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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文森特已經把話說到了這份上,澤維西也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了審訊室。
文森特是一位年過花甲的老人,可他的精神面貌看起來卻依然很有年輕活力,放鬆狀態下的他就像一位和藹可親的長輩,可一旦嚴肅起來,不怒自威的氣勢就自然而然從他身上散發出來,讓林層也不由得如大一被訓練軍姿時的毛頭小子一樣,端端正正直起身板坐好。
「不錯,還有點軍人模樣,不過僅僅練得好幾個姿勢並不等同於你就達到了成為一名軍人的標準。」
聽到文森特這意有所指的話,再聯繫到剛剛澤維西的表現,林層心內便猜到又是澤維西為他入伍的事情在奔走。
「如果是澤維西先生向您推薦了我,我很感謝他的好意,但對這份好意我只能說抱歉,因為我並沒想過成為一名軍人。」
「是不想還是不能?」文森特目光犀利地盯著林層。
見林層表情有些緊繃,他又繼續說道:「你父母雙亡,從小生活在地下城,十九歲時跟隨朋友來到雲上城一邊打工一邊就讀於公立高中,二十一歲時考入帝國大學機械製造系,大學期間就在軍隊實習過,大四因為一些意外原因,沒能通過部隊徵兵篩選,從此放棄大學所學專業,進入社會打零工,並收養了一名棄嬰,目前就職於華盛娛樂,是一名即將出道的藝人……」
文森特毫不卡頓地把林層經歷細數了一遍,就如同他是看著林層長大的一名長輩。
文森特話鋒一轉又說道:「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你此次跨越療養院各分區的目的就是要進入白區內尋找你的養子。」
文森特每說出一句話,就讓林層越緊張幾分,對手對他簡直了如指掌,他的一切心思仿佛都無所遁形,而他卻揣摩不出面前這位老人處置他的打算。
林層思考了幾秒,索性坦然說道:「是,您說的都對,可您也說了他是我的孩子,一個父親想要找回自己的孩子有什麼錯嗎?」
「如果我想刁難你,我能讓這個沒上過戶口的孩子和你完全脫離關係,」文森特向來善於抓住別人的軟肋,看到林層變得難看的臉色,文森特又說道,「可我想說的並不是這個,你在療養院裡待了兩個月,應該多少也了解了一些情況,他現在不僅僅是你的孩子,也是帝國關於爆炸污染事件的重要研究對象,這個身份是遠高於作為你孩子的這層身份,如果你還記得當時想成為一名軍人的初心,你就應該記得當時對你們的教導——國家集體利益是高於個人利益的。」
文森特不愧是有著豐富談判經驗的老手,幾句話就讓林層陷入了沉默。
從進門起文森特就開始了對林層的觀察,多年的閱人經驗也讓他對林層有了初步判斷,如果林層真的是一個已經忘記理想,沉迷權利金錢的人,那這些話完全不能轄制他分毫,可林層偏偏還對這個社會存在著泛濫的責任感,就比如作為一個剛剛大學畢業還自顧不暇的毛頭小子就敢把路邊的棄嬰抱回家,並撫養長大。
「您說的我都知道,」林層垂眸說道,「可您也別忘記,這個重要研究對象只是一個四歲的孩子,您需要的是一個配合的研究對象,一個長期離開親人的孩子究竟能抗住研究的壓力到幾時?您也不希望還沒得到理想的研究成果,研究對象就先出問題吧?」
這些話是林層在思念再再的日日夜夜中早已想好的說辭,雖然他不了解研究的具體內容,可從陸博士以及塞繆爾等人的表現中就看得出再再對於他們的特殊性,他們用再再挾制住了他,同樣,再再也反作用於他們,讓他們不得不考慮如何更周全的保護這個孩子。
果然此話一出,文森特臉色微沉,過了一會兒文森特才冷聲道:「我真是小看你了,可在研究人員同意之前,無論你怎麼說,基地都不可能讓你接近那個小崽子半毫,這是不可撼動的原則,你也大可以再試試,究竟能不能突破我們的層層防衛。」
「正有此意。」林層不甘示弱地看向文森特。
「好好好,真是有意思極了。」文森特本意只是為了警告林層,沒想到這小子卻把他的話當做了遞出的戰書。
文森特如鷹的目光又重新上下打量了林層幾眼,突然又回到了之前的話題:「我早就知道你進入不了部隊是因為你的父母。」
其實在澤維西來找上他之前,文森特就知道了林層的存在,早在林層大四參加部隊選拔時,這名年輕人的資料就已經遞到了他手上。
每年向基地送上資料的人不在少數,可能通過前幾輪選拔考試,最終來到他面前的人兩隻手就數得過來。
不過由於他們基地的特殊性,政治審查也成為了極其重要的一環,在最終的政治審查過程中,林層的所有身世來歷被毫不留情地查了個底朝天,他父母曾經是這個基地內工作人員的事情也因此被翻了出來。
根據資料顯示,林層的父親曾是任職於基地的一名軍人,他的母親則是一名醫護人員,當時的基地已經成為了帝國最特殊的機構,執行著極其特殊又危險的工作,同樣基地工作人員也享受著最高待遇,原本,林層會出生於基地,並且會因為父母的原因從小就獲得最好的成長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