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21章 她這個排頭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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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之作比,三州的威脅顯得無足輕重,其威不戰而解。

  連呂相都不得不感嘆她運氣好,占盡天時地利人和。

  「此子若為男,必為一代明主。」

  韓國棟不過回了個老家,就撞了如此大運,當真是祖墳冒青煙。

  呂子慕笑道:「慶幸其為女子……縱為女身,尋常男人也不及。」

  是要慶幸,這樣的人若為男子,沒有哪個君王容得下他,不成王便成寇。

  「陛下心意已決,這事只怕還有文章。」

  呂子慕道:「祖父不必擔憂,孫兒有一計。若成,一年後,謝氏必毫無還手之力。」

  謝氏倒台,五六皇子母族式微,楚王非娘娘親生,如此這天下還不是他們呂家的?

  自家也有一個智囊,呂相欣慰撫須,「阿慕且說。」

  ……

  西南夷歸順,朝臣對管理此地展開激烈討論,提議與大理一般,派自己人接手。

  「蘇卿,」周武煦看著人群中的蘇希錦,問道,「此次收服西南夷,乃你出謀劃策。對於管理此地,你有什麼看法?」

  眾人尊敬看著她。

  蘇希錦面色肅穆,「回陛下,臣以為管理大理之法雖然好,但不適應西南夷。」

  「這是為何?」

  「一是兩者歸順意願不同,當初大理歸順,乃被動歸順,咱們不得不防。而西南夷為主動歸順,國內貴族、百姓早已達成了一致意見,咱們可以輕易接手。二是兩國國土面積、地理位置不同,西南夷地小,整體面積狹長,包裹在大理與內陸兩邊,威懾性小。三是西南夷自來軍事實力弱,百姓多經商,以和為貴。」

  「如此,愛卿的意思是不必管了?」

  蘇希錦搖頭,「臣以為該怎麼管怎麼管,只是可以將之按地理位置,劃分幾個區域,分別歸屬臨州府。」

  「妙啊,」就見武官陣營有人拍手稱讚,「此法甚妙,微臣看可行。」

  不僅妙,還毒,直接將一個國家分崩離析。

  此法肉眼可見的可行,眾人沒有爭論,便照著這個方法實行起來。

  慶豐十月,陛下將西南夷按東南劃分,分別將之划進大理、成都、黔中等州府。

  同月,前往相、洪、刑三州調查的人,接到戶曹旻大人舉報,確定三州黃冊作假,隱瞞稅收。河東轉運使收受賄賂,為之打掩護。

  陛下震怒,下令嚴厲重懲,殺滅這股歪風邪氣。涉事之人皆被抄家流放。事到臨頭,三州知州也不哭天搶地,鬧著要上吊自盡撞牆了。

  御史台全員失聲,原先彈劾蘇希錦的那幾位大臣,犯上間歇性失憶症。

  塵埃落定中,蘇希錦借著西南夷歸順的喜慶和民間威望,上書陛下改革稅制。

  蘇大人言:「此三州為查出來的,那些沒有查出來的還不知幾何。而今之稅,讓富者更富,貧者更貧。百姓寧願賣身為奴,也不願種地墾荒。個別稅收重的地方,放眼望去,十室九空。長此以往,必將威脅到陳國發展。微臣以為更改收稅制度刻不容緩。」

  此言一出,立刻遭到了許多大臣反對,揚言更改稅制與另立儲君一樣,會動搖國本。一招不慎,民不聊生,滿盤皆輸。

  「蘇大人以三州累及全國,未免小題大做,興師動眾。」

  「而今稅收之策,乃前朝留下,保了前朝兩百餘年繁榮昌盛。可見其並無大的弊端。反倒是蘇大人提出的法子,那是從未聽過,亦從未見過。誰知道有什麼後果?」

  「如今百姓安居樂業,國內海晏河清,臣以為當穩中求勝,不宜改變稅制。」

  一群人對著蘇希錦發動猛烈攻擊,呂、謝兩家尤甚。改變稅制,第一個利息受損的就是他們官員,其次為商賈豪紳。

  「焉知前朝不是因此亡國的?」你罵任你罵,蘇希錦始終保持衝鋒,勢不可當。

  顧學士道:「前朝亡國,乃因謝家暴政引起。與稅收有何干係?」

  這些人都不看史書的嗎?蘇希錦挑眉。

  是了,那本史書是她主持編撰的,這群人自恃清高,一定沒看。

  她背著手說道,「前朝末期,世家壯大。百姓交不起稅,或流離失所,或賣身為奴幫富商種地。以此躲避沉重的稅賦。世家看中時機,大量從民間購買土地,壯大自己的勢力。如此,謝氏王朝收不起稅,世家卻賺得盆滿缽滿。末帝愚蠢短見,眼見著世家做大慌了神,才有了後面一系列自殺行為。」

  什麼修訂士族譜,打壓姓氏,哪樣不是隔靴搔癢之舉?

