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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歲之時就作下名詩,多年來仿佛沒有創作瓶頸地寫出了無數首膾炙人口的詩作,被諸國王侯將相都奉為佳作拜讀的孔珂。
和橫空出世,一手丹青令人如痴如醉、每逢墨寶現世千金難得的黃石山人。
竟然是同一人!
一夜之間,這個消息傳遍盛京,傳遍大宣,隨著風聲、雨水、鳥鳴、人賀……傳遍天下。
至此,孔珂在其生於人世之時,甚至追溯往前數百年,都是數得上號的文學大家。
大詩人,大畫家。
或許前面加上「傳奇」二字,也不會有太多異議。
也因此,無法因科舉入仕的孔珂,最終以另一種方式,以他自身世人無出其右的才名,另類入了朝堂。
楚深和,給這位大詩人、大畫家,封了三品的翰林供奉。
孔家想要這位後輩光耀門楣的願望,殊途同歸,心想事成。
不過,據當時在一線的,親眼見證了黃石山人第一次露出真面目的人所言。
簡直覺得自己的人生觀都受到了震撼,過往所學皆無法表述那一刻的所思所想……
楚深和在聽說之時,設想了一下如果自己在場會是何反應,當時的他也是只能想到驚喜震撼之類的詞語。
但到了現代……
他大概覺得,兩個字足以形容——
臥槽。
而且,因為後來相處甚多,對翰林供奉的秉性有些了解、並且內心不乏也有那麼點惡趣味的他覺得。
如果用現代的又一個二字詞語形容——
孔珂當日主動又不經意地卸下了那層馬甲,不就是……「裝逼」麼。
而且,是在大號小號,大詩人和大畫家兩者的聲名與號召力都鼎盛之時,合二為一。
大概就是兩個神格——塑就了一場最高級別的裝逼。
而因為特殊才藝入朝為官的翰林供奉,在公務上確實是不太有事乾的。
楚深和也不能指望一個依靠正常科考,連殿試都進不了的人去處理朝政大事。
便只給他派一些每逢佳節作詩作畫、偶爾寫寫獎勵的聖旨、編編文藝書籍的工作,大概最重的任務,就是讓孔珂編纂《宣武名臣》了。
因為,孔珂的文風多變,一身如松如柏的文臣氣勢,寫起歌頌讚美之語竟也能讓人心花怒放。
咳咳,雖然說,忠言逆耳利於行。
但是,沒有人不愛聽好聽話。
尤其,孔珂長了一張很有風骨的臉,但說話卻動人之極。
楚深和每次與孔珂說話,這人清清淡淡的語氣,卻能把他夸出一朵花。
與一眾臣子遇事只會說「陛下英明」的草率重複,一點都不一樣。
而楚深和知道孔珂的第三個身份,也就是馬甲二的因緣際會……
就是他有一陣子頗為當時鬧得沸沸揚揚的官員貪污案煩心。
本以為是場普通的貪污。
朝中大臣,總不能指望每一個人都清廉節儉,每個帝王心裡也都有點數。
但是那場貪腐,越往深處查,越叫人心驚。
數額之多,牽涉人員之廣,叫幾位與他議政的內閣大臣都覺棘手,不知該如何處置。
孔珂見他煩憂,非常有作為一個「文學」吉祥物,要為陛下排憂解難的自知之明。
他竟然,連畫了十二冊的圖集……
是非常可愛好笑的畫風,和現代的Q版人像類似,給那些貪污之人各個設計了一個慘絕人寰的人生故事。
然後,畫上的小人,英明神武的宣武帝,永遠心想事成,手握勝利。
那些貪污的罪犯,各個跪倒在陛下的面前,醜陋又好笑,卑微又難堪,撲地而泣,哭出長河,悔不當初。
是的,隨著十二冊的圖集一起送上來的,還有十二冊連環小故事。
與畫冊一一對應。
孔珂每日進宮,每日送一份。
多是些懲惡揚善、落於俗套但情節無比生動有趣、斷章之處令人慾罷不能、會讓人捧腹大笑心情明快的小故事。
而且,楚深和懷疑,要不是因為他也就為那案子煩心了十二天。
可能就不只是十二冊圖集,十二冊小故事了。
貪污腐敗案終於解決完畢的那日,他心情舒暢地從龍案後起身,珍惜地拿起那一疊圖冊與故事,對孔珂說:「朕要將這些故事放在床頭,每日看上一遍。
姜太醫說心神暢達可綿延壽數,朕估摸著,愛卿的這些故事已幫朕延了不少年頭。」
孔珂難得忍俊不禁,嘴角浮起明顯的笑意。
他沒有像其他朝臣那般說些「陛下言重了」、「陛下折煞微臣」之類的敬詞。
而是很乾脆地應下:「陛下若是喜歡,臣日日都可為陛下獻上圖冊故事,能讓陛下開懷,臣便開懷。」
「陛下與臣一同延綿壽數,做史書上最長壽的君臣,如何?」
楚深和失笑,不免真的更開懷了幾分。
實在是,翰林供奉,太會哄人了。
他掃著那堆小故事,調侃孔珂:「愛卿,朕真懷疑你莫不是還有什麼驚天的身份。」
「聽聞坊間有個特別出名的寫小說之人,叫什麼辛子客,每逢新書發布,盛京的那些公子小姐都得巴巴地湊在書店門口,排上幾個時辰的隊,合力買上一冊。」
「朕覺得愛卿你這功夫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