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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深和猜是他穿越的這個身份原主就是個歌手。
但沒想到孔珂來到異世,這個陌生的身份能夠掌握得這麼好。
端看他面對這全場的歡呼,尖叫著他名字的明晃晃的喜愛,完全沒有半點不適應。
顯然,已經熟悉了。
殊途同歸。
受到這樣強烈的追捧,這人心裡恐怕樂開了花。
但儘管如此,那張像最風骨不摧的文士一般的面上仍是表情淡淡。
這一刻,楚深和無師自通了現代形容人性格的一個詞彙——悶騷。
但翰林供奉的性格,比起悶騷,在對待他人的讚美上,又似乎是有點「明騷」的。
他想了想,轉頭去和晏之遙說話:「沒想到孔珂唱歌居然還不錯。」
上輩子他只讓孔珂空了寫寫詩、作作文章,編寫《宣武名臣》,屬實是有點屈才了。
因為演唱會一般都是有固定流程的,歌手/樂隊並不會一上來就和觀眾互動,孔珂剛剛象徵性地告誡了粉絲一句之後,就自顧自地又唱了下去。
風火樂隊第一首選的歌是一曲非常炸場子的流行音樂。
現在在唱的第二首歌卻出乎意料地非常安靜。
歌名叫《孤山寺雨》。
一個樂隊,唱著一首有點古風的歌曲,實在是有點古怪的。
這首歌,歌詞唯美淒清到了極點,古色生香又雅俗共賞,並不拗口、也並不故作高深,是極動人的直入人心的淡淡的悵惘。
似乎有著對人生的思考,又似乎含著對尋覓知交的嚮往。
但調子卻又有著屬於流行音樂的記憶點和高/潮。
孔珂清冷質感的嗓音,幾乎一出口就將人拉入了那個夜晚空寂、孤清、雨聲稀疏的氛圍中。
楚深和感嘆:「孔珂是真的很有才華啊。」
他聽見周圍的粉絲小聲議論著,這首歌是上個月初才剛剛發行的,幾乎轟動樂壇。
樂壇已經很久,沒有再出現這般歌詞堪稱頂尖、曲調又抓耳驚艷的歌了。
難得的是,久聽不膩。
尋常的意境,意想不到的組合,只看詞就有種撲面而來的別樣清新、沉浸,這就是孔珂的功力。
坐在他旁邊的晏之遙面上看不出什麼表情波動,只一雙黑漆漆的眸子更深了幾分,他淡淡附和了一句:「確實。」
確實,誰也沒法否認孔珂本人的才華橫溢。
楚深和放鬆了身體,靠在椅背上,目不轉睛地看著台上在燈光、舞美、兩側的LED大屏幕下就是當之無愧的全場中心的孔珂。
他扶著話筒,站姿筆直如松,但不會讓人覺得緊繃,反而是非常隨意一般的,好像連他本人都在散發著光芒。
明明是清俊出塵的氣質,但就是讓人讀出了幾分意氣風發。
楚深和身子微微傾向晏之遙那邊,以防周圍的人聽到,雖然在這樣嘈雜的現場,是沒有人去注意身邊人的。
他的聲音很輕,感慨道:「看來在大宣時,孔珂的身兼數職,還遠遠沒到他的能力範圍啊。」
上輩子的孔珂,他的翰林供奉。
哦,在孔珂名揚天下之時,還不是他的翰林供奉。
是個聞名列國的詩人、詞人、畫家、小說家。
最初,所有人知道孔珂是因為他一手讓人讚嘆欣羨、嘆為觀止的詩作。
孔珂五歲之時,在家宴上創下一首五言絕句,《觀今日喜》,朗朗上口,寓意清新,傳遍盛京。
彼時楚深和還是太子,太傅給他上課之時,都不掩讚嘆地說,「孔家小子天資聰穎,假以時日,必成大才。」
只要不是傷仲永。
人們對小小年紀就才名遠揚的人總是抱有極大的期待。
在這種壓力下,許多過早顯露聲名的天才因為心智還不夠成熟,很難頂得住世俗的壓力和所有人期望他成才的殷切。
孔珂父親只是盛京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六品官員,祖上曾經出過的最大的官也不過四品,而且還是隔了不知多少輩的祖宗。
可想而知,得了這麼一個天資聰穎的小輩,就連翰林院大學士聽了那首《觀今日喜》都贊:稚子可愛,心性純摯,韻律頗平,情感卻真,當屬上品。
孔家完全將孔珂當成了全族未來的希望在培養。
傾盡家財為他請了能請到的最好的夫子,送進國子監,一言一行、規規矩矩無不到位。
但仍是出乎所有人預料的,孔珂的才學隨著長大並為消退,而是盛到極致,卻,僅限於文學一途。
孔珂自九歲起下場科考,考上秀才之後,連考四屆,才勉強中了舉人。
但更進一步的進士,卻不用再想了。
聽說孔家老爺子氣得火冒三丈,看見這個孫子就怒氣上涌。
其實孔家這輩的其他後代也沒有成才的,但誰讓孔珂從小顯露出的天賦就令人側目呢。
而且,科舉次次不中。
但孔珂的詩作卻名揚列國,為王公貴族、朝廷官員、天下才子公認的極品、佳作。
誰能想到,孔珂寫的詩篇,包括五歲時的處女作——《觀今日喜》,全都被家中要培養、薰陶孩子文學素養的長輩,列為了小輩必讀、必賞甚至是必背的篇目呢?
嗯,楚深和也背過幾篇。
尤其是孔珂那幾首被天下才子、文學大家捧上神壇的詩作,他現在仍記憶猶新、倒背如流。