  其實以士族的清高性子,若不是北魏末帝大量罷免殺害士族之人。末帝還能做個傀儡,苟延殘喘些時日。

  說到底,還是皇權式微,士族強盛所致。

  「如此,不允許土地買賣不就成了?」有人說。

  「不允許買賣,但稅收依舊。富商見機低價租賃,百姓既要上稅又無田地可種,只會加速事態發展。」

  「說到底還是商人的錯,」那個剽悍的武將忍不住了,「這幫見肉不撒手的崽子,遲早要讓他們完蛋。」

  這個兵蠻子,塊頭生得大,就是不長腦子。商人那麼多,都完蛋了,國家怎麼運行?

  「商人重利,亦不是毫無作用。如果說百姓是器官,他們就相當於人的血液,為各地運輸物資。」蘇希錦道,歷史的經驗教訓說明,重農抑商不可行,只能短暫維持王朝穩定。

  武將憨厚摸了摸腦袋,「左右我沒讀個什麼書,想不到那麼長遠。蘇大人讀書多,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蘇希錦發現她在武將陣營,形象十分良好。稍微想想就明白了,韓國棟為樞密使,她嫁入韓家,說到底她也算武將陣營的。

  呂相道,「依蘇大人之意,若取消丁稅,僅留地稅,那稅收不是更少嗎?如何維持國庫充盈?」

  這正是保守派擔心的。

  「不會,」蘇希錦搖頭,「有三點,一是取消丁稅,並不代表不交丁稅。而是將之併入田稅中,調整田稅即可。二是人丁不上稅,那百姓會考慮多生,人多了自然就會多種。如此國富力強,人丁興旺。第三,也是最根本一點。以前上稅的人多,現在上稅的土地多,說到底朝廷增稅並未減少。」

  清流派的人認同,不過也有擔憂。翰林呂修撰提議:「這些只是蘇大人你的推測和猜想,未曾發生的事,不能定性。呂某以為穩妥起見,一來應當鼓勵折銀錢抵稅,二來當增收商稅以彌補田稅的不足。」

  呂家的反應不對啊,表面上看是在阻止她,實則是在推動政策的實施。

  蘇希錦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你們呂家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呂子慕的言論得到清流派和眾多朝臣的支持。蘇希錦正欲堅持重農抑商要不得,哪知周武煦坐不住了。

  好傢夥,這個排頭兵給力,以一敵百,火力迅猛。

  就是太迅猛了,不懂得見好就收。

  「呂翰林言之有理,」周武煦拍手稱讚,「為了穩妥起見,還是得考慮商稅。」

  「陛……」蘇希錦張嘴,當重農也重商,一刀切要不得。

  周武煦擺了擺手,用過就棄,將她丟到一邊不理。

  許多朝臣見狀,紛紛積極與皇上討論起新的稅收政策來。

  蘇希錦原本以為,改革稅制這種基礎政策,推動起來應當阻力重重,誰知一次早朝就定性了。快得讓她感覺在做夢。

  「非是你在做夢,」韓韞玉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陛下暗自布局三年,雄心勃勃,態度強硬,這是遲早的事。」

  她仍是不懂,「但也不能一次早朝就決定了吧?」

  眼底的霧水讓人心生憐愛,韓韞玉捏了捏她的手,低頭吻了下去。

  馬車靜謐,時有聲響,凌霄忍不住支起耳朵。

  許久,韓韞玉笑著解釋,「自你回來,朝廷仍有一事懸著未決,你猜是什麼?」

  蘇希錦小臉紅潤,頭髮凌亂,聞言顧不得整理,苦思冥想起來。

  她回來時,仍未解決。說明這事發生在她回來之前,且現在還未解決。

  是什麼呢?

