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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快要下雨,秦離繁也沒向山林深處走, 只在山腰外圍處逛了一圈, 就把竹籃填得滿滿當當。挑出部分誤摘的毒蘑菇, 餘下的能做三頓飯。

  今日目標順利完成, 秦離繁正高高興興地牽著父親往回走,走到山腳處,就見一群人慌慌張張地從山上朝山下跑, 裡面有背著柴火的樵夫、提著畫筒的少女、鞋子都跑飛了的書生, 以及同樣手提竹籃的農婦, 個個面露恐懼,仿佛身後有鬼在追。

  秦離繁疑惑, 便攔下為了撿鞋而脫離大部隊的書生,問他:「你們怎麼跑得這樣急?山上發生什麼事了?」

  書生直搖手,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山、山上有……哎呀呀子不語怪力亂神!總之山上有不好的東西,你們也別逗留了,快離開吧!」

  說著,他掙開秦離繁的手,一腳高一腳低地沖向遠處。

  秦離繁站在原地一頭霧水,下意識望向秦方,以眼神詢問該怎麼辦。

  秦方是不怕麻煩的,而且他也好奇。方才跟著兒子到處轉悠的時候,他可沒發覺山里山外有何不妥,現在這群人怕成如此,他依舊沒有任何感應。

  這要是不進去瞧瞧,便不是他秦方的作風了。

  於是他很快做出決定,進山一探。

  當然,在出發前,秦方不忘捏了幾個防禦類法術套在秦離繁身上,隨後才牽起兒子的手,乘風趨光,一瞬扎入山林。

  進山剎那,秦方只聽見一束極尖細的風聲「咻」地從耳畔略過,下一秒,陰寒之氣從四面八方洶湧而來,刀子似的剜過毫無防備的他,令他渾身寒毛直立,體內靈力劇烈震盪。

  「阿爹!」

  秦離繁驚呼著撲到他身上,借他為自己所下的防禦術法,為他擋去部分衝擊和爭取反應時間。

  秦方咽下喉嚨里的血腥氣,一手攬著秦離繁護在後方,另一手並指抹過額前,靈力瞬出,激盪成漫天無形的波濤,化作四道繁複的符文光柱紮根於身側,震碎空氣中洶湧的陰冷力量。

  但符文光柱也只堅持了這一瞬間,就在龐大壓力下轟然破碎。

  秦方趁此空隙帶著秦離繁退出山林,離開前,他的餘光瞥見了前方沼澤里,有幾道人影正緩緩陷落。

  從山林出來,秦方忽的腳下一軟,秦離繁趕緊扶住:「阿爹!你怎麼樣?」

  秦方咳嗽幾聲,擺手:「沒事,一時氣血翻湧,歇歇就好了。」

  話剛說完,他便把「歇歇」二字餵了狗,回身甩袖,在整座山外布下一個臨時的遮蔽陣法,隱去山林。

  做完這些,秦方摟著秦離繁匆匆往回趕,神色不說多麼凝重,起碼是跟先前的好奇、輕鬆完全不沾邊。

  「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去。」

  ……

  秦離繁一口氣說完進山的經歷,抬手,雲不意適時遞上清茶,他仰頭一飲而盡。

  「就是這樣。」秦方微微頷首,閉眼調息。

  雲不意的主枝懶懶歪在冷天道肩上,拿他當木架子那麼使,只騰出一根枝條繞著秦方的手腕,給他分了點靈力。

  冷天道調整坐姿讓他靠得更自在,提壺倒茶,不疾不徐地問:「你確定那是鬼蜮?」

  「若非鬼蜮,便是幽冥了。」雲不意的靈力清澈潤澤,有平心靜氣之效,秦方臉色好看了點,「山林中有極強的冥氣,那種濃度,和直接泡在忘川當中也沒甚區別了。普天之下除了忘川,便只有鬼蜮能承載冥氣。而上一個出現了忘川冥氣的鬼蜮——」

  不等他說完,雲不意便憤怒地叉腰立起身:「是鬼畫舫!竊取忘川冥氣製造鬼蜮的那幫人又來了!這才過去多久,居然又在咱們眼皮子底下作妖,也太猖狂了吧!」

  「這次的鬼蜮不比上次那艘鬼畫舫,冥氣強得可怕,尋常人進去便會如我這般被侵蝕震傷,所以誤闖的那些百姓……」

  秦方搖搖頭,跳過這個讓人心情沉重的話題:「我們不能貿然進入,須得先摸一摸這個鬼蜮的底細。」

  雲不意氣鼓鼓,卻也知道他說得有理,便悶悶坐在冷天道肩頭,葉子交叉作抱肩狀:「怎麼摸?」

  秦方想了想,看向冷天道。

  冷天道喝茶,吐氣,揚手召出竹簡,手掌血肉盡褪,白森森的指骨虛覆其上,闔眼細細感知。

  雲不意的眼神掃過他的手骨,忽然就停住不動了。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認真地觀察冷天道施法卜算時的手,以及指骨間纏繞的枯藤。

  不知是不是因為自己穿成了植物的緣故,很多時候他對很多枯萎朽死的花草樹木都有一種物傷其類的悲憫。

  但這種感覺對著其他花木並不強烈,至少……遠遠不及他看到這幾根枯藤時那麼強烈。

  雲不意深深呼吸,理論上並不存在的心臟在體內虛幻而真實地抽痛著,一時間讓他連鬼蜮的事都忘了,全副心神都為這股莫名洶湧的情緒浪潮淹沒。

  直到秦方在一旁問:「玉家那隻貓二公子呢?」

  雲不意條件反射地回答:「捉老鼠去了吧……」

  話音未落,雲不意倏然驚醒,恰巧冷天道朝他投來了無奈的目光。

  他嘿嘿一笑,順勢壓下心頭那沒來由的負面情緒,順嘴開了個玩笑:「他是貓麼,捉老鼠不是本能嗎?」

  冷天道屈指輕彈他的葉片:「二公子去集市打聽見詭組織的消息去了,那邊魚龍混雜信息也多,探一探,或許會有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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