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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王爺一把攬住他蜂腰,笑得簡直停不下來,安撫道,“沒想到環兒也有怕的時候。乖,好生坐著讀書。看上去數量驚人,不知不覺也就讀完了。”

  賈環無法,只得重新坐下。

  三王爺取出一本字帖,語氣慎重,“旁的字體練個七八成功力也就罷了,這瘦金體卻得花十分功夫。”

  “為什麼?”賈環偏頭看去。

  三王爺咬著他嫩白圓潤的耳垂,低語,“父皇年老體衰,jīng力不濟,這幾屆的舉子,不看才學,只看字跡。字跡最佳者賜狀元,次之賜榜眼,再次則為探花。而瘦金體是他最中意的字體,若寫得令他眼前一亮,狀元之位手到擒來。這事連你帶我只五人知曉,切莫聲張出去。”

  賈環點頭,並不詢問是哪五人。

  三王爺捏住他下顎,湊近了說話,“既在我手裡讀書,解元、會元、狀元便一個都不能落下。若丟了我的臉,回來家法伺候。”話落指了指書桌上的大花瓶。

  賈環定睛一看,好麼,從趙姨娘那兒要來的藤條正明晃晃的cha在裡面呢,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忍不住用額頭撞了撞青年額頭,惹得他大笑不止。

  從窗外遠遠看去,俊美無儔的青年將纖細漂亮的少年緊緊抱在懷中,兩人耳鬢廝磨玩鬧嬉笑,畫面說不出的溫柔繾綣。那本該高高在上,疏冷淡漠的青年,周身似撒了陽光一般燦爛,令人移不開眼,又令人萬般渴求能獲得同樣的對待。習側妃咔嚓一聲捏斷金絲甲套,臉色鐵青的離開。

  65六五

  日落西沉,賈環終於從書山書海中解脫,煞白著臉,踩著虛浮的腳印跨出王府。

  “今日制定的學習計劃還有小部分未能完成,明日提早一個時辰過來,往後的授課時間都改為卯時。”三王爺親自將少年送到大門口,嚴肅jiāo代。

  賈環聞言被台階絆了一下,忙穩住身子一臉怨氣的看過去,“卯時,豈不是要占用我早晨練武的時間?”

  “練武的時間要麼取消,要麼縮短,要麼挪到晚上。乖,一切以學業為重。”三王爺拍拍少年腦袋,笑得風光霽月。

  賈環偏頭躲避,語氣很是不解,“你不是晉升親王了麼?怎麼都沒正事可gān?卯時你要上朝吧?”

  “我沒告訴你嗎?因被盜匪重創留下許多暗疾,沒個兩三年怕是好不了,故而我已辭去朝中職務,待在府中安心靜養。再者,教導你也是正事,且還是我目前最大的正事。”三王爺微微一笑。

  賈環之前給他用了摻雜自己jīng血的丸藥,莫說暗疾,就是絕症都該治好了,哪裡不明白他話中暗藏的意思。看來是因為風頭正盛,使一招以退為進博取皇帝和太子的信任,還能在蟄伏期間暗暗籌謀布局。

  誰說三王爺xingqíng疏淡,品德高潔,不好名利來著?簡直太會裝了!

  賈環沖他豎起一根大拇指,跳上車絕塵而去。

  三王爺揚手叮囑,“明日陪我用早膳,我叫大廚準備了許多你愛吃的菜餚,都是御膳房的水準。”

  賈環掀開車簾回了一句‘這個可以有’,還挑了挑斜飛入鬢的眉毛,表qíng格外鮮活靈動,惹得三王爺朗笑不止,在門口站了許久才面帶愉悅的跨進府門。

  三王爺向來不好女色,府中只一正妃,兩側妃,外加兩侍妾。正妃前不久逝去,府中暫由習側妃做主,賈側妃不知因何緣故完全失了寵,成了個可有可無的擺設。

  賈元chūn坐在習側妃下首,等待王爺前來偏廳用晚膳。病了一兩個月之久,她明顯消瘦很多,身上衣服空dàngdàng的,往日十分姿色已丟了十分,又添兩分憔悴、兩分愁緒。

  習側妃一邊飲茶一邊不著痕跡的打量她,忽然開口,“妹妹,你對你那庶弟可有了解?他是個怎樣的人?”

