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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卻好像沒有給予相等的回饋。
因此,再見面,感受到驚喜的同時,楚深和在思考,或許朋友之間也是需要更為親密的聯繫與經營的。
晏之遙的眼裡也泛起了笑意,借著方才他將姜雲天推開的空隙,非常自然地插入了楚深和與姜雲天之間。
他望向病房裡的李墨,微微側低著頭與身邊的楚深和說:「倒真像我們第一次見他的樣子。」
顯而易見,他也回憶起了宣武三年的那一日。
楚深和再次想起一個前世的細節。
也許是因為工部侍郎將他和晏之遙都視為了知遇之恩,後來他和晏之遙明顯政見不合、立場不同之時。
兩派的人涇渭分明、再不來往。
作為正經科舉出身被天子一步步提拔而來的臣子,李墨本應旗幟鮮明地和晏之遙劃清關係。
但他隱約記得,他那段時間還收到過不少彈劾李墨的摺子,不僅有他的人,也有晏之遙的人……
李墨在朝堂之上立場堅定地一向支持陛下,但下了朝,同樣擁護天子的臣子約他從未成功,他卻總是跑去晏之遙的府上喝茶作客。
幾乎是兩面不討好……
但,工部侍郎實績出色。
兩邊的頭頭,又都對他不錯,也相信他。
那些跑來和楚深和嚼舌根又或者只是出於好意的擔憂,在說了幾次不見效且沒什麼改變之後,便也懶得再說了。
「我差點忘了,李墨是你的摯交啊。」
晏之遙在現代總算有第二個除他之外的朋友了,楚深和覺得還不錯。
晏之遙聞言看了他一眼,目光深深的,半晌才抬起頭,輕輕笑了聲:「你知道李墨以前找我每次都在說什麼。」
「嗯?」楚深和有些訝異。
工部侍郎的性子,向來是不愛說話、不擅長吐露心扉的。
就晏之遙這副大部分臣子看著都望而生畏的模樣,工部侍郎卻偏偏不怕?
晏之遙:「他每次都問我,什麼時候能和你和好。」
???
楚深和愣了愣。
什麼時候能和好?
他知道工部侍郎日常只顧著自己的研究,向來兩耳不聞窗外事,對朝堂政局也不敏感。
但會問出這種話……是很工部侍郎了。
楚深和頗覺得有些哭笑不得:「他居然沒來問過我。」
明明他覺得自己看起來比晏之遙要好相處一些。
晏之遙微垂了眼目,對上他的眼神,誠實道:「我也不太理解。」
一旁的姜雲天聽著兩人敘舊、並且在說一些他不知道的從前……
為什麼這氛圍這麼古怪?
靠,晏之遙憑什麼一來就把他擠開!!!
他心裡冒上股火,卻偏偏不敢發。
大概是因為,他是在陛下都還未登基之時,就被陛下帶回了宮的。
是親眼見證著晏之遙與陛下經過師生、君臣關係的。
陛下後來怎麼過渡的態度他不知道。
但他對晏之遙一開始的恭敬、敬畏卻一直改不過來。
「陛下,我們進去嗎?」他只敢在一邊小聲地再次提議。
而更一旁的隨行醫生因為方才有護士來找,和幾人打了招呼就先走了。
此時,走廊上便只有他們三人。
晏之遙聞言,也沒往他看。
而是很自然地攬在了楚深和的肩膀上:「深和,我們進去。」
「今天我扮演一番你當日的角色。」
楚深和一下子意會了過來。
清和的眉眼彎出道弧度:「那我就在一旁看著了。」
仍沒聽懂兩人在說什麼的姜雲天:「……」
靠。
第81章 打臉這麼快?
晏之遙分毫沒有猶豫。
因為病房門本便只是虛虛掩著,他直接帶著楚深和兩步跨了進去,然後才象徵性地在門上輕輕敲了兩下。
屋內中年男子還在唾沫橫飛、語氣兇橫地「教育」著兒子,一時之間竟然沒有意識到有人進來了。
而李墨背對著病房門口,聽到敲門聲只以為是醫生來查房,並沒有回頭看。
「李墨!你怎麼和個啞巴一樣,都不知道說話?是不是覺得我說得有道理?」
「我跟你說,你明天就去退學,然後我們再復讀一年,你再參加一次高考,行不,兒子?」
中年男子已經喋喋不休地罵了許久,這還是第一次語氣軟和下來。
似乎是見他情緒終於平靜了下來,站在病床前的少年動了動有些僵直的腿,慢吞吞卻語氣堅定地從嗓子眼裡吐出了兩個字:「不行。」
!
楚深和被工部侍郎這語氣逗得一樂。
他原本還有幾分擔心李墨是不是被罵傻了,畢竟被父親這樣質疑、貶低、訓斥,不是尋常人能承受的。
但是,看來,工部侍郎就是工部侍郎。
上輩子的時候,他曾經問過李墨這個問題,會不會因為員外郎一直教訓他、質疑他而難過。
工部侍郎仰起那雙澄澈得似乎只裝得下他的那些研究的眸子,語氣非常平淡地回答:「不難過。」
「父親他要求我做的其他事情我都做到了。」
「他只是不懂。」
「啊?」楚深和當時沒有反應過來這個「不懂」是什麼意思。
李墨:「他不懂因材施教,也看不懂我在研究什麼,不懂我做的事情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