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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夜跑已經到了尾聲,男人看了眼手錶,小跑著過來。
他的臉上有著運動過後的白裡透紅,額角的頭髮被汗水潤濕。短袖的T恤露出了胳膊,上面一個黑色的機械錶在顯示心跳和呼吸頻次。
他像是看到什麼有趣的物種,盯著她腦門的貓耳朵,垂下眸。
「這是從烏市進貨回來?」
一開口,還是那個味兒。陰陽大師:謝謹行。
顧安安囁囁嚅嚅的:「……不是,幫朋友存的。明天約好了去看她家兒子的現場。她媽不讓她砸錢養兒子,怕這些東西帶回去會被她媽打死,就讓我帶回來。」
「養兒子?」顯然那天王寶釧的梗是個意外,這人暴露了老古董人設。
顧安安手背在身後,尷尬地拉著箱子的杆杆。丟臉,但不能扔掉。她木著臉:「就是追星。」
追星跟養兒子為什麼會等同起來,顯然老古董不懂。他用一種帶著禮貌的疑惑,頗為溫和和耐心地看著她。顧安安被這眼神看的頭皮發麻,只能硬著頭皮給他解釋了什麼叫親媽粉。並且非常詳細地闡述了從孩子很小的時候就看中了,一直砸錢養大的愛豆,有什麼樂趣。
謝謹行卻看她的眼神越來越詭異。
顧安安沒辦法,又丟臉又不認輸,乾脆發瘋創死看她丟臉的人:「就跟你們男的喜歡給女朋友當爸爸一樣。我們女的也可以當親媽粉!親媽粉比你們男的那種帶有齷齪念頭的當爸癮可強多了,她們就是單純的看『兒子』很努力,想讓『兒子』變得更好而已!」
「哦。」他終於用一個簡單的語氣助詞,結束了顧安安這一場莫名其妙的自尊心。
「我就沒有給小姑娘當爸爸的習慣。」他說。
顧安安:「……」但是你有給人當舅舅的習慣。
「拎得動嗎?」他指了指被顧安安藏在背後的拉杆箱。
顧安安不知道林裊裊會不會在這裡面塞什麼奇怪又羞恥的東西,義正詞嚴地拒絕了。
謝謹行也沒有勉強,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看著她哼哧哼哧地拖了一箱子的led螢光棒和貓配件,鬼鬼祟祟地躲進了自己的房間。
剛洗完澡出來的陸星宇看著小舅舅跟顧安安一前一後的進來,冷麵閻王的小舅舅嘴角還驚奇地掛了一絲微笑。眉頭皺了皺。
舅甥倆四目相對,陸星宇也不知道發什麼瘋,突然攔住了大魔王。
「小舅舅跟安安很熟嗎?」
陸星宇問的理直氣壯,仿佛一個質疑妻子出軌的丈夫,語氣里藏著很容易辨別的戾氣。
謝謹行揚了揚眉,倒是沒想到自家這跟外頭的女人打得火熱的外甥,還護家里的食呢。
他覺得有點好笑,轉瞬又想起那天在京傳遇到的自說自話的少女。不得不說,這兩人還挺有夫妻相。都挺以自我為中心:「熟或者不熟,跟你有關係嗎?」
陸星宇被他這輕飄飄的一句給噎住了。
頓了頓,漲紅了臉:「安安比較單純,小舅舅你不要逗她。」
謝謹行嗤笑了一聲,推開他上樓了。
……
夢裡,謝謹行的嗤笑聲仿佛魔咒,一直不停地在顧安安的耳邊回放。
她劇烈地喘息了一口氣,強行從連續不斷的夢境中驚醒。
睜開眼,眼前迷濛的什麼都看不清。
只能感覺到淡淡的熟悉氣息籠罩在她的四周,額頭上有什麼冰涼的東西貼著。那跟嗤笑聲同一個音色的人在問什麼人:「她已經燒了一晚上,怎麼還不退燒?」
「要不然還是輸液吧,」有一道陌生的男聲在說,「大概是受了驚嚇,正在發夢。」
那熟悉的嗓音呢喃了什麼模糊不清。
只睜眼一秒鐘,眼珠子轉悠了一圈,她無聲地喊了聲『小舅舅』,很快又陷入了夢境。
……這是在顧安安最害怕的遊輪上。
因為被蘇軟多次打擊,徹底被陸星宇討厭了的沈珊,又被從小到大一直偏愛她的楊躍給拋棄。沈珊已經沒有了平時瘋瘋癲癲但開朗的大小姐模樣。她此時變得陰鬱又極端。哪怕穿著最閃亮的禮服,渾身的戾氣和怨氣也讓她看起來黯淡無光。
四周光鮮亮麗的上流社會人士,正在舞池中央翩翩起舞。
顧安安靠著鄭慧,拉了幾下死死盯著舞池之中從陸星宇懷裡轉了一個圈飛出去,輕飄飄落到楊躍懷中而驚慌失措像剛出生的小鹿的蘇軟,氣到狠狠地掐碎了甜食台上擺放的盆栽花瓣的沈珊。
顧安安叫了她一聲。
沈珊一點反應都沒有,嘴裡念念有詞地說著什麼。
湊過去聽,就聽到她在無能狂怒地咒罵蘇軟。
咒罵她穿了高定也丑的不堪入目,咒罵楊躍陸星宇都瞎了眼,以後永遠得不到自己最愛的人。咒罵這艘遊輪的擁有者——謝謹行。他不長眼,讓蘇軟這隻醜小鴨混進來,搶走了本來屬於白天鵝的光……
顧安安覺得她最近有點瘋魔了,被打擊太多心態完全得崩潰。
「別看了,沒什麼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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