  賈元chūn心尖微微一顫,扯起笑容正準備敷衍,卻不想三王爺踱步進來,語氣冷沉,“環兒如何與你一介後宅婦人何gān?”

  這分明是暗指自己惦記外男不守婦道呢。習側妃手一抖灑出些許茶水,當即燙的手背通紅卻不敢叫苦,忙行禮告罪,直言自己並無他意,不過府中來了客人循例問一問罷了。

  三王爺深深看她一眼,擺手道,“用膳吧。”

  三人圍著餐桌落座,用膳時除了碗碟的碰撞聲,再無其他響動,顯得格外冷清幽寂。食不言寢不語,這本是府中常態,然而想起與環兒一同用膳時的歡聲笑語,輕鬆愉悅,三王爺漸漸覺得味同嚼蠟,放下碗筷,用綠茶漱了口就要離開。

  “王爺,聽說從今天起,您便要親自教導賈環讀書?”習側妃聲音急切。

  三王爺轉頭朝她看去。

  習側妃定了定神,嬌笑道,“王爺既收了賈側妃的庶弟,也不該忘了妾身也有一嫡親的弟弟需要教導。教一個是教,教兩個也是教,不若都收了吧?我那弟弟今年十四,也剛中了秀才,與賈側妃的庶弟年齡相當學識相當,正好為伴。”

  三王爺盯著她目光深沉。

  習側妃心跳漸漸加快,鼻尖也出了一層冷汗,正不知該如何繼續,賈元chūn忽然開口,“姐姐說的是。教一個是教,教兩個是教,教三個,不也是教嗎?妾身還有一位嫡親弟弟,才學亦是不差,能否拜王爺為師?畢竟都是妾身的弟弟,一個為嫡,一個為庶,不好提攜庶子打壓嫡子,叫太子知道了不定怎麼誤解王爺呢。”話落,她微微皺眉,仿佛很是擔憂。

  太子氣量十分狹小,因嫡子之位來的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且出了大皇子謀逆之事,最近動不動便將嫡庶有別掛在嘴邊,好似這樣便能令自己更理直氣壯,更壓得住眾位兄弟。三王爺此舉若傳入他耳內,確實有可能招致不滿和猜忌。

  三王爺微微一笑,道,“環兒雖是庶子,可也是本王的救命恩人,縱使本王對他千好萬好,旁人又能說些什麼?你們若閒得發慌便待在房裡抄抄女戒繡繡花,母家的事莫管得太寬,須知有句話說得好,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不可收回的。”話落甩手離開。

  等他走遠,賈元chūn像沒了骨頭,癱軟在椅背上。憑王夫人作下那些事,足夠摧毀她閨譽,也足夠膈應王爺一輩子,她如今不奢望得寵,只但願能護住寶玉,為他鋪一條錦繡之路,故而冒著令王爺不喜的風險說了那番話,終究是白費功夫。

  在她心中,賈環只是個小小庶子,卻忘了對方還曾救過王爺的命。王爺待他好是理所當然,待他不好才要被人詬病。

  沮喪、疲憊、挫敗、絕望……種種負面qíng緒縈繞不去,幾乎快要壓斷她單薄的脊樑。

  習側妃用帕子裹住紅腫的手背,起身離開,走到門邊意味深長的開口,“妹妹,你可得把那庶弟看牢了,小心哪天爬到你頭上作威作福。”

  早爬上去了,不需你提醒!賈元chūn垂頭慘笑。

  賈環坐在晃晃悠悠的車廂內,眼皮子逐漸沉重,卻不想馬匹忽然揚起前蹄嘶鳴,慣xing將他狠狠拋出去,撞的七葷八素。

  “發生什麼事了?”他掀開車簾詢問,卻見五王爺端坐在一匹高頭大馬上,正垂首朝他看來,稽延立在車前,與啞巴兄妹對持。一個佩刀的八尺大漢與兩個握匕首的三寸豆丁較勁,場面十分滑稽,惹得街上行人嘻嘻哈哈的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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