的婁家,擔不擔得起?”

  御史大夫向來自詡溫文爾雅,鮮少說話如此帶刺。如今一發威,群臣的表情像吃了蒼蠅,婁崖更是險些嗆到。

  楚晉心想齊鈺當真是這位御史大人的一大敗筆,那傢伙要是有他爹三分功力,早就成就一番事業了。

  婁崖臉色難看,還想說什麼,卻觸及沈恪冰冷的眼神,瞬間敗下陣來。

  底下吵得歡,蕭琢卻沒有絲毫被影響,轉而換上了一副惋惜的神情,勉強露出笑容:“既然如此,孤也不好說什麼。”

  活脫脫一個被權臣針對、委曲求全的謙遜明君。

  眾人看沈恪的眼神更加不滿,蕭琢卻十分周道地替沈恪解圍道:“這件事是孤考慮不周,諸愛卿不要再議。來人,上菜。”

  作者有話說:

  燕陵文武二人組:

  御史大夫負責笑眯眯地嘴炮輸出,背後是殺氣騰騰給他撐腰的太尉

  第31章 夜刺&mdot;宮中驚變

  有了這樣的開場,眾人原先的僥倖又落了空。果然這沈太尉與蕭琢在一起,就絕對沒有太平的時候。

  被當眾拂了面子,蕭琢仍然不見怒容,沒事人一樣繼續與大臣們把酒言歡。無論是什麼人來看,都會覺得,他對沈恪的態度,當真是謙遜恭卑到了極點。

  他越是溫遜,旁人眼中的沈恪就越是狂妄。時間久了,朝堂之上的人心就會不可避免地向蕭琢傾斜。

  這就是他招攬人心的好手段。

  場面只凝滯了片刻,就又活絡回來。眾人心照不宣地略過了剛才的事情,話題轉了一遭,又轉回了燕秦兩國的盟約上。

  這次的宮宴也有幾分慶祝前線大捷的意味。蕭琢目光在人群中巡視一圈,最終,定在了舊秦送來的那位世子身上。

  盟約剛成立的時候,他便心知肚明,這位世子,明面上是友好往來的使臣,實際上只是用來牽制的一枚人質。國與國之間的關係本就錯綜複雜,上一秒是休戚與共的同伴,下一秒就可能是不死不休的敵人。

  一旦魚死網破,首當其衝的,就是質子。

  所以舊秦將一國的世子送來時,蕭琢還有些驚訝。

  雖說這位世子並不如何受寵,只因是舊秦君主的唯一嫡子,才封了世子之位。可是讓他入質燕陵,是不是代表著,舊秦王室並不怎麼在意他的死活?

  蕭琢眼底漫開一抹笑意。

  一位招人嫌的世子,不受寵愛,備受冷眼,甚至要被趕到千里之外的異國。

  ——多麼熟悉。

  他面上閃過一絲高高在上的憐憫,緊接著又恢復如常,笑著舉起酒杯:“世子,湘京一別,許久不見。以酒會友,孤同你喝一杯。”

  楚晉站起身來,遙遙一禮,隨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他原先背著光,再加上有意隱匿身形,所以蕭琢很難注意到他。此刻站起來後,明台燭光映亮面容,恰到好處地鋪上了一層輝光,如同蚌中寶珠乍現,近乎強勢地闖入了眾人視線。

  蕭琢眼底亦是不受控地一亮,終於認真端詳了一番,感慨道:“聽聞世子有‘九州明珠’的美譽,果真如此。”

  楚晉笑了下,只是不太真誠:“一副皮囊而已,還算看得過去。”

  這話輕飄飄的落到眾人耳里,程度無異於聽見沈恪說自己小門小戶、齊玦說他家家業平庸。雖然很謙虛,但是聽起來更刺耳了。

  蕭琢神色如常,笑道:“世子真會說笑。如今世子的王叔、兄長均在前線征戰,前些時日,舊秦國君還向我詢問世子的近況,想必也對世子頗為牽掛。”

  楚晉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對他口中的“頗為牽掛”不置可否。他禮貌地笑了下:“多謝王上告知。臣……也一直牽掛他們。”

  面不改色地撒謊對他來說是一件信手拈來的事,可要裝得這麼肉麻,難免一陣反胃。楚晉微笑著坐了回去,連喝了幾杯酒下肚,好歹把那陣噁心勁壓下去了。

  此前蕭琢臉上一閃即逝的憐憫他沒有錯過。他不知道這位燕陵的君主聽說了什麼,又腦補了什麼,才會和顏悅色地扯個謊來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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