  突然她眼中一亮,「尚書令?」

  「是,」韓韞玉點了點頭,「陛下無意再設尚書令,然尚書台空缺,政事堂缺位,必定要有人頂上去。」

  一直以來許多人都盯著這塊兒肥肉,只不過苦於無門。現在這麼大個機會擺在眼前,誰會與陛下過不去呢?

  原來如此,蘇希錦嘆服,「原來陛下這麼早就開始布局了。」

  玩不過,玩不過。

  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讓他忍俊不禁。

  「那呂家改口那麼快是為什麼?」蘇希錦納悶。

  那個位置無論如何都輪不到呂、謝兩家來坐。

  韓韞玉沉頓,摟著她說道,「我亦不知,然事出反常必有妖。能讓呂家鬆口的,必定有更大的利益。」

  但這利益是什麼,他們不得而知。

  「無論如何,你要小心謹慎。」他叮囑。

  再沒弄清楚呂家把槍口對準誰前,誰都有可能是那個受害者。

  一路抵達韓府,遠遠看見門口停著一輛馬車。暗紅色車身上有紫色花紋,馬車角側高懸著一個「韓」字。

  「少仆大人且回去吧,」韓府的小廝恭敬請回,「太傅大人說不見外客。」

  韓少仆並無變色,將一紫色錦盒交給他,「裡面裝的是補血養氣之物,對外傷有奇效,是本官從南邊弄來的,還請你幫忙轉交給太傅大人。」

  守門小廝抱手為難,太傅有交代,收自然是不能收的。可不收,又覺得為難。畢竟論血脈,他還是韓國棟之子。且這已經是他不知道多少次來韓府了。

  正為難間,見府外遙遙駛來一輛馬車,小廝如釋重負,朝馬車中叫道:「大少爺,大少夫人。」

  韓韞玉微微頷首,伸手接蘇希錦下車,清朗舒潤地喚了聲「韓大人」。又問門房怎麼回事。

  小廝正欲言說,卻見韓庚遙收回了錦盒,轉頭默默上了馬車。

  「郎君,我們回去嗎?」車內傳來女人柔順的聲音。

  「嗯。」

  蘇希錦心覺奇怪,明明是韓庚遙辜負了孩子,為何還一副韓韞玉欠他的態度?比欠錢的人都橫。

  韓韞玉面色不改,「少仆大人來過幾回了?」

  「自太傅從宮裡回來,每日必至。」

  「如此,」他眸子冷淡,一片清明,「若明日再來,你就接了吧。」

  「是。」

  然韓少仆再也沒來過。

  兩人先進府看過韓國棟,告知朝廷發生之事,老頭子只在說起呂家時,眉峰微動,其他竟不曾變色。

  「師父,」蘇希錦問,「你說呂家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什麼藥?韓國棟心頭髮冷,自然是登上皇位的藥。

  「不知,」他搖了搖頭,提醒:「這些日子你們且管好手下的人,別出了漏子給人當筏子。」

  兩人自然知曉,出了院子,又遇見韓佩玉姐妹。

  韓佩玉手裡拿著書籍,順路退到一邊。韓如玉卻笑著向蘇希錦走來,「大嫂。」

  她不敢看韓韞玉,兩隻眼睛緊盯著蘇希錦,忐忑不安,「如玉為家中人都納了鞋底,這是大哥和大嫂的,還請大嫂莫要嫌棄。」

  蘇希錦驚訝,笑著接過:「多謝三妹妹一番好意,這針線真秀氣密實。」

  「多謝大嫂誇獎。」得了誇獎,她喜上眉梢。

  離了兩人,蘇希錦拿著鞋底查看,對韓韞玉道,「你妹妹小小年紀,針線活就這麼好。我向她這麼大的時候,連只荷包都不會繡。」

  當然現在也不會。

  「也就是說現在會了,」韓韞玉問。

  這般態度,倒讓她說不出來一個不字。

  「勉強會一點點,」蘇希錦心虛抿嘴,婚前在林氏的強迫下,試著給他繡了個鴛鴦荷包。因針線太差,實在拿不出手而作罷。

  「如此,」韓韞玉捏了捏她的耳朵,「聽說新婚妻子都會為夫君繡一兩件貼身之物。」

  「所以你想要什麼?」

  他說:「香囊。」

  ……

  蘇希錦原本以為稅改政策實施,第一個反對的是朝廷官員,反對最厲害的是商賈之家。畢竟官員只是不能再貪,商賈卻是實打實受損。

  哪知第二日回府時,她的馬車被百姓堵在府外,進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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